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摊什么牌?”
唐奕把一本小册子甩到桌上,文彦博隐隐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下意识伸手去拿。
却不想,唐奕一把拍在册子上,倾着身子,凝视文宽夫道:“看之前,有几句话要说明白。”
“什么话?”
“翻开这个册子,你就算上船了,没有退路,不能背叛!干好,你会越老师成为大宋第一功臣,名留千古!干不好你也会成为大宋第一”
“大宋第一个被灭族士大夫!”
文彦博一哆嗦,心说,你特么要干啥?造反啊?
“还是不看了”
唐奕笑道:“没事儿,官家允许你看。”
“哦官家允许,那就不是造反”
伸手就从唐奕手下把小册子扯了出来。
“你想好了?”
文彦博白了他一眼,“没什么想不想好!?不就是观澜商合底细吗?”
唐奕暗自点头,要是他连这都猜不出来,那也就不配担起这个担子了
那里面确实是观澜商合底细,连官家在其中作用都没有隐瞒。
这也是官家通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决定。
很简单,文彦博那一本参奏,要朝廷监管观澜商合,一下子打醒了唐奕和赵祯,随着商合财力越来越庞大,就越来越难以隐藏。
像文彦博这种拿观澜商合出来说事情况,以后也绝对还有可能生。
怎么办呢?
曹佾、王德用这种将门出身,是绝对不可能跳出来为观澜摇旗呐喊,他们浮出水面只会让问题更加复杂。
所以,无论赵祯,还是唐奕,都希望在朝堂之上有一个了解观澜,为观澜说话代理人。
而这个人选,无疑就只有富弼、文彦博、陈执中和宋庠。
但陈执中太直,而且从现在来看,能力也不及富弼,一个直臣不适合干这种表里不一事情。
宋庠更不用说,干正事儿,他还不如陈执中。
是以富弼是最好人选,老成持重,能力过人,且人缘极好。朝中主持大局最为合适。
唐奕偏向是富弼,但是有一点唐奕想没有赵祯深远,那就是富弼有个弱点
太老实!
观澜那么大财力,已经到了“不讲理”地步,甚至越到后来,越不讲理,朝中策应之人太老实,肯定是不行。
那就只有文彦博,既有文人风骨,又有政客奸猾。最主要是,他关键时刻可以不讲理,还够无耻!
赵祯觉得,最好情况就是,让富弼主持大局,让文彦博这个“恶人”冲在前面
赵祯这些想法要是让文彦博知道,估计这货能哭出来。
愿意当这个恶人啊!这代表什么?代表皇帝用得着你,长期宰相饭票有保证啊
不过,文扒皮看了小册子之后,也哭了。
吓哭了。
观澜商合现在账面上有七百万贯。
七百万贯啊!!!
这其中有全国官粮运转两年红利近五百万,有杨家、王家入股股金一百万,还有唐奕华联铺六成利润。
哦操!七百多万抵得上朝廷十分之一还多财税,唐子浩这是在抢钱!
而再一看观澜商合股份构成,文彦博眼前就是一黑
官家占了六成?
他想把观澜充公,赵祯没把他直接到雷州去,算他命好了
看完册子,文彦博明白了,观澜他是动不得,谁动谁滚蛋。
可是,他没看明白是,官家和唐奕弄这么大一个摊子,要干什么?
“大郎,这是要干什么?”
唐奕沉声回道:“为了还老师一个心愿!”
“”
范公心愿,当然就是革新,是强宋!
“怒(shubaojie)直言,范公拳拳之心是好,但现在大宋固疾已成,不是大郎凭一个观澜商合就能扭转。”
这也是为什么庆历新政之时,文彦博独善其身,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原因。
他相信范、富等人操守,却不看好他们能成事。
“知道!”唐奕道。“既然你看了册子,也没必要瞒你,观澜作用不是敛财”
“而在聚势!”
“聚势?”
文彦博沉吟起来。现在来看,唐奕基本掌控了将门势力,而当年范公改革阻力却不是将门最大啊。
事实上范仲淹庆历新政,初步形成了一种南北对峙态势,就是北方以大地主、大士族为勋贵极力反对,因为他们利益主要在土地,范仲淹新政对他们冲击最大。
而南方经济达,以商业和民间小手工业为代表南臣并不十分反对新政,他们家族利益相对分散,范政策没有影响其根本,甚至多有助力。
赵祯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恐南北对立问题加重,所以才及时叫停。
而唐奕所弄观澜商合,虽团结了将门,却并没有给大地主阶级什么好处。而且现在来看,还属于对立。
“难倒?!”
文彦博猛看向唐奕,“你要把北方士族和地主也拉进来?”
唐奕暗叹,文彦博不愧是经世之才。“没错!”
“可是,你拉进来也没用啊!他们根本利益还是土地,你只要敢动,就必遭反噬。”
唐奕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看看现在邓州如何?”
“!!”
“邓州!?”
“邓州现在物价不输苏扬二州,直追开封水平,但偏偏土地最不值钱了,只是邻州六到八成。”
“”
“原本地主大户经营田地已经不是最赚钱了,已开始从经营土地,转投其它行业。别看这几年年年往邓州运流民充佃农,可是,邓州无产佃农数量还是在逐年减少。”
“你要把邓州模式推行北方?让地主由农转商?”
文彦博有点懵,北方上百州县,那可不是一个邓州那么地方。
“可你只有一个醉仙,北方那么大地方,你哪来那么大产业规模,可以改”
文彦博说到一半,猛然顿住。
他想到了唐奕使辽之前说过
羊毛纺织!!!
那个产业规模几百倍于果酒,要是唐奕把大辽变成了羊毛产地,变成大宋收毛场那临近大辽北方诸州是最适宜铺开这个行业。
文彦博很清楚毛纺中利润有多厚,能形成规模有多大,这足以使整个北方形成“邓州效应”。
“你你你!!”
文扒皮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现在终于知道,赵祯和范仲淹为什么把唐子浩当亲儿子一样供着了。
终于知道这小子横行无忌资本何在了。
对于现在大宋来说,他特么就是个无解妖孽!
“还有一个问题”文彦博要是不趁这个机会把心中疑问都问出来,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睡。
“既然你已经策划好了一切,为何此次入辽不把毛纺之事敲定?”
唐奕笑了。
“不用考,你都知道时机未到,现在还不能铺毛纺事情。”
“不是!”文彦博一摆手。“绝非考教,财商一途彦博自知不如,甘愿拜师,只想听听小师叔有何顾虑!”
好吧
“第一,大宋现在可以给大辽套上项圈,却没有驯服这头北方狼能力。”
“第二,大宋自身诸多问题还未解决,流通环境也不成熟,这时候开毛纺这条路,必自受其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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