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信心中十分清楚,屁股决定脑袋,虽然之前罗信和隆庆帝的关系非常好,但是如果认为这个关系会一直下去,那就太天真了。
这件事如果自己不附议,隆庆帝的心中必定不悦,而对张居正的印象却增加了,此消彼长,罗信未来的前途可想而知。
此时,隆庆帝的目光已经在高拱和罗信的脸上扫了三次了,眼中的不悦已经开始变得明显。
罗信看了一眼高拱,见到他的脸色依旧铁青,心中便知道高拱拉不下脸来去附议张居正。又看了一眼徐阶,徐阶像是一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让人看不出他的深浅。最终,罗信还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想起来之前的策略,该和张居正联手的时候,就联手,只不过的利益的分配。自己附议了,虽然张居正得到了大部分利益,自己不也是得到了小部分利益了吗?
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高拱了,而且此时隆庆帝眼中的不悦都快显现在整张脸上了。而高拱还在那里铁青着一张脸,屹立如山,一动不动。罗信心中再度叹息了一声丢失了先手,迈步出列道:
“陛下,臣也有本奏。”
“哦!”
隆庆帝见到不是高拱出来,眼中不由闪现出一丝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也许高拱觉得自己作为内阁次辅,有着张居正和罗信出来,也就够了,不需要在这个时候出手吧?
他虽然迷惑为什么是张居正第一个出现,而且张居正怎么知道的,但是自己脑补了一下,高拱,罗信和张居正都是自己的老师。也许是高拱和罗信将张居正拉了进来。他也考虑到张居正和徐阶的师生关系,不过在罗信不在京城的那一段时间,张居正和他相处的时候,对徐阶也颇有微词,也正是张居正的这种态度,才让当时还是裕王的隆庆帝,在心里接纳了张居正,慢慢地信任张居正。所以,此时见到罗信也出来了,脸上的不悦便换成了喜悦道:
“沈爱卿,你也要请立太子吗?”
“是!”罗信的神色有些木然,从袖子里取出奏章道:“臣请早立皇太子,以正国本。”
“接来!”隆庆帝笑脸如花。
罗信的神色依旧是一片木然,心中却充满了无奈,倒是没有什么愤怒。这就是跟打仗一样,各显其能,你失去了先手,那就是你不如他人,这没有什么可说的。下次搬回来就是。
只是徐阶连续赢了两局,这让高拱和罗信变得极为被动。
心中存着心事,下了朝,低着头向前走。便感觉到一个人影拦住了自己,罗天顿住脚步,抬头看,便看到了脸色依旧铁青的高拱。罗信便叹息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望着高拱,眼中只有无奈,并没有什么责怪。
被罗信这么一直盯着,高拱铁青的脸色也终于变得有些尴尬,最终化为一声长叹道:
“这事愿我,我应当早一步……”
罗信平静地说道:“高阁老,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找责任已经无益。关键是被徐阶连续揣摩对了两次圣意,我们都失去了先手,我们越来越被动了。”
“事到如今,不器可有谋划?”
罗信摇了摇头道:“事出突然,还没有捋出一个头绪。”
“唉……”高拱叹息了一声。
两个人开始移动脚步,向着皇宫大门走去,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都陷入到沉思之中,但是两个人在心中都对徐阶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对徐阶的警惕提升到了最高程度。一直到皇宫门口,两个人才开口告辞,分别登上车轿而去。
罗信回到了礼部,如今礼部也没有什么事情,有书吏给泡上茶,罗信喝了一壶茶,思绪渐渐地有些清晰,只是依旧有些气闷,便起身走出了礼部,站在门口随意地看了看,有些闲得发慌,突然想起自己除了是礼部侍郎,还管着翰林院和詹士府。
不过,这詹士府如今已经是名存实亡了。隆庆帝都登基了,还什么詹士府?
“不对!”
罗信神色一凝,隆庆帝这就要立刻立储了,这詹士府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而且据罗信所知,这隆庆帝也就六年可活,然后便是朱翊钧继位。这隆庆帝可比不上嘉靖帝,当四十几年的皇帝,所以这朱翊钧就要比隆庆帝幸福多了,十几岁就能够当皇上了。
这就是自己的优势,因为别人不知道这个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即便是老谋深算的徐阶,也不可能知道隆庆帝只有六年可活。
这便给了罗信就会,当初罗信接触隆庆帝的时候,隆庆帝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就算性格懦弱,那也是成年人,有了自己的性格,想法,个固有了世界观,不是自己能够影响的。
但是朱翊钧不同,如今朱翊钧才四岁,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影响朱翊钧,那便是绝对的优势。
罗信站在那里发呆,仔细地回想历史的记载,他想起来张居正就是成为了朱翊钧的老师,在朱翊钧的心中是一个十分威严的老师,即便是他登基为皇,面对张居正也十分恐惧。而张居正对朱翊钧也没有太多的尊敬,动不动就向着朱翊钧吼,吼得朱翊钧都打哆嗦。
“看开我要抢先一步啊!此事不能够再让张居正抢先了!”
罗信的脑子活泛了起来,即便是他开始把主意打到了朱翊钧的身上,也不可能放弃隆庆帝。在这六年,依旧会和徐阶争,和张居正斗。他不相信自己会输给这师徒二人。对朱翊钧只是先下个先手,这是一石数鸟的谋划。
首先,隆庆帝对自己的儿子那可是亲,可不想嘉靖帝。所以,如果罗信取得了朱翊钧的依赖,便也得到了隆庆帝对自己的信任。其次,罗信要想到自己的后代,想到自己儿子如今已经五岁了,而朱翊钧四岁,倒是一个培养感情的机会。
更何况……
正好接着这个机会,和隆庆帝聊两句,打消一些张居正在隆庆帝心中的好印象。
这已经是一石四鸟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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