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道纪》第六章 慧空

    从“神仙倒”名称就能知道这种蒙汗药有多厉害，不过，药效依然比不上两种东西现采现用。
    这帮混混居然花了大半天功夫，去附近找齐了这两种东西用在那个和尚身上。
    白崖现在心中满是怒（shubaojie）火，他隐约想明白了那个马贼为什么会做这么麻烦事情；同时对自己也很生气。
    仙人奶和黑斑蝎不会让人直接死亡，那个马贼是要活捉和羞辱那个和尚，甚至有可能故意当众做给顾临客栈众人看。
    “都是错！”白崖对自己生气是因为游方僧现在遭遇，他负有很大责任。
    小馨毕竟年幼，看不透他们能获救主要因为和尚存在，只以为是白崖吓住了那些混混。而白崖自己又在客栈诸人面前继续装疯卖傻，所以临七姑和瘸腿三自然就不太明白其中关键。
    如果早知这个结果，哪怕会惹起客栈诸人对自己怀疑，白崖也会将白天事情说清楚。
    对比起和尚一条命，他最多是提前离开顾临客栈，那样这一切就可以避免，临七姑一定会想办法让和尚住在客栈附近，他们就能照应到了。
    白崖心沉了下去，现在回客栈求救已经来不及了。大和尚此时就算突出了重围，可身负毒创也逃不远，应该还藏在石羊集里面。
    石羊集是个混乱之地，人们大多自扫门前雪，不会有人收留和尚。而且混混们有那么多人，肯定会比他们先找到和尚。
    “对了，那个黑影……他会不会就是大和尚！”白崖忽然灵光一现，他想起了自己出门不久，在街道尽头见过那道黑影。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体型怪异黑影明显就是个人，搞不好就是大和尚。
    毕竟这里是石羊集边缘，地方空旷，无处藏身。和尚要是突出重围，又想藏起来了，他就只能朝石羊集里面跑，方向和时间都对得上。
    想到这里，白崖再不耽搁，出了窑洞见四周无人，顿时狂奔向来时土路。他必须趁混混们醒悟过来之前，先找到身负重创大和尚。
    来找和尚时候，他花了好久，但现在奔回原来街道，他却只用了十来分钟。
    白崖顾不上平复一下几乎要跳出胸口心脏，顺着记忆拐进那道黑影遁走土路。
    “果然是他……”借着今晚明亮月光，白崖在这条土路中段，见到了一滩尚未干涸血迹。
    循着断断续续血迹，白崖很快就在一处土坡后面，看见了坐靠着土堆、脑袋垂挂在胸前一动不动大和尚。
    “大师~”白崖大喜，连忙跑上前去，蹲下身查看和尚伤势。
    “谁？”一动不动和尚突然抬起头，厉喝一声，张开大手朝白崖面门拍来。
    “呼~”猛烈劲风刮得白崖脸皮生疼，和尚铁掌在他眼中瞬间放大，犹如一座山峰迎面倒塌了下来。
    “大师，是！”白崖身体一仰，向后跌坐在地。
    和尚手掌几乎以毫厘之差划过他鼻尖，惊得他满头冷汗。看这一掌劲风，白崖毫不怀疑要是拍实了，脑袋会不会跟西瓜一样炸开。
    “你是……白天那位小施主？！”和尚将脸转向他，声音里透着一丝虚弱。
    “是，大师！”见和尚还能认出他，白崖不由地松了口气，和尚意识看来还是清醒。
    只是靠近了一些，借着月光看清了和尚脸，白崖不由地心中一颤。大和尚脸上原本是眼睛部位，现在却只剩下了两个血窟窿，一丝丝血水从里面不停渗出，沿着脸颊流下。
    “大师，你眼睛……”白崖只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
    “小施主，莫要难过！出寺门之前，吾师便曾说过贫僧命中该有一劫。此行需持大戒，戒口欲，不进片瓦之屋。若平安回寺，则后半生无灾无难，若是犯戒则必死无疑。”
    和尚说到这里，满是血污脸上露出一丝自嘲，“没想到贫僧见石羊集已近神州，心神稍松，便是连犯两戒，遭此劫难也该是命中注定！”
    “大师哪有犯……”白崖正要反驳，但忽然想起一事，顿时心中一凛，住口不言。
    和尚说自己连犯两戒，其中之一应该是仙人奶。虽然这东西并不是真羊奶，大和尚也只是因为没有其他食物才喝了下去，但认真来说出家人心中所想便是因果，他确实算犯了口戒。
    另外，窑洞虽然不是片瓦之屋，但那些马贼为了害和尚，往里面丢了一瓦罐黑斑蝎。那瓦罐打碎之后，到处都是碎瓦片，可就不能说窑洞没有片瓦了。
    和尚犯得这两戒太过牵强，你若说有便是有，说无那就无，只看和尚自己怎么想。放到平时，戒尺都不用打一下，可和尚是命中劫难，蚂蚁都给放大成了鲸鱼，白崖还能说些什么。
    “大师福大命大，必能渡过此劫，不然上天又怎会让先于那些马贼找到大师呢！”白崖勉强笑道，拉起大和尚一条手臂，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想要搀扶起和尚。
    “小施主且慢！”感觉到白崖想要拉起自己，大和尚却笑着将他推开，用已成两个血洞眼睛看着他，“贫僧中毒已深，仅靠内气压制毒创，走不了多远了。何况，也不能为了这副臭皮囊就连累了小施主。”
    “大师说得什么话，白天若没有大师在场，只怕和小馨已经成了两具死尸。”白崖摇头说道，“大师暂且忍一忍，等们到了客栈，自会有人帮你解毒。”
    “小施主，听贫僧一言……小施主，小施主！”和尚喊了几次，见白崖依然不管不顾想要拉他走，终于力一甩，两人同时跌倒在地。
    “小施主，你相见便是缘！贫僧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有一事放不下，想要托付给小施主。”和尚急喘了两口气，挣扎着坐起，从背后解下自己小包袱。
    “大师请说！”白崖看了看和尚满是血污，却依然平静如故方脸，心中难过地叹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和尚死志已下，再劝也没有用。
    见白崖不再劝他离开，大和尚终于咧嘴一笑，从包袱里摸索了一下，取出里面一个小瓷瓶和一个黄色绸布小包递给白崖。
    “贫僧法号慧空，于益州汉中郡金刚寺修行，此次西渡既是为了苦行避劫，身上亦有俗务在身。”慧空和尚说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吾师让贫僧去西域密宗取回一本般刺密谛法师手译《楞严经》，并一路护送回金刚寺。”
    “大师放不下就是一本佛经？”白崖忍不住看了一眼手里黄布包。
    慧空似乎感觉到了白崖心中所想，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释。白崖不是佛教弟子，自然不明白这本手抄价值。
    “除了这本《楞严经》，包里还有一本贫僧抄写珈蓝内经。”慧空说着又是一顿，想了想便有些谨慎地说道，“此经后半部记载了一门手印和一种无名心法，手印乃是贫僧与密宗法师切磋有感，自行研创。心法却是原经自带，不知何人所留，这便一同送于小施主，了却此事因果。”
    “大师之难因而起，自当效劳，只是大师要做事情是……”白崖略感不妙，试探着问道。
    “自然是请小施主替贫僧将《楞严经》送至金刚寺，切记要亲手交于吾师，金刚寺主持圆明禅师！”慧空低，郑重地朝白崖做了个合十礼。
    “大师不必如此！”白崖苦笑连连，让他从塞北送一本佛经去汉中，还真是高难度。
    难怪大和尚把自创手印掌法都送给他了，而不是留给自家金刚寺。不过，看着慧空脸上那对血窟窿，他却说不出拒绝话。毕竟大和尚变成现在这副惨状，都是为了救他和小馨。
    “另外一个小瓶中装是本寺疗伤圣药——小金刚丹，还剩五粒。此丹至阳至刚，对外伤和阴毒内伤皆有奇效，只是药性太烈，切记不可多服，便给小施主此行护身所用。”
    卸下了身上责任，慧空心情一松，脸上也多了一丝祥和笑容。
    “疗伤圣药？大师现在为何不用呢？”白崖一惊，急忙问道。
    “此丹至阳至刚，且会加气血循环，贫僧若是用了此药，只怕身上毒创就压不住了！”慧空一阵苦笑，无奈地说道，“虽然不知那帮歹人下了什么毒，但贫僧自知无法用小金刚丹化解！”
    白崖一想，还真是这样。
    仙人奶和黑斑蝎都不算致死性剧毒，一种是致幻剂，一种是麻醉药。慧空现在纯靠内气压制药性，要是用了加气血循环小金刚丹，只怕马上就会神智不清，任人宰割。
    “此外，小施主若要修炼贫僧自创这门手印没有问题，但若修习那门无名心法，最好要慎重一点。”慧空谨慎地嘱咐道，“贫僧观这门心法应是仅仅静气凝神所用，或无大碍，但贫僧始终未能彻底理清其中奥妙，还是小心为上。”
    “多谢大师指点……”白崖将瓷瓶和黄布包塞进怀里。
    “时间不多了，附耳过来！”慧空忽然脸色一变，一把抓住白崖领口，将他扯了过来，凑到他耳边轻声念诵了一段六十四字口诀。
    “这是贫僧那门手印运劲法诀，手印必须配合法诀修习。”念了几遍（fanwai.org）之后，他也不管白崖记住了没有，猛然将他一推，“快走，那些歹人到附近了！”
    白崖一惊，侧耳倾听，果然听见远处传来了杂乱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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