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唐奕问起后院,张晋文反倒神情一松。
“后院比前院情况还要好,一来都是本村张姓家人,有族规束缚,一般不会生出异心,而且,这次后坊佣资也加了,并按照大郎良策,实行工龄制,佣资每两年自行递涨一次,大伙儿都是干劲十足,新契签也是毫无迟疑,大郎可放心。”
唐奕长出了一口气,只要后坊不走人,就万事好说,便又转头看向黑子。
黑子以为他要说他们那伙儿人,接口道:“大郎放心,跟们来那十几个老小,命都是你给,见财起意缺德事儿,是干不出来.。”
唐奕道:“想哪儿去了?不是说这个。不说情义,单算们那帮人身上都有官司,平时坊门都不敢出,周四海想挖也没处下手。”
“是想问,你和憨牛都交代妥了吗?”
黑子一窘,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憨牛已经在准备了,等开春暖和一点就带人过来。”
唐奕点点头,他这次让黑子稍信儿回去,就是让憨牛带着人来京师,这边书院都铺开了,才显出人手不够。张晋文和黑子一走,他连个帮手都没有,总不能让君欣卓一个女儿家,忙里又忙外。
“行了,别事儿以后再说,张大哥今天就在这儿歇了吧。”
张晋文确实累坏了,也不强撑,让黑子给搀了下去。
等到张晋文和黑子下去,唐奕脸色不由慢慢阴沉下来。
虽有补救,但严河坊继续垄断果酒市场日子怕是不长了,要是想不出对策,恐怕还没等邓州产业成形,就已经被周四海吞掉了大半市场。
正在踌躇之际,只见仆役跑进来禀报,有客到!
唐奕眉头一皱,跟着仆役迎了出去。本以为是宋楷、庞玉等人闲来无事跑到回山来玩,不想外面却站着一主一仆,而站在主位那个富态老者....正是樊楼大掌柜周四海。他身后跟着那位也不陌生,正是那日在樊楼遇上樊楼管事。
“唐公子,别来无恙!月余未见,老夫甚是想念呢。”
周四海大方一拱手,全然不似做了什么亏心事。
“呵....”唐奕被他气一乐。
“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来会是你。话说,周掌柜还真是奇人,怎地?挖了两个酒工还嫌不够,连这个坊主也想挖了去?”
周四海无所谓地一笑,“老夫还是那句话,明人不说暗话,商场没有什么仁义道德。挖来了算老夫本事,挖不来那就是老夫无能。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唐公子大可看开些。”
“让周掌柜劳心了,小子看得很开。不过‘明人’二字还是算了吧,周掌柜当不起,有辱斯文。”
“看得开就好!”周四海哈哈一笑,自动略去了唐奕后半句夹枪带棒。
“唐公子可猜出老夫今日所为何来?”
“猜不出。”唐奕光棍一耸肩,“总不会是来求半阙诗吧?”
“哈哈....”周四海朗声大笑。
“老夫可不是那些酸娘子、闲书生,不把唐公子那两诗补全,连觉都睡不着。”
“老夫是生意人,来此也只有一个目,就是生意。”
“哦?”唐奕一挑眉毛,“那可比那些来求诗更扯淡了,咱们还可能有生意可谈吗?”
“有何不可?老夫来就是想再给唐公子一个机会,与樊楼合伙起坊。”
嗤.....,唐奕这回是真气笑了。
看来,自己还得再练练,跟这老货无耻差不是一星半点,抢生意,倒说成了是给机会。
“怎么?挖回去那两个酒工,没用?”
周四海摇摇头,“说没用也不算,只是时间问题。”
唐奕道:“既然是早晚事,还来找合作?这不像是周掌柜风格啊。”
“老夫说直接一些,公子不要介意。”
“但说无妨。”
“老夫今天来,算是给范公一个面子。”
“.....”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此事若是按老夫行事作风,生意就是生意,不带有一丝一豪仁义。还是那句话,挖来了算老夫本事!”
“但是,此事传到了家主那里,家主觉得范公是大德君子,对于他弟子不能用商场上那一套。于是,老夫还是来了。”
唐奕闻言,眼中寒光闪烁,出离愤怒(shubaojie)。
“所以...今日所谓‘生意’算是施舍?”
“算是吧。”周四海倒是坦诚。
“但也不算,因为合作条件变了。现在,老夫只能开出三七分账条件,樊楼七,你三.!”
“五五都没成,周掌柜认为三七,小子就可答应?”
“会。”
周四海笃定地上前两步,抬手点着唐奕胸口,一字一顿地道:“因为现在形势对有利!”
“要是不答应呢?”
“那家主心意也就尽到了,老夫也就再无顾忌。”
周四海面色渐冷,“老夫可以实话告诉唐公子,如果唐公子不肯合作,那醉仙酿就是樊楼娇白酒敌人,老夫不会容许任何威胁在京中立足。“
”就算那两个酒工一时半会儿不能复制严河坊工艺,唐公子醉仙也还是进不了京!”
“好大口气。”
周四海摇头,“口气虽大,但唐公子也要相信樊楼有这个实力!”
“好!”唐奕气得全身颤抖。
“那老子就看看,周掌柜怎么阻止醉仙进京!”
说完,大步回身,直接把周四海凉在了外面。
....
“且慢!”周四海高喝一声,叫住唐奕。
“唐公子初入商道,就有如此成就,老夫佩服!”
“但是,商场就是如此,不管公子不服也好,气愤也罢,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唐公子就当是交了一场学费吧.!”
唐奕很想回身暴锤这老货一顿,但还是忍住了。两世为人他第一次明白,这世道并没有想像中美好。
“老夫给公子一个月时间考虑,一月之内,公子随时可去樊楼,老夫扫榻相迎!”
“.....”
“记住!”正当唐奕有些愣神当口,周四海声音再一次传来。
“这一个月时间是家主交代,算是给范公一个面子,容唐公子理理心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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