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族,一旦有血脉返祖的族人,他们会凝身成石,集日月精华,孕育宝胎,最后裂石而开,成就无可限量。姬楚依所见的九窍八孔石,就是一代又一代的石族前辈凝身成石后,被置放在石族的祖地。虽然,无尽岁月杳去,石族再无至强走出,但是先祖的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孙墨将姬楚依带到石族祖地附近,远远望去,这里群峰林立,天地灵气激荡,无数的九窍八孔石呈规则的排列,看上去犹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石族先辈无尽岁月的意志不屈,直冲霄汉…
“我们血脉返祖的族人,都会凝身成石,然后被放置在这里,采集日月精华,有一天裂石而开,成就无量。”孙墨诉说着石族的秘密,血脉返祖,他也将凝身成石,被置放在这里,也许会象先辈们一样,永远不会醒来。“我们凝身成石的族人,氏族都会为他们娶一位妻子,万一凝身成石的族人没有醒来,氏族也会繁衍下去。”
姬楚依芳心微微的抽搐,石族一代代的做着强盛的梦,一批批的族人化着石头不再归来,留下一批批守着不会实现承诺的女子,也许送走了丈夫,还要送走儿子。
“我的心已经给了小冰,今生不会再接受任何人。”她何尝不明白孙墨的意思,只要她嫁给孙墨,作为条件,她可以要求石族顺带将吉寒冰的顽石放置进石族的祖地。
“楚依姑娘,你考虑考虑。”孙墨黯然离去,无论是姬楚依答不答应,对姬楚依都是残忍的伤害,稍不坚强的女子就会崩溃。
那一夜,姬楚依静静地伫立,泪水不住地滑落,少女编织的绮梦在一点点破碎。她曾经以为今生只爱云乾,后来当吉寒冰说要离开,她猛然发现,潜移默化中,她最最舍不得的却是吉寒冰。一路走来,她以为自己离幸福就一步之遥,只要回到蜀山,月凤霞就会为他们举行大婚…
次日,消息象张了翅膀一样,在整个石族传开,孙墨将迎娶来自蜀山的少女姬楚依。当然,除了石族的高层,没有人知道这是一桩交易。
一年又一年,转眼间,七年过去。吉寒冰化着的顽石被放置在石族祖地靠海的位置,那里是天地灵气最差的地方,石族的高层说这是他们能力的极限。
石族的祖地姬楚依进不去,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都会站在另一端的山峰上,与吉寒冰的那块顽石相望。有时候,孙墨也会出现,细心的为她披上件衣裳。不知道哪一年,姬楚依身边多了个可爱的小丫头,粉饰玉琢,象瓷娃娃般可爱,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
“妈妈,你说那块石头是舅舅变的,靠边那一块是爸爸吧!”稚嫩的童声在微微海风中飘荡。
小女孩的话象无形的剑,悄然的刺痛吉楚依的心,隔海相望的那一端,两块石头没有一点生气,却是她今生最重要的两个人。
“算上在蓬莱岛的日子,整整十年,你为何还不醒来?”十年,弹指一挥间,然而人世间,多少往事成烟,昔日痴情的少女,已然为人母,成为石族众多失去丈夫女子的一员,这很残忍,却是石族族人锲而不舍的梦。
“妈妈,别哭啊!”小女孩小手轻拭姬楚依腮边的泪珠,道,“念冰会很乖的。”
“念冰?没有想到,你连自己女儿的名字也寄着对那小子的相思,可惜呀!一块顽石,就算是在钟灵毓秀的花果山,也不会开窍。”青牛精长耕出现,这家伙三年多以前追到这里,慑于石族老祖宗的威慑力,倒也不敢造次,却也赖着不肯离去。
“千年万年,我都等下去。”姬楚依坚决,只要吉寒冰能够醒来,她的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惜,就算是吉寒冰醒来,你怎么面对他,旧情复燃,弃下石族的丈夫女儿,跟他海角天涯?你以为那么心高气傲的家伙,会要一个已经是别人女人的女人?”长耕的话,句句犀利,刺痛姬楚依的心。
“小冰…”姬楚依失神,她牺牲所有,换的吉寒冰醒来的机会,但是,吉寒冰醒来,他们将如何面对?
“哈哈哈哈…”一声声狂笑,自远处而来,震散了天空的云朵,一道身影卷过,一域海洋瞬间化着冰原,人未至,天地倏然奇寒,半边花果山千里冰封,飘着幽蓝的光。
“是那位!”长耕酱青色的脸显出惧意,惶然而去,眨眼间离开花果山。
“楚依快带念冰回来。”石族的长老发出警告,并且人影晃动,几位长老掠至,迅速的带着姬楚依母女回到氏族。
“是镇压在北极冰原的那位。”在氏族的石屋内,长老们神色尤其凝重。他们启动了石族祖地九窍八孔石的摆列大阵,石族祖地无数族人无尽岁月的不屈意志直冲霄汉,构筑成一道剑意,凝成一把古剑,天地唯一,如要劈开无尽苍穹。
那位存在激荡无数冰凌,真身包裹在漫天的冰中,一道奇寒漫过,附着在那把古剑,瞬间冰封,石族的九窍八孔全部结冰。
“前辈,石族可是几百年与世无争…”石族的老祖宗出现,居然是只毛茸茸的猿猴,手上提着根铁棒,锈迹斑斑,却悸动了无边的神威。
“哈哈哈,你们都搬出花果山,将此宝山让出来,饶你们不死。”冰凌中的声音狂傲,视石族的老祖宗为无物。
“前辈说笑啦!”铁棒幻出满天棒影,在舞动间,锈迹纷纷脱落,溅射出耀眼的金属光芒,一根铁棒有压塌群山之威。
“可惜,你离五百年前的那位差的太远,王者之境有初王、至王、大王,以及半步踏进神圣境界的神王和圣王,四大王阶,你最多就是位大王而已…”那位存在嚣张,在漫天棒影中虚指一点,就那么一下,连漫天的棒影都被冰封似的。
“你是冰魔,当年被黄帝镇压在北极冰原的那位。”石族的老祖宗惊恐,眼前的这位主,在上古时代敢于同群魔一起向黄帝姬轩辕叫板,其的恐怖可想而知。
“嘣!”
冰魔挥手间,花果山九窍八孔石爆裂,露出一个个晶莹闪烁玉泽的胚胎,好多已然发育成形,五官清晰,假以岁月,采集日月精华,裂石而出,成就无可限量。
“哈哈哈哈!造化,大造化,如此老魔损伤的本源就会在短时间恢复。”冰魔狂笑,一个个石族族人凝身成石后孕育的胚胎卷入他的腹中,那是天地日月精华的宝物,对修炼者来说是梦寐以求。
“咦?”冰魔想拍碎吉寒冰化着的顽石,却发现那块石头坚逾精铁,任他功参造化,一双冰掌合力一击,那块石头浑然不觉。
“大魔天掌!”冰魔凝出一掌,差不多汇聚了他平生的功力,一掌下,一座山岳也夷为平地,轰然而下,那块石头下的山峰坍塌,而石头依然不碎,一声轻响,裂出一道缝隙…
一股黑色烟雾飘逸而出,溢出的气息,天上地下都在颤栗,只瞬间,天际风卷云动,虚空裂开,霹雳雷霆震颤,倾泻雷光电火如九天银河倒悬。地上,浪卷涛飞,群山崩塌,轰轰隆隆,如末世降临。
“这…”冰魔惶恐,他被那股无形的威压拍落,匍匐在地,不住的颤栗,“尊驾是…”他犹自不敢确定石头里存在的境界,那股天地至尊的气势,不是一般的魔帝能够做到的,唯一的,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可能,石头里的存在有可能是十二本尊的一位,而让他如此恐惧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暗尊。
冰魔退却的很快,在那块石头停止溢出魔气的瞬间,他迅速远遁。他在暗尊彻底陨落的时机破除封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不管眼前石头里的是谁,他可不愿再被镇压在万丈冰川之下。
冰魔虽然走了,但是石族却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损伤,置放在祖地凝身成石的族人失去八九,这意味着他们将永远不会归来。碎石遍地的石族祖地哭声连成一片,这场无妄之灾,无疑如晴天霹雳,让本就失望的石族女人们彻底绝望,她们平生第一次踏进这咫尺天涯的石族祖地,见到的不是丈夫儿子,而是他们的碎石。
姬楚依抱着小念冰,在坍塌的山峰废墟中,找打了吉寒冰的那块顽石,裂出了一条奇怪的缝隙,里面紫气氤氲,霞光万道,隐隐有大道之音在周遭吟唱。她潸然泪下,多少年的委屈化着泪泉,尽情流淌…
吉寒冰终于醒来,他在蓬莱宝镜下选择封印自己,一身的魔性不出,终有一天,他会犯下自己都不可能原谅自己的错误。在最后的时刻,他放下一切,与蓬莱宝镜的石化完美契合,既消弭一场杀劫,又给自己一段安静修炼的时间。
只是,当他醒来,物是人非,姬楚依浅然含笑,腮边挂泪,一缕凌乱的青丝遮住雾水朦胧眸子,伊人犹在,容颜未改。但,臂弯间,一小女孩,那么粉嘟嘟可爱。
“念冰,他就是舅舅。”姬楚依或许有点明白什么了,蓬莱岛那位与小欣长得一模一样的创世女神,根本就是知道吉寒冰自我封印的事,试想,绝世、易玄都是什么存在,吉寒冰经历了那么多,怎么会在一面残缺的蓬莱宝镜下被石化了。
“为什么?”吉寒冰轻语,他极力的控制,道,“你知道的,我在蓬莱岛说的话全是骗你的,是不想你们,尤其是你受到连累。”
“姬楚依没那么聪明,既然没有容身之处,索性嫁人。”姬楚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出这话的时候,转身夺路而逃。“你走吧,姬楚依会永远的留在石族。”
吉寒冰动用通灵术,看到了过去未来,几颗金灿灿的泪珠滑落,知道了前因后果,却不能说出来,那样的话只会更加伤害姬楚依,一个为她牺牲了一切的女子。
他拜见了石族的族长,老人很和蔼,惊讶他的一身修为,年纪轻轻,就是王境的至王,却不知道,他是那块顽石走出的少年。
他在一件石屋里见到了姬楚依,孙墨已经不在了,姬楚依母女过得很孤单与清苦。他抱起念冰,小家伙骨质奇佳,是修炼的上上之才。
“我想收她做我的女儿。”在石族族长的屋里,吉寒冰提出这样的要求。
“石族的儿女是从来不会改姓的。”石族族长隐隐知道吉寒冰的身份,孙墨已经不在,他们可以容许吉寒冰带走姬楚依,但作为石族血脉的孙念冰,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氏族的。
“有些东西,我只能传给我的后人。”不管族长同不同意,以后的日子,吉寒冰专心致志的传授念冰箭术,最后,他取下人王伏羲弓,挂在念冰的小肩上,道,“小念冰一定要保护好娘,这张弓与伏羲八箭就传给你。”
数月后,小念冰弯弓射箭,一箭出,天雷轰轰,震箭司雷,雷劫天罚,悸动宇宙本源,顷刻泯灭了一座岛屿。这是吉寒冰在石族树威,让一些对姬楚依母女不好的石族族人收敛收敛。
事实上,小念冰的一箭收到了超出吉寒冰想象的威慑力,石族的族人表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姬楚依母女在几天后就搬进了宽敞明亮的石屋,待遇是全族最好的。
“依姐,我要走了。”吉寒冰说出心声,他告诉姬楚依,他将离开这片天地,进入到宇宙深处,去追寻小欣与月青绫。
“小冰,保重自己,姐姐不在身边,这串蓝宝石项链留着,想姐姐的时候看看,这样姐姐就知足了。”姬楚依取下蓝宝石项链,这副价值连城的‘诸天星迹图’,轻轻地挂在了吉寒冰的脖子上。
“我一定会回来,那时候,你不要再做我的姐姐。”吉寒冰转身,前面,石族的老祖宗,那只猿猴,正等他去花果山的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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