《调教大宋》第699章 胆怯的文彦博

    与此同时，观澜休政殿中，赵祯与文彦博这对君臣也在进行着一场谈话
    “陛下！”
    文扒皮恭敬一礼，先开了口，“事态有些，出想像”
    “哦？”
    赵祯心下一颤。文彦博在京中彻查三司疑账，此时急急地赶回来，又说出这样话，让他怎能不惊？
    “如何？”
    只见文彦博深吸一口气，凝重开口：“事情远比臣等想象严重得多！”
    “经过包希仁几天突审，到案十几位嫌疑使吏已经招认，那笔抵税粮款确实有问题。”
    赵祯闻之点头，这是在他意料之中。他现在关心是，到底怎么个严重法。
    文彦博也不停顿，把现已查明部分和盘托出。一件瞒天过海惊天大案，也就展现在了赵祯面前
    此事说来简单，就是一百二十万石抵税粮在灾年出库，所得差价被相关人等侵吞。数目大概是多少，大伙儿一看账，再结合当年实情，也都能猜出个大概。
    真正触目惊心，不是数目，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和涉案人员。
    文彦博查案过程中，据一个当年开封常平仓小吏交代，这笔粮不是被偷偷运出常平仓，在外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贩卖。而是，在开封大水，槽运阻断，粮价最最贵当口，就在常平仓中，大摇大摆地被开封粮商竟价买走了。
    粮商买走之后，是直接运到开封城中，高价售出。
    而从开封府到朝廷，当时竟无一人得知此事。
    这还不是让文彦博胆寒，他胆寒是涉案人数。
    具体有多少人，文扒皮都不用说了，他只与赵祯说了一点。
    常平仓归三司屯田司掌管，账目出入归三司支度司。
    这个案子从屯田使和支度使封顶，往下排，屯田、支度两司下面账房使吏、常平仓值守、禁军城防、开封府、市政司，随便抓出一个下狱，绝不会是冤枉。
    这代表什么？
    代表着，除了三司财相、政事堂相公，还有赵祯这个皇帝，只要和这笔抵税粮沾边儿人，就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事儿，就没有人没参与这个事儿。
    赵祯都有点慌了，他想过此事涉案官吏应当不少，可是从没想过会是这么“不少”。
    “真有这么严重？”
    文彦博凝重道：“回禀陛下，单这一案涉案官员中，有从三品要臣一人、正四品三人、从四品属官十一人、正五品到从六品官四十七人、正七品以下属官八十四人、吏员两百五十四人、武职将官十三人、商籍民户二十三人。”
    “共四百三十三人！贪没银钱两百二十万贯。”
    “其中，有一百一十万贯赃银被这四百三十三人以不同数额瓜分。余之一半一百多万银款，则是下落不明！”
    “”
    四百三十三人！赵祯怔怔地坐了好久也没反过味儿来。
    四百多人，就瞒了他这个皇帝。
    猛回过神来，瞪着文彦博，“那一百万贯去了哪里！？”
    文彦博苦笑，“陛下，这还用问吗？”
    “”
    “！！！”
    “这还用问吗？”赵祯瘫坐在龙椅之上，心如刀绞。
    咬牙切齿地恨恨出声：
    “尔等怎敢如此！？”
    “查！”一声爆喝。“彻彻底底地查！”
    “把大郎给你那张纸上烂账，给细细地查！”
    “一笔账就四百多朝臣涉案，一百多万贯进账。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贪了多少，到底结了多大一个党？”
    赵祯越说越是气愤，不由得站了起来，在殿上来回踱步。
    “也不用大郎使什么疯招了，只这一件，朕就绝不能再姑息养奸，朕要亲自办了他们！”
    “陛下！”
    文彦博长揖到地，高呼圣驾。
    “不能再查了啊！”
    他回来面圣，就是因为查不下去了，也不敢再查下去了。
    一笔账就四百多人陷进去了，三司从上到下一大半儿官吏涉案。
    要是再查下去，文彦博都不敢想，会是怎样滔天巨浪。
    他不是胆小，也非纵容贪官。最最要命是，这事和汝南王府扯上了关系，那么就肯定不止这一件。那一家拉下水官员使吏，也肯定不止四百多。
    有多少？文彦博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这些贪官污吏之中，绝不会全部都是那一家人簇拥。否则话，赵祯也就不用折腾了，直接把皇位拱手让出去就行了。
    当然，这里面像贾昌朝那种，和那一家人在一条船上肯定不少，不然这事他们也干不成。
    但是，相当一部分则是一时起意，贪了这么一笔。至于是忠君，还是忠汝南王府，倒还谈不上。
    可是，要是把那张烂账都查了，会挖出多少与那家结为一党恶臣，文彦博算不出来，赵祯也肯定接受不了。
    这其中又有多少抱着贪一笔心态小人，文彦博更算不出来。
    到时候，查完了，办是不办？
    就算法不责众，官家放过了这波人可是经此一吓，为求自保，就势倒向那一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这个朝廷就真成了那一家朝廷，赵祯也就真得把皇位让出去了。
    大宋朝不是没出现过这样局面，太祖最大败笔就是要迁都，彻底把在开封有既得利益朝臣推向了太宗一边。最后弟承兄位，成就了太宗一脉。
    原本历史轨迹中，赵祯也犯了同样错误。
    庆历新政又把一波人推到了悬崖边上，最后在立储问题上，是选了一个悬疑最小，还是正中下怀让那一家人得利，更是成了千古迷（xinbanzhu）案，谁也说不清楚。
    现在
    扑通一声，赵祯砸回龙椅，刚刚一时气愤难当，说出那番话。可是经文彦博一提醒，赵祯哪里想不明白这其中厉害？
    真不能再查了。
    不说别，只这一案，要是公事公办，严惩贫徒，那三司就得彻底瘫痪，干活儿都被抓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