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道纪》第三十二章 媾和

    相柳庄接下这桩买卖时候，内部本身就有争议。
    益州类似他们这样雇佣型小势力，为了生存就不能对雇主布任务挑三拣四，但又不能把青城这样级宗门往死里得罪，所以有时候迫于无奈不得不去走钢丝。
    这就是白崖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态度就开始强硬缘故，并非真无脑到拿性命开玩笑，觉得相柳庄杀不了他。
    无论他是不是名声在外，还是所谓论剑榜新秀，可武道境界毕竟只有意境。相柳庄在益州是小势力，但里面总归还有几个先天武者，跟那些占山为王绿林山寨是不一样。
    于是，现在情况就很让人尴尬了。
    相柳庄评估错误，真要被白崖通过了最后一关，那么他们就只能守诺放人。
    他们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山贼盗匪，何况神州世界风俗习惯，从古至今对于承诺都非常看重，哪怕真是盗贼一流都极少毁诺。
    就像黑风盗等人在江湖上可说是无恶不作，是贼人中贼人，手段凶残能止小儿夜啼。但长兴镖局被劫道后，依然愿意跟他们插旗赌斗，原因就是他们真相信对方会遵守诺言。
    可要是守诺放人，相柳庄就等于任务失败。拿不到窦三娘一方报酬也就算了，还白白得罪了青城。
    这些念头飞快地在苏嬛脑中转了一遍（fanwai.org），终于再度开口。
    “妾身此来并非要与白少侠争斗，只是打个商量！”
    “商量？”白崖有些意外地一挑眉，“商量什么？”
    “实不相瞒，本庄此次拦下白少侠一行人，乃是受人之托情非得已，还望少侠谅解！”苏嬛斟酌着缓缓说道，“若是白少侠愿意再留一天，那么本庄也算有了个交代。妾身可以承诺明日此时，你们一行人便可安全离开，现在也无需再过最后一关，少侠觉得如何？”
    “呵呵，若是某不愿意呢？”白崖冷笑道。
    白崖前世做得营销工作，虽然不是谈判专家，但经常也会在酒桌上揣摩客户心思。相柳庄现在已经被逼到了角落，没有了太大转圜余地，所以苏嬛说话技巧再好，用意也不难猜。
    相柳庄这番出手，必定是窦三娘一方指使，这一点毫无疑问。
    窦三娘当初面对白崖几人，毫不犹豫就撤退了，那是因为感觉实力不足，所以需要时间召集同伴。这个时间短则两天，长则五天。
    如果窦三娘一方有人在江阳郡附近，那么两天时间足够了。如果是从成都赶来，这期间加上通讯和准备，以及传送后调整时间，就需要五天了。
    不难猜测是从成都赶来几率太小，变数太大，对方基本就没必要再雇佣相柳庄了，所以一定是从附近直接找人。
    不过，窦三娘对相柳庄布任务，会给自己留有余地。因此，最有可能是要求相柳庄留下白崖等人三天时间。
    白崖等人从进入相柳庄那一刻起计算，到现在差不多快一天了。要是按照苏嬛要求再留一天，相柳庄其实已经可以对雇主有所交代了。
    而白崖他们则会被招齐人手窦三娘一伙人堵上，一方是养精蓄锐，一方则在相柳庄担心受怕了两天，还没开打就先输一半了。
    一旦生这种情况，最令人恼火是白崖还不能挑相柳庄错，毕竟人家会说这是你自己亲口妥协，事败无怨。
    白崖脑子没进水话，自然不会答应苏嬛这种条件。
    其实现在被逼到墙角人，不是他，而是相柳庄。
    白崖现在仅剩下了最后一关，要是战败还好，只要他没死在相柳庄，青城十有八九不会在事后报复。
    可万一白崖赢了呢？
    那就麻烦了，相柳庄不仅得罪了青城，而且窦三娘那一方还不会接受他们。等于成了风箱里老鼠，两头受气。
    相柳庄作为一个小势力接下这个棘手任务，不管是为了还人情，还是有大利益，只要事情没成，那么都是镜花水月。
    他们既然甘愿冒险得罪青城，事后就要加入窦三娘一方争嫡阵营了，以求未来在官方层面避开青城报复。
    当然，想要避开青城报复，光是这样还不够。
    因为相柳庄既不是正规仙武宗门，又不是绿林武者。
    前者在争嫡事件里杀了青城弟子，青城也不会为此挑起宗门大战。后者假如支持争嫡者胜出，那么也会有一个官身。青城碍于仙凡誓约，照样不能追究了。
    相柳庄处境尴尬就在于它是一个得不到仙武宗门待遇小势力，个人或许能得到官身，但整体势力是不可能，所以青城事后依然可以报复，无非是丢掉点节操而已。
    那么什么情况下，青城宁愿丢掉节操，也要报复相柳庄呢？
    毫无疑问，必然是雷霆震怒（shubaojie）情况下，换而言之，就是白崖死在相柳庄手里。
    一边要赢白崖，一边又要控制战斗强度，这难度不是一般大。
    这就是相柳庄刚开始为什么非要让白崖去闯镇妖塔缘故。
    他们就是要利用镇妖塔来一层层消磨白崖体力和意志，否则直接召唤一头对方无法对抗鬼怪妖兽就好，用得着这么煞费心机吗？
    “若是少侠不愿意，那本庄只好召唤一头堪比意境巅峰武者妖兽，来跟白少侠斗上一场了！”苏嬛紧抿着嘴，肃然说道。
    “这只妖兽战力还要胜于先前迷（xinbanzhu）梦妖狐，只是这样一来，结果无法预料，对于本庄或者白少侠都不是一件美事！”
    “哈哈，人在江湖岂能畏死！某步入武道之前，便早有战死觉悟，莫非如今还要倒退不成。”白崖伸出一指，指着苏嬛大笑。
    “佛道皆有云：初心不改，方得始终！辈武人自该循天道而罔生死，视冥路为坦途，如你等般瞻前顾后，事事求全，岂非可笑之极！”
    “道不同不相为谋，放马过来便是！”白崖说完，干脆又盘膝坐下闭目养神，等着最后一战，再不看苏嬛一眼。
    苏嬛听完浑身一震，美目泛彩，她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是武者，白崖这番话却是犹如利箭般射中了她心房，顿时情绪翻腾，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过，想到相柳庄如今形势，苏嬛又冷静了下来，暗叹一声。
    “久闻白少侠高义，你双方又无死仇，若为本庄百余口计，不知可有教？”
    白崖不想跟她继续谈，苏嬛却不能就此负气离去，真按照对方意思一决生死。
    “你问？”白崖本已不想再谈，但听到苏嬛此话，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
    “不错，既然白少侠不愿遵从妾身法子，那你可有其他计较？”苏嬛露出一丝苦涩笑容，白崖软硬不吃，那就只有相柳庄服软了。
    其实她此番前来，早就得过相柳庄前辈指示，诱导白崖进坑只是一方面。如果对方真软硬不吃，那自然还有B计划。
    只是这个方法有归有，却不能由相柳庄自己提出来，必须是白崖建议，所以苏嬛只能循循诱导，想办法让他想到这一点。
    “你们既已出手，便是在争嫡中站了队，现在才……”白崖眼中露出疑惑，刚想推脱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挑了挑眉，沉吟了一会，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知道对方说是什么法子了。
    不过，这个法子在很多人眼中，是有些令人不齿，难怪苏嬛不愿自己提出来。
    “你们若肯就此放手，某倒是可以在那位面前帮扶两句，想必他应该愿意接受你们投诚。”白崖想明白之后，便神情平淡地回复道。
    相柳庄不能真杀了白崖一行人，所以就必须控制出战蛮兽智慧和战斗力，束手束脚之下，至少会给白崖三四层通关机会。
    白崖赌得起，相柳庄却赌不起，所以逼得相柳庄要妥协。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白崖表现出乎预料，让相柳庄大大失算了。
    而相柳庄任务失败话，窦三娘很大概率就不会再邀请他们加入本方阵营，加入了也不受重视。那就等于两头落空，还白白得罪了青城派。
    因此，相柳庄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趁白崖尚未通关，要求加入这边阵营。
    原本这肯定是行不通，争嫡是你死活事情，谁都不会接受一个脚踩两只船江湖势力。但现在却还有一点转圜余地，因为相柳庄此时尚未正式加入窦三娘一方，双方是雇佣关系。
    何况，窦三娘只是峨眉弃徒，身份不足以代表她身后争嫡王族。认真说来，相柳庄仅是私人任务失败，说不上背叛二字。
    不过，以这个时代观念而言，相柳庄干事情起码是不仗义，所以苏嬛一直扭扭捏捏，非要让白崖提出来。
    白崖又不笨，这会当然不会死倔着非打一场，他觉得自己也没多少把握战胜一头类似迷（xinbanzhu）梦妖狐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