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道纪》第二十四章 明心

    白崖回头看了一眼，清晨雾气中，远处狄道城高大城墙若隐若现，他心中感概万千，百味滋生。
    昨夜之事犹在眼前，但又宛如千年一梦。
    “人命真是脆弱，不过指间细沙，一不留神就会消逝不见。”白崖喃喃自语，一阵失神
    前世他经常在电视上看见过很多恐怖袭击，那时候毫无感觉，有只是惊疑和好奇。
    直到昨夜，白崖亲自做了一回“恐怖分子”，他才现人命是如此脆弱，世界是如此危险。
    世上那些茫然懵懂人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悬崖边缘行走，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坠入深渊，与亲人阴阳相隔。
    现在抬眼看世界，周围所有一切都显得那么鲜活生动，展现出勃勃生机，但又觉得自己只要一伸手，仿佛就能将这些生命之火给掐断灭绝。
    白崖深吸一口气，冷风灌入喉中，不由精神一振。
    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些不同了，昨夜杀戮就像一泓清泉，洗涤掉了心头尘埃，让他焕然一新，脱胎换骨。
    白崖现在有点理解血刀客所说杀人炼心了，作为接受过道德教育现代人，他知道杀人是不对，但却无法遏制这种挣脱了世间所有束缚自由感。
    现在他有点庆幸自己被送来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了。
    如果说他前世网络时代能够享受各种影视大片，进行诸多娱乐消遣，那么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他则是更加自由创作人。
    他就是自己曾经向往并憧憬过影视主角，只要心之所向，无惧无悔，就可以做任何想要做事情。
    “能来到这个世界，身处这个时代，真是太好了！”白崖抬头看着星空，伸出手掌虚握，“自由就在手中，只要放飞想象，就是自己主人。”
    “小兄弟，小兄弟……”正在白崖感概之际，远处传来老乞丐召唤。
    “来了！”白崖咧了咧嘴，快步跟上，走到老乞丐身边，他忽然想起一事，好奇地问道，“童前辈，你好像也知道是谁，对不对？”
    白崖问得没头没尾，但老乞丐却懂得意思，回头看着他一笑。
    “不错，石羊集小楞棒嘛！”
    “王大哥、丑仙姑、现在又加上前辈你……这是为何？”白崖苦笑着问道，“小子不过只是杀了一个马贼头子，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呵呵，小兄弟，你长年生活在石羊集，为何反而小看了这地方。”老乞丐略有深意地看着白崖。
    “一个破集子，不就是路过商队多一些吗，还都尽是些小队伍。”白崖奇怪地问道。
    “听说小兄弟幼年患过失魂症，现在看来不假！”老乞丐讶然失笑，“石羊集可不仅仅是一个塞北小集，它北面是铁勒回鹘，东面是党项西夏，西面是西域三十六国。这地方马贼云集，过往商队众多，其中可有不少国家和势力探子……”
    “哈？！”白崖一惊，略一回想，还真是如此。他曾经偷听过那对叔侄，就是依附某个宗门商队探子。
    这也不怪他以前没想到，他本人其实只在石羊集待了一周多。白姓少年又是个楞棒，从没注意过这些，脑袋里也就没有相关记忆。
    “这种地方出了那么大事情，自然会被过往商队和马贼大肆宣扬，所以洗刀郎、丑仙姑这类出外历练宗门弟子，大多都会收到相关消息。”
    老乞丐说着顿了一下，“仙武宗门派这些弟子出外游历，顺带会要求他们为宗门做些事情。比如：考察宗门地方产业，探查附近地域民情状况，剿灭山贼盗匪等等。
    接引门人虽然不是由历练弟子专门负责，但若是见到习武好苗子，那肯定不能放过。而且大多数宗门对这方面都很重视，要是能招收到心性资质都适合本门天才，历练弟子会得到很高奖励和评价。”
    “原来如此！”白崖顿时明白过来。
    招收优秀弟子“加分”既然有那么高，那么类似王鹏、丑仙姑历练弟子每到一地，宗门情报人员自然会给他们一份潜在“招生簿”。
    不过，地方上稍微有点小名声年轻武生，比如阮家镖局那位少镖头阮羽，一般早就被附近宗门“内签”。只有白崖这样突然冒出来“小鲜肉”，才是宗门历练弟子“幸运彩蛋”。
    “只是宗门收人重心性，次重资质，像小兄弟这般遗珠并不太多。”老乞丐摸着下巴，嘿嘿笑道。
    “心性比资质还重要？”白崖讶然问道，“可少年人心性多变，该如何考察？”
    “心性自然比资质重要！”老乞丐正色说道，“武道展至今，武是基础，道才是本义。无道不先天，任何宗门若是有武无道，门人弟子必不成器，哪怕是魔门邪宗也有自己道。”
    “至于说考察吗？”老乞丐微笑着说道，“自然是听其言、观其行，长年相处下来，宗门长者一般都会心中有数。当然，某些人是可以例外……”
    “送礼贿赂吗？”白崖撇了撇嘴。
    “非也，非也！”老乞丐朝白崖挤眉弄眼，调笑着说道，“比如像小兄弟这样舍身搏命做件大事，让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地知道你是个什么人物，那就不用考什么察了！”
    “咳，咳~~”白崖一阵急咳，饶是他脸皮够厚，这下也有些扛不住了。
    “石羊集那床就算了，小兄弟昨夜可是宰了一个郡守，还有另外四个郡府高官，又把偌大名气飞升台给烧成了白地……”老乞丐啧啧赞叹道，“再过几日，只怕小兄弟大名，整个凉州地界都要家喻户晓了。”
    “小兄弟是不知道啊，你从郡府遁走后，遗下那件绿裙子都引得几个少侠打破了头，最后被阮家那头火麒麟给夺到了……”
    “你妹啊！”白崖目瞪口呆，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诡异。
    “那洗刀郎回去要是没见到小兄弟，只怕要悔青肠子了。”老乞丐忍不住笑道。
    “不过，小兄弟决定没错，血刀门不是个好选择。以你现在名声，只要肯报上大名，凉州地界宗门只怕会有很多愿意收你。那些不肯收你，也只是因为你与他们武道宗义不合。”
    白崖顿时领悟过来，他刀功基础还算不错，而且心狠手辣，很符合血刀门武道宗旨，因此王鹏才会强迫着将他掳走。
    而丑仙姑虽然放过了他，但他心性无法无天，肯定不适合后黎学宫，所以才没有带他走。至于老乞丐落莲堂，则是因为人员组成有些特殊，并不强求别人加入。
    两人谈话间，狄道护城已是近在眼前。
    “戴上，用它遮了你脸上伤！”老乞丐见到城门口把守兵卒，从怀中取出一个戏曲面谱丢给白崖。
    “这也行吗？”白崖看着某些动物皮制成面谱，不由啼笑皆非。
    “自然行，把守传送符阵官吏认牌不认人，只要不用洗刀郎铜牌，那就没事！”老乞丐笑着摊了摊手。
    ……
    五日后，武都郡沮县护城，城门口走出了一老一少。
    老者身穿百衲衣，背着大葫芦，手持铁杖。少年短袄穷裤，脸上带着一个搞笑戏曲面谱，正是落莲堂老乞丐和白崖两人。
    “白兄弟，沮县已是武都与汉中边界，前方就是汉中国，老朽就送你到此，咱们就此别过吧！”老乞丐微笑着说道。
    “前辈万里相送，这番情谊白崖感激不尽。”白崖摘下面具，恭敬地俯身一躬。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此物送你！”老乞丐从怀中摸出一块铜牌丢给白崖。
    白崖入手一看，现这东西跟王鹏留下巡察铜牌竟然有些相像。正面是山川河图，反面也有两字，刻着“商执”两个小篆。
    “这东西是落莲堂下属商队行商之用，亦可借用民间传送符阵，但不能使用军城符阵。”老乞丐郑重地说道，“小兄弟，你那块血刀门巡察铜牌最好还是少用，毕竟此宗门在江湖上风评不佳，省得带来不必要麻烦。”
    “既然如此，这块王大哥铜牌就托付给前辈吧，还请前辈交给血刀门下属。”
    白崖想了想，便从芥子袋里找出巡察铜牌递给老乞丐，顿了顿说道，“前辈若是遇上王大哥，便帮小子带一句话。就说白崖有负美意，今后如能江湖相逢，再与他一醉。”
    “哈哈，小兄弟好洒脱！”老乞丐一笑，拱了拱手说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望着老乞丐背影消失在远处，白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只觉心头一片空净。
    “有人曾说人生是由各种选择组成，若是月前给一个选择，一定会回归前世……”白崖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地想到，“现在吗……
    为官为相，敛财掌权，不是志向；修仙长生太过渺茫；大丈夫本该以自由意志立于天地之间，畅游这方无尽世界，才不枉费穿越际遇，辜负了那个白姓少年送于这身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