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夜客》第六十六章 自缘剑在最高层(上)

    “好像没事了?”东锦卫看到青梅园门口停下来的人群后忍不住自问一句。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让这样一群穷凶极恶之徒停手?”官宦子弟向来在天都无法无天,普通的人物根本无法镇住他们,即便亮刀子见血他们也未必会退缩。
    “也不像是没事了,他们好像还围着宁独。不过我看到了不少青藤园的教习,有他们在那,想来也不会处什么大岔子了。”
    “最好不要有什么岔子。这个宁独,闹完这出闹那处,上次方圆市的案子还没有完全结,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的事。唉!他在天都一,天都就一不得安宁!”
    躲在暗处观察的东锦卫还有心思言语,近在眼前的人却完全陷入了震惊,琐碎的质疑声迅速地连成片。
    “楚时年输了?”
    “明明还有再战之力,怎么就认输了?”
    “不会吧?楚时年明明那么强大,连伤都没有受,怎么就认输了?该不会是他故意的吧?”
    “这种时候,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拼上自己的命!楚时年这还是在军中历练过的人,怎么连拼命的勇气都没有,就这么轻易地认输了?”
    “……”
    质疑的声音落入楚时年的耳中,等同于一种刑罚,但他有承受这种刑罚的勇气跟能力。比起战场上错误决定而导致兄弟死于非命来说,这样的屈辱他能够忍受。
    楚时年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他面对宁独时清楚地知道自己再冲上去也只会死。先前的交锋他没有死在“万剑”之下纯粹是因为宁独没有下杀手,他明知如此还要继续往前冲的话就显得相当愚蠢了。
    “明明只是行难上境,却有着通玄的能力!不论在战斗哪一点上,都已然是顶尖的水准!我确实赢不了他!”
    看着平静的宁独,楚时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强大,但他仍不能认同宁独的强大,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没了去否定对方的资格。
    宁独看了楚时年一眼,又将目光放到了冲过来的青藤园教习上。
    “宁独,今的乱子皆是由你而起,现在立马跟我们回去受罚!”青藤园的教习一边义正言辞地说着,一边阔步向前准备带走宁独。现在的事可以说是闹得相当大了,当务之急是将眼前这一群人给驱散,领走宁独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等等!这事还没有完,怎么说走就走!”当即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青藤园的教习分明就是想要借着惩罚宁独的名义将其带走。
    楚时年缓缓地松开了拳头,并没有着急离开,他要在这里等一个结果。
    “你们这群纨绔子弟!私自闯入我青藤园,我还没有好好跟你们算账,现在竟还敢这般狂妄?擅闯学府重地,意图窃取机密,按我大明律当斩!”青藤园的教习当即释放出了通玄境的威压,将一群人震慑住。
    “休想靠着比我们高的境界来压我们!我们也不是吓大的!今天就是豁出命,我们也要讨一个说法!不要以为这是在你们青藤园里,你们就可以为所为!今天宁独不跪下认错,谁都不能将他带走!”
    “对!没错,谁都不能将宁独带走!今天必须在这里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
    “宁独敢走,必定血溅青藤园!”
    “血溅青藤园!”众人顾不得之前受的伤,双眼发红,好似眼前是杀父仇人。
    青藤园的教习顿时来了火气,大袖一挥,庞大的元气当即产生狂风,将呐喊的人群吹的东倒西歪。
    “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还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我杀人的时候你们父亲还在玩尿泥呢!”
    面对通玄境的强者,平里在家仆面前可以耍耍武艺的官宦子弟们根本没有什么抗拒之力,但他们显然不是吃了苦头就会退缩的主,一个个当即爬了起来,从上掏出珍藏的宝贝。
    “老东西,瞧好了,我手里可是‘瓦全雷’,只要我轻轻一捏,就算你是通玄境又如何?又能够挡得住我?到时候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你能苟活下来,又如何处理这局面?即便你负高爵,bī)死了这么多人,你也会被株连九族!”说话者捏着一颗浑圆漆黑的珠子,里面散发着恐怕的元气波动。
    “我这是‘熄神香’,诸位应该都听过这东西的大名!见山境只要闻上一闻,便立刻吹灯拔蜡!哪怕你是通玄境,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这人手里拿着一节长竹般的东西,一抽就可以露出里面的真面目。虽然还没有抽出,但其散发出来的淡香也让人觉得四肢松软无力。
    “瞪大你的眼好好看看,这可是‘破阳符’,定让你大半个青藤园都灰飞烟灭!不要以为我们这些人境界低微些,就可以任凭你拿捏!”此人手里举着一张红黄色的符篆,上面散发着恐怕的高温,犹如一尊火炉,要是爆发起来,威力绝对惊人。
    在场的人可都是官宦子弟,又能够修行,家族自然十分重视,上有些保命的东西也是理之中。
    青藤园的教习面上不露出了冷笑,他虽然不至于被这些小辈吓到,但他们拿出来的东西都十分危险,稍有不慎还真的会出大麻烦。
    “不用拿这些东西吓唬我!我可以跟你们保证,在你们发动起你们手里这些破烂玩意儿之前,我就可以带着宁独离开这里,到时候你们全部的人都会死,并且死的毫无价值!”
    “哈哈哈哈!谁说我们死的毫无价值?倘若我们这些人全部都死了,你脱得了干系,你们青藤园脱得了干系?”
    “你们这些草包,谁敢死?”
    “护我大明之名,况死乎?”这些平里飞扬跋扈的官宦子弟脖颈一扬,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宁独环视了一眼,说道:“既然诸位都是来找我的,不知可否说明到底所为何事?”就算有人在外面造谣生事,也不至于仇恨到这种地步才对,宁独实在是猜不出他在萤雪湖参悟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好你个宁独!事到如今你还装糊涂!先是藏在青藤园里不肯出来,后来又想要逃跑,现在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莫非你青藤园是个戏班子不成,专门教人演戏变脸?”
    “青藤园岂容你大放厥词!”青藤园教习隔着虚空一掌扇过去,刚才的说话者当即被扇飞出去,其嘴中的两颗牙带着鲜血飞出,半边脸高耸而起,砸在人群中当即不省人事。
    “仗着境界高就欺人太甚!”人群立刻出现了乱,怒吼的声音越来越高,却并没有人立马抛出手中的保命法宝。
    宁独见没有人回答,便再次高声说道:“在下并非装糊涂,而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请各位告知。”
    “今找上门来,你竟然这般装糊涂!那好,就当面戳穿你的面具,看你敢认还是不敢认!”一时间,众人的乱稍微平复下来,双眼都盯着宁独。
    “我且问你:‘武帝第二’可是你自称的?”
    宁独看着对方愤怒的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敢做不敢当了?”对方bī)问道。
    “我确实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宁独坦诚地说道。
    “早就知道你不肯认!那么我就要问问你,四天前你在哪?”
    “萤雪湖旁参悟。”
    “一派胡言!你明明就是在‘戏阁’醉酒后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戏阁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你说你在萤雪湖旁参悟,又有谁能够作证?”
    “我!”胡然立马说道。
    “亲近之人不可为证!还有人吗?即便你能证明自己在萤雪湖旁,你又怎么解释‘戏阁’的事?”
    谣言传到现在,故事的编织无数次地响起,越来越详实,所有的细节都被描绘而出,恐怕戏阁里面的人都确信那宁独确实来过,且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宁独看着愤怒的众人,低头微思。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他也曾在东锦卫前百般辩解却无济于事,现在自然也是如此。到现在,他才稍微明白了些天下的道理。
    事实与否,并不关乎是否发生,而是是否有人信。
    “怎么,没法子抵赖了?”众人见宁独是这般模样,以为他黔驴技穷算是低头默认了。“既然你不说话,就当你承认了!”
    能够让宁独低头认罪是众人想要的第一步,他们还要彻底将宁独打到尘埃之中,让其永世不得翻才能解除心中的仇恨。
    没有走的楚时年也在盯着宁独,他希望对方承认也希望对方承认,他不想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也不想大明中存在一个可以挑战武帝威严的人。
    青藤园的教习则无比希望宁独抵死不认,哪怕宁独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也不要承认。
    宁独再次看向众人,露出了微笑,说道:“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我的原话是这样的:做什么武帝第二?做就要做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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