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司职办案,权力十分超然,何况死的还是县令方廷潇,几乎只是表明了身份,赵继信便带着两位心腹,进入了县衙后院。
没过多久,便有人带来了浑身皮开肉绽,连走路都十分费劲的鲁豪。
看见他的惨状,赵继信三人皱了皱眉,忍不住心惊于李刚的狠毒。
“见过三位大人。”
鲁豪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满是血污的脸。
赵继信道:“鲁豪,你是猛虎帮的高层之一,相信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就不用本官说了,将你被毒打的原委说出来。”
从此处便可看出赵继信的老辣,他没说出猛虎帮和李刚的遭遇,正是为了防止鲁豪生出别的心思,进而撒谎。
但赵继信恐怕想不到,他没来之前,便有一群人在县衙外的长街上,大声高喊着李刚父子,方廷潇主仆被杀的消息。
等那群人被驱赶,整个县衙的人都听到了,鲁豪自然也不例外。
一开始他并不相信,但赵继信的到来,以及对方急切的神情,却让鲁豪意识到,事情出现了惊人的转折。
他不知道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但他知道,李刚和方廷潇要对付卓沐风,结果,前两人死了,那么卓沐风呢?
想起那张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鲁豪没由来一阵颤抖。
他当然不相信卓沐风有这个能力,但万一呢?若是坦白真相,卓沐风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可他自己,也落不到好下场。
而若是隐瞒,就算不是卓沐风做的,也于自己无碍,还能保住好名声。
所以该怎么选择,就很清楚了。
迅速将说辞在脑中过了一遍,鲁豪道:“不瞒大人,此事在下也十分疑惑,帮主对我虽不算礼遇有加,但也没到动手的份上。前些天却突然对我严刑拷打。”
“混账!赵捕头当面,你还敢随意敷衍?”
赵继信身后的一名心腹勃然大怒。这种说法,也只能骗骗三岁小孩。
鲁豪不急不缓道:“直到今日,被带到方大人跟前,鲁豪才想明白,帮主是想拿我,当成向方大人低头的工具啊。”
赵继信眯起眼睛:“怎么说?”
“相信前段时间的事情,三位大人都清楚。帮主与方大人有些矛盾,金钩赌坊也连遭重创。依我猜测,帮主必定没有办法,所以打算向方大人赔礼。
为了显示诚意,普通帮众没有分量,而十位高层中,其他人要么武功高强,要么负责重要生意,唯有鲁某,不上不下,正好适合背锅。”
鲁豪一派心痛的口吻。
赵继信冷笑道:“这样编排自己的老大,可不是你们江湖人的风格,看来,你是打算跟着别人混了。”
鲁豪心头一惊,这家伙好敏锐的心思,看来自己得小心应付。
正凛然间,又听赵继信问道:“那李刚为何要绑了他儿子?”
“关于这点,鲁某倒是不知情了。”
赵继信轻吸一口气,深深意识到鲁豪的难缠。
若对方为了尽快摆脱嫌疑,说自己知道,那么反而证明他不清白,可这家伙深谙沉稳保守之策,委实让人难以下嘴。
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在赵继信三人发冷的眼神中,鲁豪始终不慌不忙,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到一点破绽。
“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只能暂时委屈鲁大侠,去牢里蹲些时日了,一切等找到李帮主再说。”
赵继信淡淡道,眸光如鹰阜,果然发现鲁豪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
“鲁豪自是知无不言,同时也相信,大人必定会秉公办理,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鲁豪抱了一拳,心中却大急,难道李刚还没死,但他只能强作镇定,随后在衙役的押送下,退出了后院。
“大人,这家伙一看就是老油条,要不要上刑?”
一名心腹忍不住郁闷,恶狠狠说道。
以他的眼力,当然看不出鲁豪的破绽,但就是不爽对方油盐不进的态度,直到被赵继信呵斥了一番,才收起凶恶的表情。
想了想,赵继信洒然笑道:“回去写个报告,方廷潇死于江湖帮派报复,人证物证俱在,目前正全力追捕真凶。”
两名心腹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家大人。
“很奇怪吗?老子窝在红日城那么多年,早就绝了往上爬的心思,办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避都来不及。
既然一切都指证凶手是李刚,那么就是李刚。
而且我猜测,李刚是很难找到了,揪着不放,反而被上官责问,倒不如顺水推舟,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呢?”
赵继信的言论,明显令两位毛头小伙子很不适应。
“可是,此案分明还有疑点,而且大人,难道你能忍受被人当成傻瓜吗?”
“以前的我,也跟你们一样太过较真,等混久了你们就知道了。傻瓜?哈哈哈,自己活得好就不是傻瓜了。”
赵继信扬长而去,他心想,此案再怎么调查,也很难还原事实真相,倒不如卖给某些人一个人情,总比得罪要好。
官场,江湖,难得糊涂啊。
虽然下决心定案,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之后两天里,卓沐风和商杜二女,又分别被叫去六扇门问话,并将对答记录在案。
大街上,每日都有大量的官兵在搜查各家各户,之后又扩展到城外,可惜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李刚的踪迹。
外人又哪里知道,那一日张老离开春风楼后,立刻便乘坐师爷的马车,找了一个僻静之处,焚烧了李刚的尸体。
所以注定红日城的官兵在做无用功。
当然,这对官府来说也不是事,随便说李刚潜踪匿迹,怀疑其逃离了红日城,今后必会大加追捕云云,就算结了案。
最多再贴几张告示,将其列为东周通缉犯,令各州各城协助调查。
至此,轰动了红日城的惊天大案,在各方积极配合下,顺利完结。
若不是害怕被追究,百姓们真想弹冠相庆,放点炮竹助助兴,今后没有方扒皮,相信日子会滋润许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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