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梭记》第十五章·潜修

    南宫师看了看扶风从集菁阁买回的医书，“你怎么买了医书？”
    “那不是觉得自己功力太弱了嘛……”
    “还有些自知之明嘛！”南宫师说，“修炼，不要过多地借助草木之功，那是揠苗助长。但是疗伤解毒的药丸、快速恢复功力的药丸、快速进境的药丸准备一些也是好的，有备无患。”
    后来南宫师又问，“你现在灵能能外放到什么程度？”
    扶风摇摇头说：“不知道。”
    南宫师一敲桌面，桌面上突然升起一朵小花，“这个质地跟普通草木差不多，你试试看能不能在一尺之外把它点燃。”
    扶风敛气凝神，将灵能灌注在右手，挥出一掌。手中的火系灵能，便像一股热风一样窜出去，把那朵小花点燃了。扶风看着笑了起来。
    “你体内的灵能确实很精纯！但是运用得太差。”南宫师再次在石桌上拍出一根木棍，“集中！你的灵能现在太散了，你要用灵识控制它们，让它们集中在一起，这样才有威力。”
    扶风按指引试了两次，终于，灵能才凝聚成一束两寸粗的火束，冲向木棍，呼呼呼把木棍点燃了。
    “也怪我没有解释清楚。你这是放火烧房子的手法，不是攻击手法。不是火束，而应该是一个火球。你要控制住灵能，在你的掌心集聚成一个骚动的火球，你的手就像一个开关，等你突然打开开关，它们才会快速飞出，在远处爆炸开来。靠你现在这样烧，烧得了多少东西？要的是它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所有灵能的修炼虽各自有别。但这个基本功法却是相似的。”南宫师又在桌子上拍出一根木棍，“再来！”
    扶风聚精会神再次尝试，这次飞出的的确是一个火球，只是那火球能量太弱，刚碰到木棍就熄灭了。
    “好了，先这样吧！方法就是这样，你自己以后慢慢练。什么样才是一个好的基本法术呢？能量多，但能量精纯，攻击点集中。如果你一出掌，就能用一个指头大小的火球，把一块大石头炸得粉碎，那你这个火球就有点火候了。先朝这个方向训练吧！”
    “像磺硝弹一样。”扶风说。
    “对，和磺硝弹有点像。”
    南宫师翻看着那本古修文写的书籍。
    “生僻字太多了，我还看不懂。”扶风说。
    南宫师翻到最后几页，“这本修行笔记，倒有介绍一些修行法门。这个云踪君，是个风系修士。看样子，他写书的时候，已修炼到了玉清境界。不是什么好宝贝，不过你可以看一看，毕竟也是一个人大半生的心血，或许能对你有所启发。不懂的字，自己查辞典，古修文是必学的，别想偷懒。”
    “我知道啦！你说过了。”
    南宫师随后又翻看起那本阵法书说，“这本阵法书买得挺值的，确实是一本好书。这后面好些阵法我都没听说过。你现在看得懂吗？”
    “看不懂。奇奇怪怪的符号太多了。”
    “那我过段时间再教你吧！学早了也没有用。”南宫师看着书，突然又露出疑惑的表情，“嗯？这几页有点意思！”
    “怎么了？”
    “这书的最后章节，谈的是人体的布阵方法。”
    “有解除我丹田封印的办法吗？”
    “不是！你丹田那个就是封印阵法。解除你体内封印的难度在于灵能太精确，灵能布置太精微，而丹田又是人体最重要的储灵器官。不知究竟，谁敢妄动？而它这书里说的是如何利用体内百穴，在人体布阵。在自己身上布置的阵法，主要是防御性质的。倒和淬体有异曲同工之妙。在他人体内布置的阵法，倒和所谓的点穴功夫有点像，但显然要比点穴高级得多。若真能顺利在他人体内布置这样的阵法，破坏他人体内灵能的正常运转，那当然很好。不过在实战中，应该很难用到。”
    “碰到功力弱的修士，有机会近身作战的时候，可以用。”
    “对！”南宫师说。
    在这之后，南宫师就教了扶风灵石灵能的吸收方法。扶风按照南宫师教的方法把灵石灵能引入泥丸宫，顿时全身灼热，好像刚刚疏通完筋骨一般，好不惬意。久旱逢甘霖，大抵如是。
    扶风掌握好技巧后，问道：“前辈，这灵石内的灵能，一进入泥丸宫，就全部转化成火系灵能了。那我以后怎么运用其它灵能？”
    “其它灵能，就在你自己身体内，你现在身体开发得还不彻底，它们还藏在你的身体深处！努力疏通百穴，好好挖井，迟早会遇到的。你也可以先把其它系别的灵能引入体内，虽然少，但总比没有要好。或许这些灵能进入你的泥丸宫后，会与你体内的灵能相互感应，还有助于你开发体内潜藏的灵能。”
    “嗯！这个方法可以试试。”
    之后南宫师就带着扶风，来到谷中，一一教他识别谷中的灵草、灵木。
    扶风摘了几个玉枇杷，边走边吃吃起来。末了，南宫师伸了个懒腰说：“为了你，我这大半年也没有好好闭过关。现在你也顺利开窍了，你就自己好好修炼！我该闭关一段时间了。”
    “你要闭关多久？”
    “快则三五月，慢则一两年。我也说不好！”说完就狡黠地笑了笑。
    “一两年！这么久！”
    “好好努力吧，少年！我闭关去也！”说着就丢下扶风扬长而去。
    “我就说今天怎么一下子教我这么多东西，原来是自己要享清福！”扶风吐出一颗枇杷核，“一两年！把我扔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让我吃这些破果子。还让不让人活了！什么叫寓教于乐都不懂吗？糟老头！”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我可听得清清楚楚的啊！”
    扶风朝洞穴的方向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坐下地来，设想着接下来的生活。不一会儿，却想起了秀贞、爷爷、家里的亲人，还有秦泽、昭明以及红岩……
    扶风这时的修炼，跟去年冬天的训练有了一些比较大的调整，但大框架不变。早、中、晚，三个时间段所对应依然是身、心、灵三大方面的训练。
    每天清晨，关于身体力量、爆发力、控制力、速度、剑术等方面的训练依然保持原来的训练方案，但时间大大压缩，被扶风当成了热身运动，腾出的时间则主要用于飞行术和火球术的训练。
    对于飞行术，扶风早已初窥门径，起起伏伏地在谷内飞上四五个来回已经不是问题。只是那姿态太过难看，有时灵能释放太多，速度太快，来不及反应会撞到树木；灵能释放太少，又会从空中掉下来。对体内灵能的持久控制，对天地灵能的持久感应，对他来说都是不小的考验。
    火球术的训练，在最初一两个月的突飞猛进之后，扶风已能顺利发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在七八尺外将一根一尺多粗的木桩成功引爆。但随之也渐渐达到灵能爆发力和灵能控制能力的一个峰值，有时十天半个月也难有一丝进境。但这和体术训练一样，除了苦练，别无他法。
    中午扶风主要吃些普通山果，偶尔会在南宫师的允许范围之内，吃一些朱果、山参之类补益能力较为一般的灵草调养身体。吃完便立即打坐半个时辰。
    木府灵穴中有一种名为红麻桃的灯笼状灵果，吃下之后，会有一股冰凉的感觉直侵骨髓，很是享受。享受到扶风会不知觉地引导灵识外放，有飘飘欲仙之感。扶风吃了几次，竟有些成瘾的迹象出现。
    这个问题南宫师已经告诫过，不加控制，长期大量摄入身体无法吸收的外部灵能，重则爆体或走火入魔，轻则成瘾。历史上，有不少修士，因此而闹得身败名裂。吃了灵果，或者吸收过灵石能量之后，必须及时打坐入定，循行经脉，吸收这些灵能。
    发觉自己有成瘾的迹象后，扶风再也不敢碰这种果子。
    下午的功课，主要便是读书，练习书法，烦闷了就学学箫，练练火球术和飞行术。对于书法训练，扶风本来没多大兴趣，但是当他有一次偶然将手中的力量控制，由肌肉交给灵能之后，扶风才明白南宫师的良苦用心。无论是使用功法，还是以后学习阵法，都对灵能控制的精确度有极高的要求。用灵能进行书法创作，便是一个很好的训练方法。
    因为没有老师，扶风只能自己看书瞎捉摸，他大概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把箫吹响，掌握了最基本的指法。这个艰难的学习过程，对扶风的音乐兴趣打击不小。若非他能感知到音系灵能，山里又实在寂寞，他早就放弃了。
    晚间的功课，主要是三项内容，一个是循行经脉，一个是以灵能冲击的方式不断开发百穴。这两项都是枯燥但又不可或缺的重要项目。毕竟，这两项才是扶风日常修炼的根本所在，他到底能有多大进境，全看这两项。
    晚间的第三项内容就是吸纳天地游离的风系、土系、音系灵能化为己用，虽然那些灵能实在少得可怜——吸纳半个时辰的风系灵能，仅够他飞行个七八丈——但总是聊胜于无，没有这一点基础，灵石灵能进入泥丸宫后，根本不会有相应的各系灵能转化。至于那黑乎乎的怪异灵能，他一时还捉摸不透，便没有贸然将其纳入日常训练。
    经过了落叶纷飞的短暂秋季，木府灵穴很快就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扶风在谷内的训练极其枯燥，除了偶尔断断续续地吹着箫，调剂下心情，他只好变着花样训练，比如在做剑法训练的时候，加入飞行术和火球术训练。在练书法之余，学学画什么的。
    最难熬的是刚刚入秋，他原先带来的作料便被他用完了。食而无味，对他的耐心可是极大的考验。经过调整的七星迷魂阵，要出阵是没有任何难度的，难的是他出去后就回不来了。为此他专门研究过一阵子阵法书，奈何那些阵法书都是高阶阵法书，默认读者已能看懂其中的基本符号，扶风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一天清晨，扶风又在雪中腾挪闪躲，挥舞着手中的玄元剑，时不时地释放出一两个火球，嘴里臭骂着：“死南宫师，老不死，臭老头……”
    “骂谁呢？”突然洞口方向传来一声暴喝！
    扶风一看，是南宫师，也不管自己刚骂过他。一顿脚，就飞向了南宫师，笑着说：“前辈！你终于出关了。”
    南宫师揪着扶风的耳朵说：“前辈？你刚骂我什么？”
    扶风歪着头惨叫着：“啊！快放手！死南宫师，你这臭老头……”
    南宫师手上更加用力掐着，“还敢？”
    “啊！不敢了！不敢了！好前辈，我的乖前辈，你快放手吧！”
    “乖前辈？你还想占我便宜是不是？”
    “不敢了！好前辈！好前辈！”
    南宫师看也闹得差不多了，放开扶风，笑着说，“还好嘛！没有自己跑出去。”
    “啊！我都闷死了！前辈我出去逮只兔子回来，庆祝你顺利出关。”
    “是庆祝我，还是庆祝你自己？”
    “那有什么区别？前辈高兴，我就开心。”扶风说着就往木府灵穴外飞去。
    南宫师伸个懒腰，跟着飞来，“飞行术学得挺扎实的嘛！”
    “前辈教导有方！”
    “不过刚才耍的那套剑法，看着就有点华而不实了。”
    扶风自己也知道，说：“我知道，就是练烦了，随便耍耍。”
    “顺便骂骂我，出出气。”南宫师说。
    “闹着玩的，闹着玩的。”
    “看你练得也挺辛苦，今天慰劳慰劳你。”南宫师说着，就独自往雪河谷方向飞去，“我去给你偷点作料。”
    扶风看着，怎能错过这个回家的好机会，也跟着调整方向，“杀鸡焉用牛刀呀？前辈，不劳大驾，我自己去。”
    南宫师笑了笑，说：“一起来吧！”
    扶风原以为，一两年内南宫师是不会让自己回家的，没想到幸福却来得这么突然。飞在空中，视野极其开阔，黑白相间的雪河谷雪景，非常漂亮。学会飞行术之后，扶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天高任鸟飞，畅游天地的快感。
    飞近雪河谷之后，两人就听到了锣鼓吹吹打打的欢快声响。等他们飞到家的时候，几个孩子先注意到了他们，“看！天上飞着两个人，是扶风哥！扶风哥！”
    扶风落下前，已经注意到很多人穿着节日的盛装聚集在他家门前。一落地，便问：“是谁在办喜事吗？”
    这时，林原、林啸华和林正天他们闻讯走出屋来。穿着大红衣服的林原笑着喊道：“小弟！太好了！小弟！”
    扶风看林原正穿着新郎服，说道：“大哥！你怎么穿着新郎服？今天原来是你结婚？”
    林原走近，抓住扶风的手，“不是结婚，我穿新郎服干什么？哈哈！我以为你跟着北飞雁大侠学法术，三两年不会回来了。好啊！好啊！赶上就好！”林原说着，又转向南宫师，“北飞雁大侠！快！里面请！”
    因为雪河谷就这么点大，按照雪河谷风俗，迎亲都安排在中午前。中午到了女方家里，热热闹闹吃上一两个时辰的送亲宴，才正式迎娶新娘回家。此时是早上，聚在屋内，等着吃饭的，都是准备去迎亲的林姓亲属和林原的好朋友。
    “大哥！嫂子是谁？”扶风问。
    “是好妹！”
    扶风自然知道这个好妹，早在去年的篝火节上，就传出了林原和好妹相好的消息。“你可终于如愿以偿了！恭喜大哥！”
    林原高兴的笑了笑，“哈哈！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迎亲！”
    “好！”
    进了屋，扶风就看到阿妈、秀贞和几个同姓的婶子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扶风赶紧跑上前去，叫到：“阿妈！姐！我回来了。”
    “扶风！是扶风！”大家看到自然都很高兴。阿妈抓住扶风的手，嘘寒问暖，甚至开心得湿了眼眶。
    阿妈重新开始忙碌后，扶风看到一旁有一盆刚煮好的酸辣汤牛肉，便抓起一旁的筷子，扒拉了一小碗痛快地吃了起来，“哇！阿妈煮的牛肉真是太好吃了。”
    阿妈看扶风一眼，笑了笑说：“哪有你这么吃的，一会儿和大家一起吃，让人看了笑话。”
    秀贞此时正在灶下烧火。扶风端着牛肉，并肩在秀贞所坐的长凳上坐下，“姐！”
    “你回来得可真是时候呀！正好赶上大哥结婚。”
    “我看他今天可高兴了！”
    “我以为你真的一两年不会回家了呢！”
    “北飞雁师前辈刚好有事。”
    “你在冰原，过得好吗？”
    “我好想你们！”扶风说，“那个北飞雁啊！教了我一些法术后，就自己闭关修炼了。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你那里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
    “那是挺无聊的。”秀贞一边烧火，一边说，“那你学得怎么样？”
    扶风把碗筷放在灶台上，耍宝似的从指间外放出一束火，伸入灶台底下，一根三寸多粗的木材就呼呼地整根烧了起来，“怎样？厉害吧？”
    “秀贞！火别烧那么旺！”阿妈说。
    扶风和秀贞听着，都笑了起来。
    扶风和南宫师在林原婚礼的喜庆气氛之中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当晚的闹洞房，一直闹到很晚，扶风和南宫师也就没回去，在谷内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