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无罪》第34章 事关国法、绝不姑息

    林天华皱了皱眉，“有什么话当面说吧。”
    顾天德闻言，也不再力争，而是走到了李清泉面前，抬手就是两巴掌，将李清泉脸打的红肿起来，李清泉被打蒙了，“你打我干嘛？”
    顾天德怒冲冲道，“打你是关心你，不闻不问才是真正害你。”他对在座诸位委员道，“作为信贷一科负责人，李清泉的行为严重违反了信贷通则，而我作为城东支行行长，也有管理责任。”
    只有管理责任？王冲心中不屑，他看不惯顾天德那副小人嘴脸，李清泉刚出问题，就急于推脱责任了。平日里那么维护李清泉，结果如何？李清泉刚惹上是非，顾天德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很想上去也给他两耳光，不过这种行为虽然痛快，却于形势无补。他隐约觉得顾天德有问题，然而却没有证据，只能忍住。不过，能把他的走狗李清泉打掉，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林天华看了王冲一眼，道：“既然天禽养殖社的贷款追回了，回头纪检室把他们整个环节中的违规行为梳理一遍，看有没有做到尽职免责，按规定处理就是了。既然大家都在这，我们就来讨论下李清泉的违法违纪问题吧。”
    王冲与张非凡准备回避，林天华喊道，“你们也留下听一听。”
    “我们行的决策实行民主集中制，大家都发表下意见吧。”会议相当于由林天华接手过去了。不过，涉及到违法行为，在座的各位委员摸不透领导意图，也不敢轻易发言。
    林天华见众人都不说话，于是点名，“建国行长，你分管风险与案防，你来说说。”
    刘建国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为了防范操作风险和道德风险，东华银行制定了各种制度，每年开展各种排查、检查，结果呢？在东华银行内部发生了这种严重违法违纪行为，这说明，我们的制度执行不到位，走过场、走形式，把规章纪律当做儿戏，这种庸懒散浮拖的行为在部分支行蔓延，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李清泉严重违反行内制度，其行为触犯了刑法，我们理应辞退，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不过……”
    顾天德顿了顿，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接着道：“如今我们东华银行正在筹备上市，要是在这关键时刻，这种事情要是暴露出去，面临的舆论风险不可控，监管部门也必然会对我们进行问责，这是我们承受不起的。“
    林天华问：“所以你的建议是？”
    “让李清泉主动离职，将事情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李清泉、顾天德闻言，松了口气。
    “我不同意！”宋婷这时候表态了，“李清泉这种是违法行为，我们要是这么处理，让我们的制度和规章形同虚设，那还要这些制度干什么？”
    刘建国脸上不悦，“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嘛。”
    林天华又看向其他几个班子，“廖行长。”
    廖行国缓缓道：“我觉得建国行长的意见可以考虑一下，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制度当然要遵守，但也要服从我们银行发展的大局嘛。”
    “云起，你呢？”
    人力总监杜云起道：“我听从组织意见。”在所有班子成员中，他最年轻，人微言轻，况且整个东华银行的人事权被林天华牢牢抓在手中，说与不说，对结果并没有意义，所以索性卖了个乖。
    “顾行长，这事发生在你们支行，你说怎么处理？”
    顾天德连忙起身，恭声道：“我也建议服从大局。”他这么说是存了私心的，如果李清泉移交司法机关，到时胡乱说出什么来，容易给自己招来麻烦。
    林天华静静听完众人表态，除了宋婷，其余委员都赞同大事化小。
    林天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用手指轻叩桌面，众人知道，这是他要发飙的前奏了。
    “同志们，这件事让我痛心疾首啊！”
    林天华沉声道，“银行经营的是什么？不是金钱，是风险！什么是最大的风险？是人！咱们东华银行制定了四百多个制度，各种从业禁止性规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用纪律和规则，将我们的行为、流程都规范起来！结果呢？这些制度，却成了一堆窗户纸，成了摆设，成了少数人利用漏洞钻空子、谋私利的工具！在座的诸位，都是银行的高管，每年年薪都是几十万，上百万，对于这种严重违法行为，一味的包庇和纵容，我想让大家都想想，你们对得起拿的这些钱吗？”
    众人纷纷低下头。
    林天华嗓门越来越大，“这种思想很危险！董事会将这个银行交给我经营，我就有责任让我们银行行驶在正确的轨道上，今天放了这个李清泉，明天会有张清泉、王清泉去触犯红线，对待这种严重违法行为，绝不姑息！”
    “那这件事……”纪检室主任孙正斌小声问。
    “要查，严查，查到底！”林天华道，“四季度的经营，除了完成董事会的任务外，还要加一个工作，那就是对各部门、各支行案件防控工作进行一次全面、彻底的排查，对于违规失职行为，要从严处理，对于违法违纪行为，发现一个，处理一个。”
    “那上市的事情？”刘建国也问道。
    “行内出现这种行为，还上他妈的屁市？”林天华咆哮道，虽然这只是一时气话，但却也反应了他心中的愤怒。“上市干嘛？去骗投资人的钱嘛？”
    “我先警告诸位，要是在排查过程中发现隐瞒、包庇的行为，你们自己准备好辞呈吧。廖行长……”
    廖行国探身示意，“林行长请指示！”
    “我给你一个考核指标，你们纪检和审计部，要在年底之前，至少查出三起严重违法行为，以公安刑拘为结案标准，每揪出一个，奖励五十万元，我就不信压不住这种歪风邪气！能做到嘛？”
    廖行国有些犹豫。
    “我问你能不能做到！”
    廖行国狠了狠心，点头道：“是！”
    “纪检室、审计部、风管部给我做出方案来，我要见到行动。发现不了问题，你们是失职，发现问题不处理，你们是渎职，做不到的话，你们自己辞职好了。”
    林天华平复了一下心情，“至于董事会和银监局、人行稳定科那边，我去处理就是！为了上市，我们也要在行内开展一次整风运动了。你们听明白了嘛？”
    “明白！”
    “大声点！”
    “明白！”
    “听不见！”
    “明白！”
    林天华道：“散会！”
    李清泉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被几个保安架着走出来会议室。当天下午，公安局经侦大队的人便将李清泉带走了，他没有挣扎与反抗，没有痛哭流涕，表情木讷，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第二天，林天华带着开展案件防控排查的方案，向董事会进行了专项报告，董事长批复了四个字：照此执行。
    得到董事会授权，林天华又分别拜访了东华银监分局和人民银行东华中支，对李清泉的违法违纪行为以及处理结果进行了汇报，又报告了准备在上市前进行全面的风险排查和案防排查，这件事得到了银监和人行领导的认可，并对东华银行敢于主动开刀切除沉疴的行为表示了肯定，并表示对于自查过程中发现的违规问题，监管部门在处理上给予一定的容忍度。
    人行和银监部门考虑到东华银行的上市是政府近期的重点工作，加之对方又是主动汇报，从金融稳定和大局的角度出发，并没有对东华银行做进一步的处罚，这也让林天华松了口气。
    两天后，林天华召开全行视频工作会议，亲自对风险排查和案防进行了宣导，要求各部门、支行重新组织学习三铁制度，组织参加警示教育，并要求相关部门从严、从狠处理违规违纪行为。
    这次行动，由林天华亲自挂帅，担任组长，廖行国、刘建国担任副组长，就分管部门出台具体执行方案。
    各支行组织开展自查活动，与此同时，内部审计部从各支行抽调人手，组成专项小组对各支行开展交叉审计，从信贷管理、柜面运营、财务管理、采购管理等方面对各支行、部门进行全面审计。
    纪检室强化了违规违纪举报机制，建立各种举报途径，并实施监控员工异常行为。风管部则组织学习各种法律规章制度，并进行合规文化星级考试，与薪酬定级挂钩。
    信贷工作，则是这次排查的重中之重，贷前调查、贷中审批、贷后管理等方面，不分角度、不论资产质量，进行逐笔排查。对于查出的违规行为，方案内也出台高额的奖励政策，这让排查小组成员都如同打了鸡血，高度亢奋，生怕漏下任何一个风险案件。
    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整风风暴，在东华银行内部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