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梭记》第八十二章·兰香

    “各位不要误会，我们都是人族，并非妖兽！”扶风对众人解释道。
    为何会突然被许多修士围住说成是妖怪，扶风也感到很纳闷，问白灵：“怎么回事？”
    “我模仿她变脸，被她看到了。”白灵说，“风，打架吗？”
    “不打！怎么能打？你好好待着别动。”
    “她刚才，脸明明在变。”那个女修士说。
    “这位姑娘大概不知，就是妖兽修成人形，也只有一副肉身，怎么可以随意变脸呢？应该是天太黑，您看错了吧？”
    “我看得清清楚楚，她一晃就变成了我的样子。”
    “这种妖兽倒没听说过。”围观的几名修士议论纷纷。
    突然一个白衣修士，带着几名卫兵赶了过来，他分开人群，问道：“哪里有妖兽？”
    “实在是误会，我是冀州应天派元吉上人的弟子，燕州人氏。实在不是什么妖兽。”扶风边解释边考虑对策，这么多人，不能硬战。要是被抓，也很麻烦。
    “冷公子！是这个女的，她会变脸。我看到了。”女修士说。
    这位白衣修士看了看白灵说：“是不是妖兽，让我看看你体内有没有晶格就知道了。我不会冤枉人，你敢让我看吗？”这位白衣修士其实是冷玉冰的儿子冷俊豪。
    “她是我师妹，不会说话，我们是来这里寻医的。”
    “风，怎么办？”白灵问。
    “你分身离开，能把晶格藏起来吗？”
    “分身？我明白了！”白灵说着一溜烟，从众人脚下窜进了一条小巷里，留在众人眼前的则是一个分身。
    “你到底敢不敢让我看？”冷俊豪说，“不让看，我可就动手了。”
    “冷公子请查看就是了。”扶风说，“师妹，你就让他看看你的身体。”
    冷俊豪捏上白灵分身的脉门，过了会儿，邹起眉头说，“怎么没有经脉？连丹田和泥丸宫也没有？”
    “是，我师妹练功出了岔子。经脉丹田全毁了，连话都不会说了，所以我才带她来求医的。”
    “可疑……你的……你的手。”冷俊豪说。
    早知如此，就让元吉上人搞个门派信物了。扶风伸出手去，“公子不信就看吧，我们真不是妖兽，误会了，误会。”
    “误会……”冷俊豪突然有点精神恍惚起来，不自觉地重复着扶风的话，“误会……”
    扶风用空间系灵能对他探入体内的虚弱灵能进行了干扰之后，就收回了手。
    “是误会吧！那先走了，再会！”扶风说着，拉起白灵的分身，就赶紧闯入人海，拐进一条暗巷飞走了。
    “再会……”冷俊豪却还呆呆地站在原地，重复着扶风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冷俊豪才察觉出一点异常，“嗯！人呢？怎么回事？”
    他回身看看自己的手下，各个混混沌沌精神恍惚，有的竟张着嘴，仰头流起了口水。有的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旁边也有不少修士露出了丑态。
    他使劲晃了晃他们，也没什么反应。使劲扇了几人一巴掌，几个才醒了过来。
    只是醒过来之后，也依旧全身乏力。
    冷俊豪试了试，也觉得自己使不上大力气，“是那臭小子施毒了？”
    扶风不愿跟他们发生冲突，早在冷俊豪想要去查看白灵身体的时候，他就偷偷施放了两瓶若见花。第一次使用，他也很担心，好在效果是令人满意的。
    扶风和白灵飞出玄冰城时，有几个卫兵追赶，不过他们修为一般，很快就被甩掉了。
    “白灵惹事了。”白灵说。
    “没事！你也是无心之过，好在没有发生冲突。”扶风说，“现在这时机实在太敏感。玄冰城真是草木皆兵了。”
    “哦！”
    “所以，吃一堑长一智，你也明白了吧？以后不要在陌生人前随便变身，因为那是你独特的天赋，陌生人不理解，会觉得很奇怪的。”
    “好麻烦。”
    “当然，这些规定，都是我随口说的，没有仔细考究过。如果为此会让你陷入危险，你就不必再遵守了。”
    “什么意思？”
    “就是保命，安全最重要。”
    “这我知道。”其实它还是很迷糊。
    “看来今晚我们又要赶路了，好在该买的东西都买了。”扶风说，“这大晚上，你还能找到路吗？”
    “朝那颗星星飞。”白灵指了指北极星。
    “原来你知道用北极星找方向，好！那我们走。”
    亘古冰原，幅员辽阔，面积与天基大陆相当。战国数千年，有不少修士逃到这里，也有很多修士在此隐居避世。
    越往北飞越冷，深秋时节，便常有暴风雪肆虐。出了玄冰城，扶风和白灵很快就进入了风暴区。
    白灵化成鹿身后几乎不受影响。
    经过罡风层洗礼的扶风也以此为乐，把这当做音系感应场和梯云纵的另一种试炼。不断感应着风暴的变化，灵活控制着自己的风系灵能，在风暴里快速穿梭着。
    天亮时，暴风雪还在下，“白灵，快到了吗？”
    “在前面了，很多冰的里面。”
    扶风远远看去，只见风暴里隐隐约约现出许多雪白的冰山来，一座座冰山巍峨峥嵘，棱角分明。
    扶风深吸一口气，跟着白灵往前飞去，“母亲，我命运多舛的母亲，对不起，我还是来了。希望我的出现不会让你为难吧！”
    飞过了许多的冰山，白灵在一座狭长的冰峡间停了下来说，就在下面。
    扶风跟着飞到峡谷上，看到断臂的燕明霞和一个老人正在峡谷底对练水系功法。一个穿着红色长衫，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人也正挥舞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在冰山里打出一个个莲花般的火系攻击组合。
    她是一个风姿卓越的女人，扶风想。
    白灵率先朝燕明霞飞了下去，燕明霞估计也听到了它的呼唤，仰头叫了声，“小白！你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他们叫白灵小白，应该是白灵不会说话时取的名字吧！
    扶风缓缓朝燕明霞处落去。燕明霞抬头看着扶风，“你怎么也来了？”
    “好久不见。”扶风说。虽然这些年偶尔还是可以从白灵那里了解到燕明霞的动态，但其实也已经有十二年没有当面见过她的人了。
    风一吹，她左臂的袖摆飘飘荡荡，她的手大概断在了手肘位置。脸上还是一副不苟言笑，充满防备的表情。
    “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燕明霞说。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或者说，是你自己在把生命当玩笑？”扶风说着，远远地看了眼那个红衣女子。此时她也已经停下修炼，歪着头看向这里。
    “在燕城时，龙族早有防备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不会想把失败的责任推给我吧？也是！这么想着，你心里大概会舒服一点。”
    “你？”
    “我又没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是你们自己傻，不避风头，怪得了谁？”
    “我们有自己的做事方法，哪里是你这一个外人能知道的。”
    “杀龙子，引发大动乱，拖整个人族下水吗？”扶风说。
    “奴才！这里不欢迎你！你走！”燕明霞说。
    “风和霞不要吵架！”白灵传来话说。
    “小姐，别这么说。还是多亏小白的帮忙，我们才逃过此劫。这位公子应当也是知理的。”
    “还是老先生好说话，不像某人只会胡乱揣测他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燕明霞依然气哄哄地问着。
    “我不是来找你的。”扶风说着，就自己朝红衣女子走去。
    渐渐的，扶风能看清她的样貌了，她大概是个三十多岁女子的模样，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脖子修长，面容清秀，有一点瘦，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她看着慢慢走近的扶风，隐约是有些出神了。
    “兰……香？”扶风走到她身前一丈处问道。
    “是我，换个地方说话。”她大概还是意识到扶风将说什么了吧！是通过长相做出的判断，还是根据白灵与燕明霞的只言片语做出的臆测？
    红衣女子带着扶风往峡谷外飞，看着她的背影，扶风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飞到一处冰山的背风处。她看一眼扶风，又避开了他的视线。
    扶风站在她七八尺外，说：“我叫林扶风，是在依兰山脉一个叫雪河谷的地方长大。”
    “林扶风……”红衣女子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昧，你……是我母亲吗？”
    东煌兰馨看了看扶风，轻轻地说：“你长大了。”
    “嗯！已经长大了。”
    “你丹田上的封印已经解开了？”
    “是白灵，也就是小白，是它帮我解开的。”
    “原来如此。小白……是只好灵兽。”她说着看向了峡谷里的白灵。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冰冷的寒风吹刮着这里，仿佛在哀叹三个人的三种命运。
    扶风说：“一年前，我在雷泽大陆见过应仁钧了。”
    东煌兰馨说：“你都知道了。”
    “他以他的理解向我解释了一遍。他也说不清楚。”扶风说。
    “你今天来，是想听我的解释？”
    扶风想了想说：“如果不会让你为难的话，我想知道。”
    “对不起，我不想说。”
    “我理解。”扶风知道，让她重提旧事还是有点残忍。
    东煌兰馨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扶风又说：“他腿残后，不小心灵药上瘾，浑浑噩噩过了一二十年才慢慢戒掉的。”
    “你干么告诉我这些？我不想知道！”东煌兰馨变得有些急躁了起来。
    “你不应该知道吗？”
    “你可怜他，我可不会可怜他！”
    “我没让你可怜他，只是……只是想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想知道。”东煌兰馨说着走出几步，“你走吧！我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也不想见你。”
    东煌兰馨说着就自己飞下了冰山。扶风愣了愣，想象不出她刚刚经历了怎么的思想冲击。他追出去看时，她已飞下峡谷，进入了下面的一个冰洞。
    那一抹鲜亮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