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到底是哪头儿?还真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
表面上看,辜胖子在卖蠢,或者说,唐奕回京这两三个月,他一直在“无意”地挑衅,却又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可放在唐奕眼里,这却不是蠢,而是怎么看怎么象这胖子在示好。
“示好?”潘丰一脸疑惑。“好象还真是。现在看来,这胖子甚至在香奴姑娘之前,就让咱们把目光转到了铜钱上。”
“他进京之后,偏偏挑着景休产业动手,这不是明摆着让景休警觉吗?”
潘丰越想越肯定,“之后又往凝香阁送钱,这是变向在大郎身前露脸啊!”
“这回老贾掉进了坑里,辜胖子就马上跑到樊楼来一掷八万贯”
“可是,不对啊!”潘丰分析来分析去,还是觉得不对味儿。
“话说回来,他是贾子明亲外甥,又是北方世家大族,不论是政治上,还是利益上,与咱们都是绝对对立面。”
“他示哪门子好?”
唐奕沉吟摇头,这正是他想不明白地方。
这个辜胖子倒是有充分理由与唐奕成仇,却唯独没有一个理由让他花这么大代价来示好。
“刚刚在楼下,你们注意到没有?”
曹佾心思电转,把辜胖子在楼下说过话又过了一遍(fanwai.org),猛然一惊。
“你是饲句”
刚刚辜胖子可说了,他钱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印钱。
“他!!”
曹佾呆立当场。
不论辜胖是一时激动说漏了嘴,还是有意为之,要向唐奕暗示什么,这都逃不开一个事实,那就是:这胖子知道华联购物券本质。
“这么说来,这个胖子还真不简单”
“查!”唐奕猛一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
抬头看向曹佾、潘丰,“半月之内,把真定辜家除了贾子明外还有盒仗,辜家有多少产业,多少人口,多少官身,都给查个一清二楚!”
潘丰在唐奕眼中看到了杀气。
“大郎这是”
只见唐奕阴狠地看着手里酒杯,“老子没工夫和什么辜家、负家打哑谜!”
“若他再不显露意图,那就”
“连、根、拔、起!”
四字如金,重若千斤,字字砸在在场三人耳畔。
冷香奴更是吓得娇躯一颤,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怎么了?”唐奕现她不对,转头问了过来。
“没什么。”
冷香奴声若蚊蝇,面有惧意。
唐奕玩笑道:“有那么吓人吗?”
“”
见她不答,唐奕也不想再打击于她,端起酒杯,与曹潘二人喝起酒来。
临近子夜,唐奕与曹潘二人不光把那唯一一套文武至尊下了肚,又干掉了三瓶千军酿,才算尽兴。
唐奕由冷香奴搀扶着出了樊楼,夜风一吹,精神略回清明。
就见长街对面路灯下,一团肥肉负手而立,注视着这边。
唐奕淡然一笑,对曹佾和潘丰戏虐道:“看看,说他会乖乖给钱吧?”
潘丰正是酒气雄雄之际,眯眼看向街对面儿,登时来了兴致。
“来正好,倒要问问这胖贼是何居心!”
唐奕摇头,让和他单独聊聊。
他这么一说,尚且清醒曹国舅便拉起潘丰,晃晃荡荡地往观澜行去。独留唐奕一人在原地。
冷香奴自然知道,不该知道最好不知道。
在唐奕耳朵轻语道:“那奴奴也先回去了。”
唐奕眼睛一立,“回去干什么?”
“你走了,让趴着与这肥子周旋不成?”
“咯咯”冷香奴忍不住轻笑。“公子说笑,这不挺清醒吗?怎至如此?”
唐奕可不听她恭维,命令道:“扶爷过街。”
辜胖子就那么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唐奕把曹潘二人打走,静静地看着冷香奴扶着唐奕朝自己走了过来。
圆脸之上,少了平日里嚣张跋扈,倒有几分阴郁难明之气。
“见过香奴姑娘。”
“见过唐公子。”
冷香奴吃惊地樱唇微启,这胖子见了自己竟没有上次那般猪哥之像,语气更是不卑不亢,冷热得体。
只此一句话,就完全颠覆了以往对他印象。
而唐奕,不但不意外,反倒有些释然。
这胖子果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轻轻挣开冷香奴搀扶,渐渐敛去神情,今天这才算正式认识了吧?
双掌抱前,郑重一礼:
“邓州,唐奕,唐子浩!”
“真定,辜凯,辜敛之!”
“敛之?”唐奕玩味一笑。“财而‘敛之’‘敛之’吗?”
“倒也贴切。”
“错!”辜凯大方回应。“行而敛之‘敛之’。”
“行而敛之?”唐奕上下打量着辜胖子那一身金光灿灿。
“那还真没看出来。”
辜凯当然听出唐奕戏虐,却是依旧(fqxs)沉稳,淡然再笑:
“众而从凡,贵而从俗,不也是一种收敛吗?”
“众而从凡,贵而从俗”
唐奕喃喃复述,良久,由衷地竖起大拇指,“高!!”
“不愧是千年世家!”
“说吧,等出来,所为何求!?”
辜凯摇头苦笑,“还能有何求?欠债还钱!”
“哈哈哈!”唐奕放声大笑。“端是要得,老子最不嫌钱多!”
辜凯点头,“与公子一叙价码还真贵!”
“贵吗?”唐奕反问。“那要看叙是什么了吧?”
辜凯无幕笑,也不磨叽,抬手一让。
“请!十五万贯就在码头船上,公子现在就可以去点一点。”
“不急!”唐奕甩手阻止。“既然你付了钱,那咱们”
“聊聊?”
说完,唐奕似笑非笑地看着辜凯,只见他也露出一个释然之色,长出浊气。
“聊聊!”
秋高气爽,水静风平。
正是子夜,月明星繁之时,岸柳垂苏,夜入柔香。
河湾处,除了一妖艳琴伎搀扶着微醺郎君与一富态青年缓步并行,倒也鲜有夜游之客。
“敛之兄,今天倒是有些心急了。八万贯买一瓶醉仙,却是要让有心人多想。”
唐奕一边看着河湾里画舫游船,一边轻描淡写地开始了这所谓“聊聊”。
即使是夜色掩盖,此言一出,唐奕依然能看见辜胖子脸上肥肉抽抽了两下。
“也不想急,可是”
“你对贾子明下是死手,再不快点,怕是以后想急也没这个机会了。”
“怎么?你是来给贾子明求情?”
“不!”
辜凯停下步子,紧盯唐奕,肃然出声:“是来澄清一个事实!”
“辜家就是辜家,与贾子明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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