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秘书压力真的很大,本来被放出去意在有所作为,但现实落差却非常的大。
方蛰提到的三通一平倒是小事,国家投入足以做好一切,问题是招商压力。
相比于南方有成熟的经验而言,现在的江东新区真的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不管是政府方面,还是投资商方面都是一样。政府还可以借鉴南方的成功经验,投资商则基本信心不足。
南方沿海和内陆沿海,风气上就存在巨大差异。国内从特区开始的开放,到现在的扩大开放,有远见的商人都能看的到,但不是每个商人都看的到的。
从陶秘书的角度看,他希望能引来外商,这是最快出政绩的结果。但是上任之后,别说外商了,国内的投资都是三两只小猫。这就很头疼了,陶秘书需要一个人来带头。方蛰就是一个不错的探路石,他的企业规模不大,又是创汇企业。
这样一家企业进驻,已经能拿的出手了,对外宣传上也能说的过去。
陶秘书要的是尽快打开局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招商工作一潭死水,迟迟打不开局面。
陶秘书也知道心态有点着急了,投资商不是不看好,而是在观望。一个国家的政策,对于经济发展影响是决定性的。但他还是着急了,他需要一个人来砸开突破口,加快这个进程。方蛰问三通一平,不是觉得基础设施没做好,而是真的不着急。
这就是心态不一样导致的理解差异,现在93年,再过两年,水家嘴金融区附近,还是大片的荒芜呢。现在并不是最佳的进入时间,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不考虑周边环境呢?
如果把厂搬过去,那么多工人上班怎么办?交通车能解决,但却增加了成本。
当老板一点都不轻松,每天一睁眼就要想到那么多人的工资从哪里来。没有危机感的企业走不长,这就是这几年大面积的国企江河日下的原因。计划经济造成了企业的现状,长期没有危机感,一旦走入市场经济,国企问题重重。
电话里约好明天过去后,陶秘书那边主动挂了电话。方蛰这边的会议也结束了,众人各自散去。忙一天回到家,平时都是晚归的白莉居然在家。小保姆孟娟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动静也探头出来看一眼,丢下一句话:“白姐姐,就差一个汤了。”
方蛰换鞋的时候,白莉蹲在他面前,动手给他换鞋。方蛰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最初的时候,白莉就这么做过,后来渐渐的少了。相比于家里的事情,白莉更在意专卖店的生意,多数情况下都是方蛰先到家。
说的不好听一点,两人甚至都很少在一起吃饭。方蛰并不后悔把专卖店的事情丢给白莉去做,不然她的性格闷在家里一准要出事情。女人有了事业,男人就会耳根清净很多。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了。
白莉抬头的时候,方蛰把手伸出来,抓住她的手拉起来道:“今天怎么了?”
面对方蛰颇为锐利的感知,白莉有点紧张道:“没什么啊?”
方蛰笑了笑,没有追问,放下包进厨房洗手准备吃饭。
孟娟第一次做饭,有点紧张的站在一边,双手在围裙上擦着。方蛰看她一眼:“愣着干啥?坐下一起吃啊?还要我请你啊?”
“哦……,不用不用,你们先吃,我等下再吃。”孟娟小手乱摇,方蛰放下汤勺看着她,语气严肃:“坐下!这家里没有谁低人一等,你得到的一切,都是你的劳动付出换来的。”
白莉见状瞪了方蛰一眼道:“好好说话,别给人上课。”说着起身,抱着孟娟的肩膀,给她按在椅子上道:“坐下,饭都给你盛好了。”
无奈的孟娟很不自在,在老家的时候,女人吃饭都在灶台上,哪有上桌的时候啊。尤其是她家里孩子多达五个,她这个不上不下的老三,素来不受父母关注。存在感一向很低!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一次做饭后被就叫上饭桌一起吃饭了。
端着饭碗的孟娟小心翼翼的,不时用眼角余光打量方蛰,吃菜也只吃面前的。
方蛰当着看不到她一样,自顾自的大口吃饭,这菜烧的不错,很对方蛰的胃口。两碗饭吃下去,又喝一碗汤,方蛰这才放下筷子看了白莉一眼:“白姐,口味还适应么?”
孟娟一下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白莉。没想到白莉笑着打汤泡饭:“挺好的。”
方蛰知道不对她的口味,松江菜跟江州菜的口味差别还是不小的。习惯了清淡和偏甜的口感,这顿重油偏咸的家常菜,白莉吃不出多好来。
方蛰心里暗暗自责,在保姆问题上,白莉完全在考虑方蛰的口味。这让方蛰颇为感动。
内敛的方蛰没有说出来,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
房间里的方蛰手里拿本书,却有点心不在焉,眼神对着窗外发呆,根本没在书上。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白莉进门关门的动静,方蛰都没有察觉到,等到白莉站在伸手,双手搭在肩上,低声说话时他在反应过来。
方蛰回头时笑的有点勉强:“委屈你了。”白莉有所触动,挤出一个笑容道:“怎么了?”
方蛰起身抱住白莉:“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我这个人比较马虎,平时不是很注意你的感受,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提出来。你的包容,不是我放纵自己的理由。”
白莉没说话,平静的相拥一会后才轻轻推开方蛰,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就那么信任云珏么?”方蛰很明显的楞了一下,随即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言自香这个八婆,嘴真快。
“这不是没选择么?我又想尝试一下,如果她真的卷款跑路,我觉得是她是损失。”方蛰知道这时候不能谈跟感情有关的话,只能从利益角度出发。
“那你为啥又让邱小优来负责呢?”白莉嘴角流露出微笑,嘴上已经很紧。
方蛰看的明白,一脸严肃:“当然是从生意的角度出发了,要赚钱的。我觉得机会难得,邱小优有米国国籍,她出面运作当然是最佳的人选。再说她还是远大的股东之一,我们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白莉脸上的表情没太大的变化,内心却在幽幽叹息。方蛰肯定是没说实话,几十万美元首先想到全部交给云珏来负责,合约都没提一下。这种信任,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关系,是一种潜意识里的行为。他就是云珏,毫无保留的那种。
这充分说明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远远没有方蛰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白莉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跟方蛰的关系比较尴尬,当然这里头她自己有很大的责任。怎么说呢,经历了孟志超的事情后,白莉的自信心遭到了重创。
孟志超的绝情,不仅仅是白莉受到伤害,两家人的关系也全面破裂。说是仇人都不过分。
考虑到两人年龄上的差距,白莉更不敢轻易迈出最后一步。她甚至对现在的关系很满意,进退有余。但是言自香的话惊醒了白莉,真的一旦离开方蛰,她还剩下什么?
危机感突如其来,白莉发现方蛰是她落水之后的能抓到的稻草。仔细回顾两人在一起的时光,说实话,她付出的还是太少了点,更多的是从方蛰那边获取。这样自然是危机感加剧。
所以今天她特意早点回来,本打算做一道菜,进厨房才发现不知从何坐起。后来还是看着孟娟做菜,从窗户里看见方蛰的车时,赶紧回客厅里坐着。方蛰进门时,她上去帮换鞋。
她没想到的是,因为一顿孟娟做的饭,方蛰却说了那么一番话。一下子把她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冲淡了,身子连方蛰在云珏的话题上躲闪她都当着没发现。
“我是不是很贪心啊?”白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眼神里闪动着深邃的无限的柔情。
方蛰被电了一下,飞快的看一眼门是关上的,一蹲身子白莉被抱了起来。身子离地的白莉惊呼:“孟娟还在呢?”
两辈子的经验告诉方蛰,男女之间所有的问题,多数情况下一次深入交流就能解决了。如果一次还不能解决,那就多来几次。
收拾完家里的孟娟打算来打个招呼回对面,听到奇怪的声音后掉头就走,大步走出第一步,第二步就变的小心翼翼,悄悄的关门,生怕发出太大的动静。
方蛰的战术非常成功,也成功的让自己第二天一早起晚了。好在他是老板,不用去公司点卯。看看时间不早了,方蛰给公司打个电话说一声,驾车前往江边。大桥还没通车呢,现在要过江只能做轮渡。
重生之后的方蛰,还是第一次踏上江东的土地,远远的看过来,这里就是一片大工地,真的过来近距离看,还是一片大工地。杂乱,却充满了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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