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大商人》第四百一十八章 冲动是魔鬼 （下）

    渊净土之所以逃跑，并非是被苏定芳的一次冲锋给吓到了。苏定芳那边都是轻骑兵，渊净土甚至还巴不得和苏定芳面对面对攻。
    他真正害怕的是那无声无息的杀戮！
    渊净土的身后有一杆大旗，那是他主将身份的象征。毕竟这个时代的战场上可没有装备到单兵的无线电通讯设备，一切的指挥都要依靠旗帜与金鼓声响。主将的大旗就是维系战阵与士气的核心所在。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扛着大旗的军士就会被打爆脑袋。是那种直接被掀开了头盖骨，碎块骨头与红白之物一起喷射的那种。换一个人上不用两个呼吸必死无疑。
    接连换了数十个人全都是相同的惨烈死法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去抗旗子了。而渊净土感觉头上一晃，好像是撞倒了什么东西。疑惑伸手一摸却发现头盔顶上的羽织不见了！
    紧接着他的头盔猛然弹起，随着接连不断的火花暴起溅射，头盔打着滚连续在半空之中翻动就是不落下来。
    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再联想到之前那些抗旗子的人是如何惨死，渊净土就再也扛不住了。他还年轻，虽然冲动却没想过要战死沙场。他还有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之前的热血在死亡就在头顶的这一刻瞬间消散无踪。
    在身边亲信家将们的护卫下，渊净土调转马头向着二十多里之外的营州城跑去。至于还在和唐军纠缠的兵马，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数百米之外，一路上已经扔掉了数十个打空了的弹鼓的燕飞看到这一幕之后，笑着收起了手中的突击步枪，策马向着渊净土追了过去。
    渊净土出击的时候带出来的骑兵足有近五千之众。可一路上被燕飞在远处用精确的射击干掉了至少三分之一还多。这还是因为高速运动之中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要不然的话早就崩溃了。
    之后苏定芳率领骑兵反击，两边纠缠在了一起。可渊净土的阵前逃亡却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争时期军队的士气极为重要，哪怕是在现代战争之中各方都在为如何维持军队士气而伤透脑筋，更别说是冷兵器时代了。在冷兵器时代里，除了极少数几只像是岳家军，戚家军这样的军队之外。想要维持士气依靠的主要是领军的将领。
    可以说将领就是军队的旗帜，将领向前军队就冲锋，将领向后军队就撤退。而将领逃跑的话，那军队毫无疑问的就会崩溃。
    渊净土带着渊家的亲卫家将临阵脱逃，这一行动直接导致残余的高句丽军队陷入崩溃。正在和唐军骑兵纠缠的士兵们全都明白自己在搏杀的时候却是被高层给放弃了。
    除了极少数依旧拼死抵抗的之外，绝大部分的人都做出了相同的选择，那就是调转马头向着营州城逃亡。
    追杀逃亡的敌军是骑兵们最喜欢的工作，因为这个时候几乎不会有什么反抗，只要策马追过去将利刃横在一侧，交错而过的时候轻轻一掠就可以收获一枚首级。
    而最要命的是，这些逃亡之中的高句丽骑兵都是重装，可追击他们的唐军骑兵却是轻骑。正面作战的时候的确是重骑兵占据优势，但是逃亡追逐的时候，重骑兵根本就逃不出轻骑兵的追杀。
    从这里到营州城不过二十里地的距离，可对于逃亡之中的高句丽骑兵们来说这就是一条死亡之路。地上随处可见倒毙的高句丽骑兵，无主的战马在四周悲鸣绕圈，却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永远也起不来了。
    跑在这支唐军和高句丽骑兵互相掺杂，一路厮杀的骑兵队伍最前面的是渊净土和他身边的渊家家将。因为他们最先跑，而且全都是骑乘着东北苦寒之地出产的高头大马，不但速度快而且耐力惊人。远远的将追杀过来的唐军甩开。
    不过在他们身后不过百多米的地方，却是有一匹极为雄壮的乌云踏雪宝马跟着。骑在马背上的自然就是燕飞了。
    渊净土在这段逃亡之旅中早就发现了身后的燕飞。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派出了几骑转身去清理。可人都没靠近人家就被利箭射下马来。
    怒火中烧的渊家家将一下子回头了十多个，准备将燕飞砍成肉泥。可谁成想身后追着的那个家伙举起了手里一个古怪的东西，然后爆鸣声响之中，这些身披重甲的家将们顿时身上冒出血花惨叫着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这下再也没人敢回头了，就在那一声连着一声的枪响之中留下一路的尸首狂奔到了营州城下。
    “快开门！！！”渊净土拼命挥舞马鞭抽着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的战马，距离城门还有里许的时候就已经是向着城门楼上的守将厉声怒吼让他们快开门。
    正常情况下这种时候是绝对不会开城门的。因为在他们的后面追着大批的唐军骑兵，一旦开了城门被人家飞奔夺门那整个城池都完蛋了。
    要知道拥有多重复杂构造，有着内城墙和瓮城等设施的城池基本上只有长安，洛.阳这等天下名城。除此之外绝大部分的城池都只有一道城墙而已，一旦城门失守那就等于是整座城池的失守。
    如果不想城池有陷落危险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毫不理会绝对不开城门放溃兵进来。就算是溃兵们在城外被杀光了也要不为所动。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在正常情况下。因为外面的溃兵之中有渊净土，这个高句丽前任权臣的儿子，现任权臣的弟弟。
    虽然不清楚渊盖苏文对待这个弟弟的真实态度是什么，不过在其没有表现出厌恶和杀心之前，渊净土的身份都是他们无法得罪也绝对不能视而不见的。一旦渊净土死在城外，还是因为他们不开城门导致的话。他们自己，他们全家，他们全族都逃不掉一个死字。
    所以当城门楼上的守将看到狼狈不堪的渊净土逃回来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的就下令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营州城是有护城河的。三四米宽的护城河虽然不算什么天堑，可想要顶着守军取得突破的话，至少需要填进去数千条性命才行。
    看着由粗大锁链拉着的包铁吊桥缓缓落下，心中大喜的渊净土猛然举起自己手中的佩剑给胯下战马来上了一剑。
    之前就已经累的口吐白沫的战马受到刺激之后爆发出了最后的生命力，发了疯一样的向前疾驰奔跑。而渊净土身边剩下的那些家将们也在这个时候纷纷调转马头向着燕飞冲了过去。
    他们知道燕飞的可怕，那怪人手中那古怪的长筒只要一响就必然有人毙命。可他们是渊家的家将，享用着最好的美食，喝着最好的美酒，x着最美的美人，住着最好的华宅，家人也得到了最好的照顾。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命去保护渊家的人。
    而现在，就是他们付出的时候了。
    看到上百个重甲骑兵向着自己扑过来，燕飞先是一愣，随即感觉好笑。这些人还没有接受之前的教训，还敢往自己的枪口上撞。
    身披重甲的重骑兵在燕飞的眼中就是硕大的靶子，用过上百万发子弹练枪法的燕飞打这些移动靶毫无压力可言。他只用了两个弹鼓就将这些多年来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断打熬自己武技的家将们击杀当场。
    吃了几十年的饭才养起来的强壮身躯，哪怕是穿着厚重的钢铁甲胄也挡不住一枚小小的子弹。这种巨大的落差也是古典武技在火器出现之后逐渐没落，甚至沦为依靠所谓大师的噱头搞忽悠，又或者是干脆成了花样把式的真正原因所在。
    苦练多年的武技比不上人家一颗成本不过几毛钱的子弹，谁还会去练武啊。
    燕飞解决掉这些家将们的时候，渊净土已经是快马加鞭的冲上了吊桥眼看着即将冲入城门洞逃回城内去。而此时燕飞距离吊桥那边还有二百来米，城墙上密集的箭雨乃至弩箭都已经开始向着疯狂攒射。
    面对远远飞过来的箭雨，燕飞冷笑一声放下了突击步枪，反手从战马挂着的大旅行包取出了一把m249。
    m249通用机枪，性能强悍杀伤力极强。装备三百发子弹的弹药箱能够提供极为强大的压制火力。燕飞之前一直没有用这把枪，为的就是这个时候。
    调转马头在马屁股上用力拍了一巴掌，让战马向着远离城墙的方向疾驰而出。而他自己则是端着m249，背着装有好几个弹药箱的旅行包直接启动了瞬间移动。
    渊净土策马冲过吊桥奔入城门洞，即将逃入城内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逃出生天的笑容。可没等他的笑容凝结，眼前就突然一花出现一道身影。
    渊净土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那道身影就已经猛然挥拳砸在了马脖子上。
    过着铁铠的粗壮马脖子在这一拳之威下瞬间就被打的折断。高速前冲的战马甚至就连悲鸣之声都没能发出来就直接扭曲着脑袋重重摔倒在了地上。至于马背上的渊净土，自然是甩飞出去翻了几个跟头之后重重扑倒在了地上，手脚都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明显是已经折断了。
    ‘咔哒！’燕飞一拉枪栓，迈步上前直接一脚踏在了渊净土的后背上。这个家伙的用处已经没了，接下来就是守着这座城门等着苏定芳他们冲过来。
    这一战，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