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初吉那话,不过是因为云冥走时还拆了房子,累及柳紫印遭到徐娇娘的迁怒。而云冥这个有心人听了,却不禁联想起与真紫印有关的往事。
小子让他躲起来?好!那便躲起来好了!又没说不能偷听!
于是乎,堂堂天武逍遥王,甩开一众护卫,在月黑风高的乱葬岗边上,听墙角。
不一会,乱葬岗路口那边就传来柳紫印低声呼唤。
“初吉!初吉!你在吗?”
她可不是来碰运气的,实在是听见三姐妹说村子里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她放开导航,到处都巡视个遍。夜里少光,导航也看得不甚清楚,心中才隐约生出一种或许孩子会在这儿的可能。
若是这里也找不着人,那便真的是二楞那话,被人贩子给带走了。
树上,云冥也瞧见了蓝光,他还在不可思议的时候,初吉话音起,那盈盈的蓝蓦然消失。
“我在这儿!”
“……”
柳紫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跟前,想说关切的话,看见孩子好端端的而且周围没有人,又觉得生气。可是想责备孩子两句,面前的孩子又这么小,实在说不出口。
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蹲在孩子面前,拉拉胳膊扯扯腿。
“我没事。”
“没事你跑这来干什么?”
见到孩子洋洋得意的样子,柳紫印就想骂人,只是话到嘴边,觉得严重了些,不由得从轻了。小家伙似乎从没见过娘对他发火,也是吓到了,一时间没接上话来。
“说呀!你大晚上不在家,跑这死人堆来干什么?”
“娘!其实我……”
再次听见孩子叫她娘,柳紫印的心就是一沉。她觉得,自己早晚是要回去的,若是她回去之时,初吉仍是没有长大,该如何是好?
所以,她下决心时,不知觉间很用力地捏了捏孩子的手臂,孩子觉得疼,就止了话音。
“娘!你怎么了?”
“初吉,我要对你说一件事。我没说完之前,你不要嚷,也不要跑开,能做到么?”
是的,这些话不能守着柳家人说,上次在福顺楼门口,又被小乙打断了。她觉得孩子很懂事,如果她慢慢说,把事情徐徐地告诉孩子,孩子一时间接受不了是有的,但长痛不如短痛,她得让孩子知道,不能将他蒙在鼓里。
“娘!你这是怎么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孩子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有些退却地望着她。
瞧着孩子这样的眼神,她也有些打退堂鼓,可是,当她余光瞥见真紫印死掉的地方,决心不由得又坚定下来。
“我只问你,身为一个男子汉,能不能做到我刚才说的?”
“能……”
第一次地,初吉觉得有点害怕。虽然不知道柳紫印要说什么,但他直觉地感到,那话九成九是他不想听见的。所以,即便是答应了,也没有多大的底气。
柳紫印可管不了这些,大不了她拉着孩子,让他听她说完。
“你觉不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娘是说这个?嗯,是不一样了。”
“哪里不同?”
“以前的娘害怕柳家所有人,但是现在的你,让柳家所有人害怕。”
“……”
听见孩子总结的如此到位,她几乎觉得自己心里想做的那些铺垫都可以免了。多睿智的孩子,小小年纪,轻易就洞悉了这月余的变故。
可是,她仍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先做了假设。
“初吉,如果我说,我不是你娘,你信么?”
“娘…呵呵,你别闹。”
“初吉,你答应过我,你不会逃开的。”
“娘!我知道我是个累赘,要是没有我,你早就离开这个家了。可是,你答应过要带我走的!你不能不要我!我以后会乖乖的,娘,你别不要我行么?”
“……”
孩子忽然一改常日里的坚毅、懂事、小大人样子,话才说了一半的时候,眼睛里已经闪出泪光。他一下子扑进柳紫印的怀里,死死地抱住她,说什么也不放手。
柳紫印深吸一口气,她没有推开孩子,是她高估了初吉,就算初吉再懂事,孩子也终究是个孩子。
“初吉……”
“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不想要我了对么?”
“初吉!你娘死了!在你把我带回家的那天,她就死了!”
“你…你说什么?”
初吉闻言,忽然止了哭声。他蓦然放开紧紧抱住她的手,想要退出她的怀抱。但她没有放手,而是把孩子抱紧。
“孩子,我不会放你在柳家。我会履行对你的承诺带你走,但我确实不是你娘,我来到这里也是身不由己。”
“你…你在说什么……”
“可能我说了,你会听不懂,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如果可以,我愿意代替你娘,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甚至看着你长大,娶妻生子。可初吉,我来到这里并非自己所愿,只怕哪天回去的时候到了,没办法亲自告诉你。”
这时候,她轻轻地放开孩子,她知道,她的话足以令一个大人震撼,更不用说是个三岁大的孩子。
小初吉抬着头,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他笑了。见到他笑,柳紫印就是一惊,这不是人这个时候该有的反应。
果然,下一瞬,小初吉撒腿就跑,一边向柳家方向跑,嘴里还一边嚷着。
“你骗我!你就是不想要我了!我不信,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呼!若是我听了,我也不信,可是孩子,我说得都是实话……”
柳紫印无奈的话,初吉一个字都没听见,倒是树上的有心人,听了个一清二楚。柳紫印无法,唯恐初吉回家后会闹出乱子,只得追了去。
而树上静立的云冥,波澜不惊的面色掩盖着内心的暗涌。
若是天雷频现的那日,他没有恰巧遇见柳紫印,并冒险出手救了她。或许他也会和那小子一样,觉得她所言,都是欲脱身的托词。
可是怎么办呢?
那日他听了传闻,闲逛到此处时候,就是这么巧,见到了奇装异服的她,从一个会反光的大家伙上跳下来。
而且,虽然远远地,他确实见到她和一个趴在地上的人说话。没多久,那个人就被雷劈没了!
难道那个人,才是他的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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