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场中的萧阳却是目光平静。
那足以引起无数人震骇的剑光剑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毕竟是重活一世的人,曾经到过大道的尽头,什么样的绝世人物没见过?
更不要说萧阳早就已经和段岚有过交锋,自那之后,他就已经知道了段岚的潜力,自然段岚现在的表现,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嗡!
手掌一震,解忧剑就蓦然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面对这三道先后而至的剑光,萧阳只是神情平静的斩杀出一剑!
一道充满着玄黄光华的剑光涌现出来。
和段岚那惊天动地,好像要斩灭星辰的剑光相比,萧阳的剑光就很是普通了。
他的剑光,没有透出什么杀意,只有着一股浩瀚。
浩瀚到了仙魔道佛,妖魔鬼怪,花鸟虫鱼,都在其中的意境。
如果说段岚的剑光是灭世之剑,是斩断一切的意志。
那么萧阳的剑,便是包容之剑,能够容得下人心鬼蜮,能够容得下魑魅魍魉,更能容得下无尽仇杀和残忍。
这让无数人的眼神都是一下呆滞住了,好像在这一刻,他们也都融入到了这一剑中一样。
甚至那些真传长老,都感觉自己一下坠入了一个大千世界,无尽太虚之中。
好像冥冥中,萧阳的这一剑,蕴含了一个新的世界,新的太虚!
呼!
狂风骤起,所有人都是身体一震!
这时候宫中的无数人才看见,在萧阳的玄黄剑光下,段岚那恐怖无比的三道剑光直接消失了。
好像剑进入了剑鞘,好像锋芒全部被收敛。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梦幻一般,极其的不真实!
擂台上,萧阳和段岚相对而立。
此刻的段岚也是眼神凝重,当然在这凝重中,还透着一股难以置信。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全心全意斩杀的剑光,就这么被萧阳给挡住了。
不,这根本不是挡住,这是容纳!
好像他那足以让星辰破灭,众生沉沦的意志,在萧阳的身前只是一阵清风!
好像他用尽全力,也无法对萧阳造成任何的伤害,只是让萧阳衣襟飘动!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么?原来这就是你啊。”
呆呆的看着萧阳,段岚喃喃的说了句,只是说到后面那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一下变的坚定起来。
“之前你说我还是不如你,我还不信,但现在看来,我不得不信,我的确不如你,我的意志,我的剑道,我所追求的,在你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提,你太厉害了,你心胸太大,你想的太大,你要的也太大,我和你比不了。”
听到这话,场中的许多弟子都是呆呆的,不知道段岚再说什么。
那些真传长老却都是眼神凝缩,死死的看向萧阳,他们都是高手,自然能感觉到萧阳那一道剑光中蕴含着的意志。
那是包容一切的意志。
组织,宗门,众生,文明,星辰,甚至星河,太虚!
萧阳都能容得下!
或者说,这些东西在萧阳眼里都是很无趣的东西。
如此人物,岂能不可怕,岂能不让他们感觉到恐怖?
“能体会到这一点,你也算是不错了。”
手持解忧剑,站在原地的萧阳淡淡一笑。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不错,的确是一种褒奖。”
段岚点点头,“但是这不代表我就会退缩。”
“哦?”
萧阳眉毛一挑,眼神中露出了一些有意思的神色。
“我不如你,我和你比不了,不管是想法,还是意志,但是那又如何?”
段岚神情平静下来,眼神中的坚定却是越来越浓。
“修行修行,修到最后,修的是自己一个人。”
“修行的目的,便是追求得不到的东西,比如永恒,比如永生,又比如不朽。”
“你在我眼里,就像太虚一样无尽,就好像大道一样触不可及。”
“但正因为无尽,我才想知道无尽的尽头,正因为触不可及,我才要尝试触及。”
“所以我不会退缩,我永不退缩。”
“如果生命的意义是一切都会归于虚无,那么我就算燃尽一切的生命,也要知道虚无的尽头在何方!”
接连几句话语吐出,同时每说一句,段岚的精神就会坚定一分,接连几句之后,段岚的精神已经坚若磐石,坚不可摧!
同时他身上的火焰剑意再次升腾起来,这让他的长发随之飘扬,衣衫猎猎作响。
他手中的长剑,更是嗡嗡震鸣,好像它也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心意,要和主人一起释放出自己最强的力量,要问问这太虚,要问问这大道,到底尽头在哪,到底什么是永恒!
宫中的人此刻都是身体颤抖起来。
在这一刻,他们也被段岚的精神和话语所撼动!
如果说什么是修行。
什么是生命的意义。
在这一刻,浑身燃烧着火炎,如同剑中帝王的段岚,便是他们眼中一切的答案!
纵然此刻的萧阳在他们眼中如同深渊,如同无尽的虚无,只是在段岚的表现之下,他们也已经无所畏惧!
“七阳炼星,八阳熔虚,九阳炎洞。”
三式剑招从段岚的嘴里吐出,同时每吐出一句,段岚身上就会传出轰的一声炸响,接连三声之后,他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已经化为了冲天的火柱!
这让九月星辰阵的力量都开始出现了融化的迹象,甚至整个月辉宫都好像要变为赤红色的世界!
“不好!诸位,速速助我!”
杨明盛大喝一声,立刻其他几个真传长老都是猛然打出一掌,凶猛无比的星力涌现出来,直接注入到了杨明盛的体内,这让杨明盛的力量也是再次沸腾起来,这才堪堪稳住了月辉结界!
同一时间,看着段岚的萧阳,眼神中也终于划过了一道欣赏之色。
“你真的很不错。”
淡淡的话语吐出,萧阳露出了一抹笑容,“敢于想不敢想的,敢于做不敢做的,同时敢于向着近乎于绝望的虚无挥剑,这很好。”
话语说着,萧阳的左手就是探出,手指指了指地面。
“如果说之前的你,只是在我脚下,那么现在,你已经到了这里。”
手指又向了自己的膝盖,萧阳笑道,“别觉得羞辱,更不要失落,能看到这里,你已经很不错,至少星辰境不配你在待着,你可以走的更远。”
宫中的人都是愣愣的看着萧阳,他们根本不知道萧阳到底再说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萧阳这从容淡定的表现,却让他们突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之前的段岚,好像解答了他们内心中对于生命和修行的疑问,那么现在的萧阳,就好像一下从深渊变为了黑暗。
无尽的黑暗。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我一直觉得这话很有意思,但却不够准确。”
就在这时,萧阳再次笑道,“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当你有资格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才会凝视到你。”
嗡!
这话一出,无数的人身体都是一震,只感觉无尽的黑暗一下笼罩了他们的心灵!
“现在我凝视到你了。”
萧阳的声音好像让无尽的黑暗掀起了涟漪,响彻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那接下来,就让我看看吧。”
“看看你的意志,到底能不能触碰到我。”
轰!
就在萧阳话语落地,此刻的段岚身体再次一震,身上那本就燃烧起的火柱,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粗大!
同时他也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十阳剑决,十阳灭烬!”
呼!
段岚的身体骤然向前。
只是一个刹那,或者一个刹那都不到,段岚的身体就已经化为了一道流星。
在众人的精神中,好像无尽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划破黑夜的流光。
这道流光,绚烂多姿,同时无畏无惧,以极其凶猛而又热烈的姿态,试图把这无尽的黑暗给彻底撕裂!
无数弟子都在这一刻都是神情肃穆!
他们知道,这是段岚的全部!
这是力量,是肉身,是精神,是段岚个人欲望的一切集合体,是全部的意志体现!
这无法让人不肃穆!
就算是在卑鄙无耻的小人,在灭绝人性的魔头,在恶毒的怪物,都会在这一刻收起一切的杂念。
因为这是生命的全部。
这更象征着他们无数生命的轨迹,是他们要去往的尽头。
铛!
黑暗中传出了一道巨响,流星骤然大放光明,照亮了一片的黑暗。
在那被照亮的黑暗中,无数人都隐约看见了无尽的星辰和无尽的文明。
同时他们更看到了星系,星河,看到了绚烂多姿却又空旷死寂的太虚。
只是下一刻,被照亮的黑暗又再次被黑暗吞噬。
那大放光明的流星,也是一下熄灭。
无尽迷人的光景在刹那间化为沉寂,无数的人,心中再次被安静的黑暗笼罩。
无数的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悲哀。
流星固然美丽,但终究只有一瞬。
黑暗终将被照亮,但黑暗会再次来袭。
这就好像是无尽的宿命,永远不停歇。
“噗!”
一道吐血声响起,无数人脑海中的黑暗一下消失。
宫中的场景再次出现。
两个手持长剑的年轻人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其中一个年轻人,手持火炎长剑,正是段岚!
另外一个,则是萧阳。
在众人的眼中,段岚的长剑此刻已经逼到了萧阳的胸前。
只是却被萧阳的左手握住。
萧阳的左手上正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鲜血。
但同时,萧阳右手的解忧剑,却直接贯穿了段岚的胸腹,直接从其背后穿透出来。
这让段岚那本就火红色的长袍变为了深红色。
甚至隐隐在变向黑色。
无数弟子都是说不出话。
那在他们精神中的景象,以及现在亲眼见到的现实,让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们现在有的,只有呆滞。
甚至就连那些真传长老,眼神中也满是呆滞,似乎根本反应不过来。
“终究…只是一瞬么?”
就在这时,被一剑刺穿的段岚颤抖着说了句,眼神中露出了无奈之色。
只是在这无奈之中,却有着一股满足。
“不过,一瞬也够了。”
哗啦啦!
这话一出,更加大量的鲜血也从段岚背后喷发出来,下一刻段岚的气息就飞快虚弱下来,似乎即将死去。
萧阳却是长剑一抽,同时随手打出一股玄黄仙力注入段岚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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