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道纪》第五十一章 斩因果

    “父亲，白少侠刚才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见到驿车远去，一行人向回走，孟乔这才疑惑地问起自己老父。
    “呵呵，没想到啊！行走江湖多年，老夫居然还有走眼时候……或许这点心思在人家眼里，早就跟夜里萤火一般鲜明。”
    孟方感慨地叹了口气，转头问孟乔，“乔儿，在你眼中，这位白少侠是个什么人？”
    “重情守诺侠义之士……还有心性果决，该断则断！”孟乔想了想，这才郑重地回道。
    “这倒不假，还有吗？”孟方笑着问道。
    “父亲还看出了什么？”孟乔诧异地问道。
    “除了你说之外，此人还有一副狠辣心肠且行事不拘小节，尽管时常表现得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处事老道。谁要小看了他，只怕非吃亏不可！”
    孟方思索着说道，“老夫仅是奇怪以他这样年纪，又是青城捧在手上宗门天骄，居然也能有如此清醒头脑，且又通晓人情世故，实在是少见人杰……”
    “哦，父亲为何这样说？”孟乔不由奇道。
    “老夫一直没让你打理帮务，所以你不知道此次安排道理。”孟方沉吟着说道，“老夫这些年感觉天下就要开始大乱了，故而一直想找个仙武宗门做靠山……”
    “只是等毕竟绿林出身，虽说老夫掌了一郡绿林帮派，但随便投靠个仙武宗门，很容易就会被人家当成弃子……”孟方叹息着说道，“这年头信得过人，却是不好找。”
    “原来如此，若是有白少侠这等重义宗门天骄牵线，青城应该就不会将等随意当成弃子了……”孟乔大悟，“所以父亲才如此卖力表现吗？”
    “臭小子，把你爹当成了戏子吗？还卖力表现……”孟方笑骂了一句，接着说道，“不过，这位白少侠显然看破了老夫心思，现在你明白他之前话语意思了吧？”
    “父亲是说，白少侠刚才在暗示你，整合巴东巴西两郡绿林帮派？”回想起白崖刚才所说，孟乔顿时一惊。
    “不错，他就是那个意思！”孟方目光一闪，淡然说道，“而且找扩张方向，恰好切中了老夫心思。”
    巴东郡在益州最东边，毗邻荆州巫郡，西南两边分别是巴西、巴郡和涪陵。
    涪陵因为有曲家在，青城不会允许孟方伸手。
    巴郡则有太多百族族，孟方也插手不进去。何况，巴郡在益州各郡中太靠近南疆，地方有些偏僻，花大力气去整合巴郡绿林得不偿失。
    因此，孟方若是想要扩张地盘，最好方向就是巴西郡。
    巴东是益州各郡中地盘最小州郡之一，而巴西却是益州各郡地盘最大州郡之一。况且，除了地盘大小之外，巴西郡人口和经济都远巴东。
    它北面是汉中郡，西面是成都门户梓潼和广汉两郡，南面是巴郡，东面就是巴东郡，一共毗邻五郡，可说是益州战略要地。
    如果孟方能控制住巴东、巴西两郡绿林帮派，在大劫乱世时期，青城就能凭此影响到以巴西郡为中心益州七郡，可说是占了整个蜀国绿林江湖半壁江山。
    而巴西绿林跟巴东江湖本身就不太对付，以前追杀孟方那帮绿林武者就大部分出自巴西。两家可谓是世仇，三眼貔貅早就惦记上了那帮人。
    另外一点，白崖暂时还没有告诉孟方。他们去攻伐巴西郡，其实还有一个很有利因素，那就是陈明蟠龙派就在巴西郡阆中。
    蟠龙派此次跟青城在争嫡事件中共同进退，虽然不是结盟，但关系上亲近了很多。有蟠龙派掩护，孟方攻伐巴西郡，至少不会引来仙武宗门层次打压。
    当然，白崖之所以暂时没有说明这一点，那是因为他还要看看孟方手段。
    如果孟方接下来不择手段，因为攻伐巴西而给在地方上闯出大祸，牵连到了官府和无辜百姓，那白崖是绝对不会管他死活。
    故而，他只能暗示一下孟方，不会明着鼓励他侵入巴西郡。
    “若能整合了巴西绿林，想必青城也就看到了你爹能耐。到了合适时机，白少侠自然会为等说项。”孟方笑着说道。
    “这里面竟有如此多弯弯道道，这位白少侠真是厉害……孩儿倒是应该重新认识一番！”孟乔神色怪异地说道。
    “这就是老夫奇怪地方，按理说，他这样人不该如此精明市侩……”孟方苦笑道，“或许真是老夫孤陋寡闻，宗门天骄就该有这等才智才是！”
    “老爷，老爷！”
    正在这对父子交谈之际，府中管家提着一个小布包来到了两人面前。
    “老爷，老仆照您吩咐，将那位少侠留下东西取来了……”
    “呵呵，来，乔儿，让们看看那个白老弟留下了什么东西！”孟方无所谓地解开了布包。
    他目已经达到，其实并不在意白崖留下什么东西。在他想来，无非是丹药法器一类，又或者给自己留下一本青城大路货武功。
    白崖猜得不错，孟方尽管只是一个绿林武者，但他在巴东当瓢把子多年，身家不能跟普通绿林人物相提并论。高品质法器丹药或许没有，但品质低等东西还是收集了不少，否则以孟乔身上痼疾，根本就拖不到现在。
    “果然是一本秘籍！”
    孟方刚打开布包，就不由得笑了，里面不出所料是一本武功秘籍，还有白崖留下一份亲笔书信。只是他拿着秘籍刚翻了两页，就差点把眼珠子给瞪了出来。
    “父亲，怎么了？”旁边孟乔见三眼貔貅激动得浑身颤抖，顿时惊讶地问道。
    “嘶~”孟方深吸了口气，艰难地将视线从秘籍上挪开，神情郑重地打开了白崖留下书信。
    “哈哈哈，此人猜不透，老夫今番算是见识了！”
    他看完了书信，脸上这才露出了释然，嘴角慢慢裂大，仰天一阵狂笑。
    “乔儿，你看看……”孟方将白崖留下书信递给了自己儿子。
    “哦！”孟乔疑惑地接过书信，只是看着看着，眼睛也是慢慢瞪圆，震惊地张大了嘴，结结巴巴地叫道，“他竟然给们留下了一本先天剑经……”
    “轻点声！”孟方一个激灵，连忙捂住了自己儿子嘴巴，鬼头鬼脑地看了看庭院周围，见到没有外人在这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在信中说了，此经本就与孟家有缘。此次不过借花献佛，了却了徐仙令一番往日因果。”孟方伸手拍了拍《青冥剑经》，感慨地说道。
    “不过，在等眼里，这个人情却是还大了……”
    当年，白崖救下孟方，得到了他手里徐仙令，从而也得到了万青洞府所有遗藏。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这仅是一笔交易，但在道家眼中，救人是本份，挟恩图报却是落了下乘。
    佛家重来世，说因果；道家修今生，讲缘法，两种道理有些相通。
    涪陵城外一事，白崖等于变相抢了孟方机缘，以因果缘法而论，他迟早要对此做出补偿。
    万青洞府所有遗藏中，《青冥剑经》是他主修功法，其他东西反而都是外物。
    因此，白崖借此机会，将万青《青冥剑经》送给孟家，不仅还了这次欠下大人情，而且还补全了上一次因果缘分。
    冥冥中等于把孟家该得到机缘，还给了孟方，从此是真正恩怨两清。至于孟方两父子心里怎么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
    撇开孟家这边不谈，白崖这会心情也十分不错。
    实际上，他也十分不舍《青冥剑经》，哪怕这本剑经还练不到宗师层次，可毕竟是先天剑经。
    在某些场合，单凭这本剑经，就能帮他换回一大笔修炼资源。
    可当他忍着心疼，决定将《青冥剑经》这个机缘还给孟家时候，突然就觉得脑海一清，仿佛有一层尘埃从精神上被抹去了，心中一片宁静自然。
    这种感觉他曾经体会过，那就是在宛城城外乱葬岗窥道成功之时。
    这时候，他才体会到又一次遵循了自己天道，斩断了武道上一段拦路荆棘。
    每个人心中天道都不一样，还不还《青冥剑经》不是重点。换一个人来，或许不还孟家《青冥剑经》，才能让自己心灵平静。
    可白崖坚守原则底线却不同，或许在他想起孟方，第二次见到这位三眼貔貅那一刻起，他心头就已经蒙上了一层尘埃。
    直到现在还掉《青冥剑经》，感觉不再欠对方机缘和人情，心灵才重新清明，认识到了自身天道真谛。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白崖口中胡乱地哼着，心中喜悦之情难以言表，而侧躺着车厢里宗申却是烦躁不已。
    “哼，抓住某就让你如此开心吗？回到青城，清都观会赏你些什么？”
    “嘿嘿，与你无关，只是某刚才还了别人一个大人情，心里高兴而已！”
    白崖歪头想了想，感觉宗申这次回山，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这一路又是无聊，心里一个没憋住，就竹筒倒豆子，把徐仙令和《青冥剑经》事情都说了一遍（fanwai.org）。
    “你是算把一本现成先天剑经，送给了那个绿林草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宗申听得瞠目结舌，都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他倒没怀疑白崖骗他，只觉面前这位一直罩在云里雾里。以前想象他是个侠客，昨晚又觉得是个无赖，可现在这人好像又让自己看不清摸不透了。
    “你不觉得可惜吗？”宗申忍不住问道。
    “可惜？为什么要可惜？”白崖一愣，忽然莞尔，伸指点了点宗申。
    “你不懂，你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