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春生》第119章

    大门吱吱呀呀的被打开,候时新推着阮佩云,一前一后,踏出门外,关上门,他依旧蹲下身子,乐此不疲的做好机关。
    不过,他的动作显得生疏了许多,好像,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阮佩云双手抱胸,背对着,表情不屑一顾,显然,是对他这种做法,感到鄙视。
    忙活完毕,候时新上前,拉着阮佩云的手,朝澡堂子走去。
    阮佩云脸上写满了委屈,没走两步,便大声嚷嚷:“候时新我告诉你,以后,你再敢把你的刮胡刀,放在我的梳子下面,小心,我一把火,把你的胡子燎干净!”
    候时新低眉顺眼的说道:“哎呦,我的太太,你今天是输了钱,哪儿哪儿都不顺,是你的手碰着我的刮胡刀,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阮佩云一把甩开候时新的手,气鼓鼓的独自先行,候时新站在原地,摇了摇头,默默跟上。
    小屋内,几个人,站在刚刚换过的,留有一丝缝隙,用来听声音的镀膜玻璃旁。向下,近距离,光明正大的张望着。
    楼下的人,尽管用余光来回瞟,却怎么也穿透不了这种镀膜的有色玻璃。
    “队长,他们出来了,看样子,两人刚吵完架,您看,候太太的手,还包扎着纱布。”
    刺猬一样,短粗头发的影锋,背着手,慢慢吞吞的说道:“罢了,你们收拾东西,这里的监视,就到此结束吧!”
    说完,影锋扭头,不多时,出现在了楼下。
    他左右望了望,像一阵风似的,来到马路对面,再次左右望了望,突然伸出手,一秒钟,便打开了房门,进入其内。
    ……
    刘娇敲了敲虚掩的大门,得到主人允许后,轻轻推开,隔着门,伸长脖子,尖锐的嗓音说道:“呦,候处长,我还以为您继续请假呢!”
    候时新从椅子上站立,显得极其热情和尊重:“啊,什么风把刘大秘给吹来了?真是难得一见啊!”
    刘娇对候时新这种热情,打心眼儿里佩服。
    难怪,整个上海站,从上到下的大部分同事,无不夸赞其,不打官腔、不摆架子、不拉脸子。
    “候处长,您先看看这个,稍后,站长让您去他的办公室。”
    刘娇把一份文件,毕恭毕敬的放在候时新的办公桌上,正准备退出,却听候时新喊道:“刘秘书,等等。”
    刘娇回过头,却见候时新从柜子底下,拿出一摞精致的包装盒,朝前一推,说道:“呃,这是后勤处,特地给你们秘一科,采购的化妆品,你们秘一科都是服务领导的,精神面貌,便是军统的脸面,拿回去,给姑娘们都发一发!”
    刘娇不以为然,因为,她用的化妆品可都是名牌,试想,单位发的福利,能是什么好东西?
    她步调松散的上前一步,扒拉着包装盒看了一眼,惊的捂住了嘴巴。
    “这……牙粉、牙膏、香粉、爽身粉、香皂、还有香水,我的个妈呀,“月里嫦娥”牌,还是套装。”
    刘娇工作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领到这种高档福利,禁不住伸出大拇指:“候处长,您这可是大手笔,多少姑娘,存了几个月的零花钱,都舍不得买上这一套。”
    候时新摆摆手,又从中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单独的包装盒,推了过去,“刘秘书,这是单独给你的,最近事情多,一直没给你送去,你看看,喜欢吗?”
    刘娇一愣,偷瞄了一眼精美的包装盒,上面赫然几个大字,“战争,女人和口红”
    “啊!
    “Tangee”,美国进口的口红,这……这可是时尚中的时尚。”
    女人都是爱美的,有时,你给她一叠钞票,都不如心怡的化妆品更能打动她的心。
    刘娇忐忑的接过礼物,她这个大嘴巴,竟然出现了短暂的语塞。
    候时新笑道:“还有事情吗刘秘书?”
    刘娇缓过神,若不是候时新没有下文,冲着这份超级昂贵的化妆品,她还真以为,候处长是要对自己图谋不轨。
    刘娇献殷勤似的,悄声补充了一句:“哦,候处长,您快去吧,站长和党处长刚刚谈过话,现在心情正大好!”
    送走刘娇,候时新翻开文件,文件内有两方面内容:
    第一个方面,是敌人特工野火,传递的情报内容。
    第二个方面,是上海站围绕着汤宝平,预征集的抓捕计划。
    候时新合上文件夹,双目紧闭,大脑飞速旋转。
    他没有想到,特务野火,居然潜伏到了华东野战军。
    军统既然也收到了情报,一定会对这个汤宝平格外重视,必定会暗中对汤宝平四周布控,一旦我们采取行动,就会被敌人一网打尽。
    这怎么办?彭松岩第一时间便会和汤宝平秘密接头,这一切都在军统的监控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会暴露无遗。
    还有,无论是自己,还是阮佩云,哪怕是其他的地下党同志,只要接近汤宝平,就会引爆这颗炸弹,怎么才能窃取情报呢?
    候时新带着各种疑惑,焦急的拨通了自己家的电话:“喂,佩云,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正准备化妆出门的阮佩云,听到候时新莫名其妙的话,随即,脑子灵活的,用睡音反问道:“呃……大清早的就吵吵,刚想睡着,又来电话,你烦不烦?”
    阮佩云说完,便挂了电话。她守在电话旁,等着候时新二次拨打。
    “叮铃铃”
    阮佩云停了十几秒,拿起电话,张口便骂:“候时新,你是不是想死?有完……”
    候时新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抢先,低三下四的说道:“息怒,息怒,太太息怒,有重要的事情跟您通禀一声,站长有事找我,看来,今天是不能陪你去复查了。
    你千万别一个人去,让我为你担心,不行就这样,明天放假,我……”
    “滚!”
    阮佩云强硬的挂上电话,靠在床边,仔细的琢磨候时新电话里的意思。
    他肯定是在提醒自己,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暂时,不能再去同济药铺找徐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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