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飘叶舞半生缘》第078章 海市蜃楼

    王怡从新疆风尘仆仆赶回荆溪，竟然是为了相亲。这让本就对王怡有极度好感甚至有点幻想的秋枫，心头感觉酸酸的。何况王怡的相亲对象竟然是秋枫极为反感的俞副校长，这更是让秋枫大为不爽。
    他得想法阻止王怡与俞副校长的恋爱，不仅是担心善良的王怡将来生活的不幸，也是出自他的一番私心。他偷眼瞧着王怡的裙摆，甚至萌生了向王怡表白的冲动。只是秋枫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何况他心中真正喜欢的还是叶宛欣。
    可他从王怡的交谈中已经能看出，俞副校长给王怡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甚至他感觉得到，在王怡的眼中，俞副校长简直就是一个素质高会体贴人的暖男。可俞副校长这个形象与秋枫现实所见到的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秋枫思忖着，即使自己不能与王怡在一起，也得戳穿俞副校长的真面目。
    他沉吟了一会，对王怡道：“怡姐，你从你的书架上看得出你很喜欢三毛的作品，也因为三毛而爱上了撒哈啦。怡姐，沙漠真的有这么美吗？其实现实是很残酷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沙漠是生命的禁区。”
    王怡讶然地看着秋枫道：“小秋，你还记得姐看过的书呀？虽然你说的有道理，沙漠其实很可怕，但最可怕的是人心。在沙漠这种极端的生命环境下，才能看出同行的人是善是恶、是美是丑。”
    秋枫早就料到了王怡会这么说，他早就算计好了。王怡这么一开口，恰巧落入了秋枫的彀中。秋枫凝视着远方道：“怡姐，你说得很有哲理。我恰巧也听过一则有关沙漠的故事，怡姐要是有兴趣，我就说给怡姐听听。”
    王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便饶有兴趣地问道：“小秋，是什么样的故事？能吸引你的，应该是爱情方面的话题吧？姐以前不相信爱情，现在倒真的有兴趣听你讲讲了。”
    秋枫“嗯”了一声，开始有声有色地娓娓道来。有一位旅行者，在沙漠腹地迷了路。他身上还有最后一点干粮和水，可他不知道沙漠的边缘在哪，已经接近绝望的境地。正在这时，他恰巧也遇到了一位同样在沙漠中迷路的美丽姑娘，而那位姑娘的境况，恐怕比他好不了多少。
    正在绝境中的男子见到那姑娘后，不禁顿生爱慕之心，暂时忘却了四周环境的险恶。看到那女子几乎也快丧失了信心，男子的天性让他产生了一股保护姑娘的勇气与豪情。他决定带着那姑娘走出干涸的沙漠，哪怕条件残酷只允许一个人存活下去，他也会给那姑娘留下最后一滴水和最后一口粮。
    或许是他的爱心感动了上苍，老天恰巧在这时下了一场沙漠中罕见的大雨。雨水冲刷掉了男子身上的疲惫和内心的绝望，他欢天喜地的拉着那姑娘就准备踏上冲出沙漠的征途。可在这时，男子发现姑娘不再理他了，而是带着一种喜悦的神情凝视着东方。
    男子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东方的地平线上出线了一大片绿洲，还有美丽的村庄以及遍地的牛羊。男子也大为惊喜，可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那些诱人的场景显得虚无飘渺。“海市蜃楼”，男子嘟囔了一句，不禁有些泄气。他知道，沙漠中好多人没能走出来，就是因为他们遇到了海市蜃楼，因而对着错误的方向出发了。直到他们精疲力尽的时候，海市蜃楼也消失了，沙漠中的旅人心中最后一丝信念破灭，再也无法支撑住早已累了羸弱的身躯，倒在沙漠中化成了白骨。
    可刚被雨水滋润过的姑娘已经恢复了精气神，任凭男子的呼喊却始终不睬，甚至开始恼恨男子的呼叫，生怕他会惊扰了眼前的美景。见姑娘沉迷于虚幻的海市蜃楼，男子真的急了，可他始终无法唤动那姑娘。
    听到这里，王怡的脸色显得有些古怪。她打断了秋枫的故事，吞吞吐吐地问道：“小秋，你说的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可是，我怎么听着听着，你像是在隐喻什么给我听呢？小秋，姐知道你喜欢姐，可姐也得生活下去，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吧？这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荆溪中学的俞副校长，他不会是我的海市蜃楼。”
    秋枫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可一下子让王怡点穿，他反而有点尴尬。怔了一下，秋枫不自然地道：“怡姐，我当然希望怡姐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过上幸福日子。这个故事真的没有影射什么，你没见我说的是沙漠中的故事嘛，而且我是别处听来的。”
    他这话，也不算纯粹的谎言。秋枫开始说这故事时，确实是在暗示王怡。可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他脑海中竟然忘了是在说王怡，把自己想象成了那个沙漠中的旅人，而那位沉迷海市蜃楼的姑娘居然幻化成了叶宛欣的模样。
    王怡“哦”了一声，不再计较，反而是有了兴趣似的追问道：“小秋，后来那一对青年男女怎么样了？好担心他们的处境，有没有最终走出沙漠？”
    秋枫也缓过了神，此刻想到了叶宛欣对他的冷若冰霜的态度，不禁有些气馁地道：“怡姐，这个故事本就没有结局，我也没听到过。怡姐，如果你是那个青年男子，你会怎么做？”
    王怡不禁一楞，眨巴着眼睛道：“小秋，你这个问题好怪，你不拿我比作那个女子，却让我反串来想那男子会怎么做？”
    秋枫讪讪地道：“怡姐，这故事的结局，我猜想应该是男子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会留下来陪着那女子看美丽的海市蜃楼，最终两人相拥死在沙漠中；或者他会舍弃那女子，独自一人继续穿越沙漠。可他的补给早就消耗光了，又经过刚才情感上的打击，他也不会走出沙漠。”
    王怡皱眉想了一下道：“小秋，你的意思那男子最终也死了？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困在感情的漩涡中没能走出惯性思维。你想呀，既然是老天降雨，那就是有天不绝他之理。那女子为海市蜃楼所迷，这应该是她命中注定香销玉殒于此；可那男子能想到这是海市蜃楼，有着坚定走出沙漠的决心，他就还会有机会。”
    王怡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女子为海市蜃楼所迷，而海市蜃楼是虚幻的，这就是她的劫数所在；男子本可趁老天降雨的机会穿越出沙漠，可他也为这女子所迷，他哪知道，自己能看出大自然的海市蜃楼，却不知道那个年轻的女子也是他眼中的海市蜃楼。如果那男子由此觉醒，我认为他应该果断向前行走，哪怕是一个人孤独的死亡之旅。虽然他有可能会因为再次迷失方向，或又因粮水断绝而死在沙漠中，但他还是有一线生机走出沙漠的。”
    秋枫怔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用来劝导王怡的这个故事，反被王怡的拓展无意中戳到了他的痛点。王怡说得没错，他是应该像那个陷入绝境的旅人，放弃对叶宛欣的幻想，却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幸福。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他为了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慌忙间寻了个话头道：“怡姐，你说俞副校长在教育局见过你一面后，通过他叔叔的关系要到了你的通讯方式，从此对你展开三年的追求。你真的一次也没见过他吗？你认为异地相恋有多少可靠？”
    王怡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她沉吟了一会道：“你说的是事实，我确实没见过俞副校长。不过我能去新疆，也多亏了教育局那位领导也就是俞副校长的叔叔帮忙。哎，家风家教很重要的，我想俞副校长要是像他叔叔，那肯定是错不了的。”
    秋枫见自己越说王怡反而好象越对俞副校长满意，不觉更是气丧。他没好气地道：“电话中说点甜言蜜语就一定是好人了？”
    王怡见秋枫的口气怪怪的，虽然有些惊愕，但一想秋枫对自己可能特有好感，也就立即理解了秋枫。她露出一丝微笑道：“小秋，我们虽然没见过面，可一直保持通信的。在信中，我感觉到俞副校长是个才情横溢的优秀青年教师，而且对生活充满了热爱。”
    她顿了一下，又羞涩地道：“当然，他还会懂得体贴人，又有浪漫的一面。特别是最近这两个月，他开始对我展开了追求攻势，不再给我写书信了，而是每天给我打电话对我嘘寒问暖。小秋，我就是被他这样感动了，正好教育局又有文件落实支教青年回城的计划，因此，我就想回来见见他，要是合适，那我会与他一起走完余生的。”
    她瞧着秋枫不悦的神色道：“小秋，这有什么不好吗？要是我和他走到了一起，那我就调回荆溪市了，从此我们姐弟不也经常可以见面了吗？”
    秋枫含糊地应了一句，突然想到王怡刚才的一句话，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瞧着王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