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二瘫在地上扫了一圈,诈尸似从地上爬起来,冲进了城洞子!
19 死了四个,他想把尸体拖出来。
“你他娘疯了?”李方休一把拉住他,“要干啥?”
曹老二眼泪就下来了,“大刘老贾”
李方休使劲一甩,把曹老二趔了个趔趄。
“滚回去!别他妈给找事儿!哪还有工夫让你找尸体?”
说完,也不管曹老二,去城洞子里整队了。
都是新丁,头几波儿最为要命,得他和李贺两人轮流带队。不然,新兵一见血,又没人压阵,很容易就崩了。
曹老二呆愣愣地杵在那儿,李大魁过来拉起他,把一块肉脯塞到他手里,“赶紧吃,不定有没有下顿呢!”
第二波人这时也下来了,都是轻伤或者连皮都没擦破。
这意味着,重伤和死去一样,也留在了城洞子里。
不过,幸好秀才没事。
木然地把肉脯放到嘴里,和着手上沾人血和汗泥。
有点腥
李贺和李方休轮着带队,等全营都轮了一个遍(fanwai.org),曹满江和另外两个都头也带队去堵门。
一到两盏茶换一波,从靠关外洞子口儿,慢慢地往关内缩。
不是邓州营顶不出去,而死人太多,靠外口儿都堵上了,根本插不下去脚。
侬兵根本就没有甲胄,大枪一捅就是一个窟窿,简直就和割麦子一样,一排一排倒。
但是,架不住人多,前面倒下了,后面就算不想上,也会被更后面推着挤过来。
曹老二也已经麻木了!
进了洞子,见到穿烂衣裳就捅,出来就靠在半墙上呆。
而这趟,出来就见秀才靠在关墙上,两眼直,胳膊上一血口子,泱泱地渗着腥红,李大魁正在给他包扎。
从开战开始,李大魁就没进过洞子,挑出来三十来个岁数大和他一起当起了辅兵。
对于李大魁这次又滑了,没人说三道四,连开玩笑都没有,可能都忘了说啥了。
从秀才腰间摸出一个小扁壶,拔开塞子,登时酒香就出来了。
这是严河坊专门给厢营配,里面是二两酒精,受伤消毒用。
“忍着点”
李大魁嘴里塞满了肉脯提醒着,就要把酒往秀才伤口上倒。
不想,秀才闻言好像回魂儿了,一把抢过酒壶,胡乱往胳膊上一倒,剩下一半儿仰头都灌到了嘴里。
“他娘,留点!”李大魁笑骂,却没阻止。“别灌迷(xinbanzhu)糊了出不来,花秀才成死秀才了!”
秀才两眼直地嘟囔,“咱有大名儿”
老李没搭话,拿棉布把秀才伤口勒紧。
弄完了,才起身看向曹老二,“伤了没?”
曹老二摇头。
“那就好”
说完,李大魁扫了一圈,对那几十号辅兵嚷嚷道:“赶紧吃,到点了!”
那几十人一听,手上活计不停,但往嘴里塞肉脯度却快了几分。
曹老二正在奇怪,就见李大魁往城洞子走了过去。
他一激灵,一把拉住李大魁,“你干啥去!”
在他看来,这“老鲶鱼”滑就滑到底,老胳膊老腿就别进去了。
李大魁笑了,锤了他一下,“臭小子!没白疼。”
但是,却没停,直接到了曹满江和李贺身边。
曹老二感觉有点不对,给秀才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靠了过去。
李大魁也不废话,“差不多了,侬人也不傻,等反过劲来,从关墙绕过去一包,就都堵这儿了。”
曹满江点头。
他们已经在此堵了侬军有一个时辰了,这要是后头宋兵再跑不了,那就只能说阎王不给他留活路了。
“把那几十人留给,你带着他们撤。”
李大魁横了他一眼,“谁是营头?带大伙儿活命那是你职责,别推给俺!”
老曹凝重摇头,“你比有经验带着他们活命机会更大。”
老李笑了,“扯淡!他-妈逃命还要个屁经验!?”
“好了,别争了!”
老李好像换了一个人,语气不容有疑。
“本来,们兄弟三个都得应该留下,还你个情!”
“但是”看了眼李贺和城洞子里刚撤下来李方休,“容再自私一回,李家还没后,就一个顶仨了,让他俩保条命,给李家留下种儿吧”
李贺不说话,眼泪都下来了。大哥怂了一辈子,这是唯一硬气一回,却是要用自己命抢他们哥俩命。
曹满江双瞳灌血,“接令!不能让你来替添这个坑!”
“你要真有心,就多带点敢拼命兵,少下点让人送死令。”
“就这么定了!”李大魁一甩手,转向李贺。
“交给你个任务。”
“说”
“把老二和秀才活着带回去。”
“行!”
曹老二和秀才眼泪登时就下来了,两人红着眼睛同时嚷道:“不走,跟你一块!”
“别使性子,不是时候!”
“不管!”曹老二疯了。
“们老曹家就没孬种,不用你卖好!”
他是好话不得好说。
“你他-妈耍了一辈子滑,当了一辈子缩头王八,这时候装什么大尾巴狼?不用你救!”
秀才也激动道:“要死一块儿。你个老王八蛋不能扔下!”
李大魁也有点控制不住眼圈泛湿。
“四十大几,也活够本儿了,你俩娃子才多大点儿,连姐儿都没睡过,啥是男爷们儿都不知道。填在这儿不值了”
“别犟嘴,要不抽你俩!”
二人根本不听,大哭阻拦。
“老三,把他俩拉走!”
老李真想和这两个娃子再最后说几句,他是个老绝户,四十多也没个家,这俩小子,他一直当自己儿子一样看待。
但是,前边眼看就顶不住了,没时间让他扯闲情。
当下,李大魁回身冲歪倒在墙根儿下兵士们嚷道:“伤重,跑不动,留下,其他人跟营头走!”
之前那几十个老兵一听到点儿了,猛把嘴里吃食咽下去,一口灌掉扁壶里烈酒,有更是从怀里摸出点散碎银子往兄弟们手里一塞。
“帮稍家去!”
然后,便与伤重自愿留下袍泽一道,拿起武器,聚拢到城洞子前。
终于到他们了!
李大魁整好了队,最后看了眼众人。
“秀才”
秀才被李贺箍住了胳膊,脸上泪水和着血泥,哭出了两条小白沟儿。
“在呢”
“你大名儿叫个啥?”
“陈志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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