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的温度》088 夜雨

    路灯橘黄色的扇形光沫，拉开了黑夜的卷帘。清风和细雨扬扬洒落。
    一朵朵亮眼的伞面，快速汇聚到商学院楼前，隐藏在伞下的众人，神情各异。
    有人举着手电筒，光束由下到上穿过雨幕，倾斜照射到学院楼顶。
    天台边缘坐着一个男生，当沈歆看清他的面孔，心里竟有些庆幸不是元易，而是他同宿舍的谢千。
    下一刻，沈歆因为庆幸而感到愧疚。印象里，谢千这个人内向腼腆，话很少。
    飞雨落到沈歆眼中，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苏槟临死前的情形，天空也像现在飘着雨丝。
    四周窃窃私语，也有人扯着嗓子高高的呼喊，“同学别想不开啊！”，“退回去吧！”
    在沈歆看不到天台上，也占满了人。辅导员江玫音离谢千距离最近，她身边有三个学校的保安。
    其次是元易、田博山、诗桔三人，啡斐的位置稍远。再者就是五、六个学校的领导，胖胖的苏主任也在其中。
    “谢千，你千万别动！”江玫音语气非常紧张，学生出了事，第一责任就要找她。
    江玫音头发被雨水打湿了，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她用眼神示意几个保安向谢千靠近。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谢千语气十分激动，身体不住地发抖，“我要静静呆会儿！”他脸上尽是惶恐的神色。
    “你别急，别害怕！”江玫音连声安慰，“有什么下来说好不好？”
    苏主任举着一把红色的伞，远远地喊道：“谢千同学，如果你对前几天的处分有异议，我们可以再商议——”
    听他这么说，谢千情绪更加激动，“处分……老子认了！但唐叶的通报批评呢？”他语气微微一顿，“被你吃了啊！”
    苏主任神色变了变，没有接话。
    “现在校领导在这儿，你开始装好人？滚吧！”
    文学院的副院长走上前，“谢千同学，有什么问题下来说。”
    “你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副院长继续劝说，“相反会让爱你的人受伤，你的老师、同学，想想没在场的父母。”
    “爱我的人，哈哈哈！”谢千忽然大笑起来，心里对死亡的恐惧少了一些。他侧身右手指着江玫音，“你爱我吗？”
    “我……我！”江玫音说话卡壳了，“老师当然爱你！”
    “我读大学两年来，你和我说话有超过五次吗？”谢千说，“其中有过几句关心的话？江玫音，你太假了！”
    他视线看向元易几个人，“诗桔，别以为今晚你是来看戏的！我死了你有责任！”
    诗桔立即辩解道：“谢千，你怎么这样说？我什么也没做啊！”
    谢千注视着他，“我刚来大学你们叫我玩游戏。我不玩，就孤立我，谁也不和我说话。”
    “好！那我学着玩游戏。我刚开始不怎么会，诗桔你整天骂我是傻X。你大爷的！我亲人都没这么骂我，你上辈子嘴就这么欠抽吗？”
    诗桔见大家目光看向自己，神色慌乱，“没有，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谢千打断他的话，“等我游戏打得都比你们好，又说我自私，只管自己开心不管其他人。”
    “不加入你们，孤立我；一起玩了，要骂我；玩得比你们好，讽刺我……你们全都有病吧？”
    谢千指了指楼下，“今天我从这里下去，和你们三个都有关系！”他慢慢地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双腿不住地发抖。
    一群人的心，立马被他的动作提了上去。这一刻，风似乎也大了起来，雨丝如柳絮纷飞。
    谢千哆嗦地笑着，手抖得像筛子似得伸到裤袋里，好不容易拿出手机握紧。他拨通父亲的号码，搭在耳边。
    ‘嘟…嘟……嘟！’呼叫音轻响，好像过了几秒钟的时间，又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无人接听。
    “那就这样吧！”谢千喃喃低语，把手放平伸出天台，任凭手机掉落下去。
    九层楼的高度，短暂的瞬间，手机撞击到地面上，‘啪！’的一声，屏幕和机身分散开，如同花儿盛开，玻璃和雨水飞溅。
    楼下围观的人见男生站在天台边缘，女孩高声尖叫起来“啊！他要跳了！”，场面变得混乱失控。谢千身子前后晃动，一个趔趄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