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医馆》第278章 苏北

    青青！
    墨白入宫前养母所生之女，是他儿时一起长大妹妹。
    虽然当时年纪还小，但毕竟整个童年都生活在一起，这个妹妹在墨白记忆中印象很深刻，便是京中那些真正血脉兄妹亦比不了青青在他心头亲近。
    甚至他之所以愿意救宁儿，并接她回府，让她跟随在自己身边，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心里对青青牵挂。
    当初离京赴明珠时，他确是准备立刻寻到她，将她寻到接回身边生活，但最终寻到了人，他却犹豫了，考虑再三，最终放弃了接她回身边。
    一来是他当时情况并不好，二来也是当时青青境遇并不算差，至少比跟在自己身边躲躲藏藏要好多。
    而且他心中也担忧，会有人将目光盯着他这个妹妹，就等着销声匿迹他自投罗网！
    所以最终他做了决定，安排人在暗中看顾她，并没有立刻相认，想着待将来自己情况好转，再做打算。
    时光悠悠，转眼经年，墨白处境仍旧（fqxs）没有摆脱困境，当年小女孩却已经彻底长大成人。
    说实话，墨白从没想过，他们此次相认，竟会是如此这般景况。
    此时此刻，两者距离如此之近，心却离得万般之远，墨白才清晰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虽然自己从没忘记过她，但在她成长过程之中，最重要那段时光，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自己存在。
    船在远行，墨白闭目打坐，心中却还是难免有些低落。
    并非青青心里那些冷漠猜忌让他伤感，而是心底浮起了清晰亏欠与自责。
    虽然他并非当年曾与这女孩一起长大墨白，但多年来，心底那段始终不忘记忆，却早已让他难分彼此。
    在这世界上，原先那个墨白情感羁绊并不多，可或许正因为稀少，反而更为深刻。
    这个女孩，他始终视之为在这个世上难得亲近家人，即便已是多年过去，这种深埋骨子里亲情，却并未褪去。
    也或许是因为墨白本来便是孤独吧，所以他不会忘记这个妹妹，也不愿淡漠这段亲情。
    一口浊气吐出，墨白睁眼，青青已经重新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虽然不愿跟墨白走，但她却并未大闹，或许内心中无论如何怨责，可不管怎样，她也还是不见墨白出事，只是不愿妥协而已。
    墨白眸中深邃，最终摇头，解释不是三言两语事，此刻也不是解释时候，不管她愿不愿意，他也必须做主带她离开。
    ……
    天下战乱，早已难寻一处安宁之地。
    地处明珠周边苏北，情况更是比明珠好不了几分，连绵战乱让这里百姓也同样难以在年节之时展露笑颜。
    不过半日多光景，船舶便已停靠在苏北地界。
    在这里，船舶会短暂停留，自有客来客走。
    包厢里，墨白亦是早已睁眼，他凝眸望着低头不语青青：“走吧！”
    青青半晌不语，最终抬头看向他：“有家，不去京城！”
    “待太平了，你可以回来，现在，必须听！”墨白站起身来，背对着她看向窗外。
    “你别逼！”青青看着他背影，眼中红。
    墨白没有回头，只是转身，率先走出了包厢。
    青青望着他背影离去，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半晌，最终却还是走出了包厢。
    “小姐！”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青年，见她出来行礼道。
    “你们……”青青微征，凝眸望去，确定了这两人确是在叫她，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是墨白带来人，她抬头四望，却不见了墨白身影：“墨……他人呢？”、
    “小爷要事在身，已经先走一步，小姐这边请，接下来行程，们会护送小姐！”青年道。
    “走了？”青青顿时一慌，连忙快走两步，抛出走廊，向着四周望去……
    ……
    墨白确下船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去。
    一直到他眼望着青青坐上了早已安排好马车，顺着京城方向远去之后，他才轻叹一声，回望了一眼那依然停留在码头上客船，转身消失在人潮之中，就此不见了踪影。
    他船票确是去粤州，但他却不可能当真让自己始终在这条船上。
    不是害怕青青当真会泄露他行踪，而是于他而言，这茫茫天地，比那漂浮在海上狭小空间要安全多。
    苏北本乃历朝繁华之地，不但盛产豪富之家，亦多生名人墨客，故而此地原本乃是最为富足安宁之地，但很不幸，这里因为粮资丰富，亦是兵家必争之地。
    所以，明珠罹难后，这里最先成为此场国战主战场。
    历经数月馨战，这座曾人烟鼎盛繁华古城，终于还是只剩下满目疮痍。
    黄昏时分，墨白乘坐一辆马车，行走在前往主战场路上。
    望着这被战火覆盖过城市悲哀，墨白眼底闪过重重阴霾。
    “客家，前面又封道了，怕是又有大战在即，看样子短时间内怕是过不去了，这眼看着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回城吧，再耽搁下去，怕是就来不及赶回去了。”车夫去前边看过情况，回来对墨白道。
    墨白眸光朝前远望，果然道路两边已被兵马守住，轻声问了一句：“不知此地可是已经到了方有群方大人镇守辖区？”
    “正是，您瞧，前面那兵马就是方大人常胜军！”说起方大人，那车夫立刻敬意深沉：“要是没有方大人在咱们这儿镇守，咱们恐怕早就没了活路啊！这杀千刀蛮子，都过年了也不消停……”
    墨白眼里光芒一闪，不再多言，却是下了马车，掏出一枚银币递给车夫：“就到这里吧，有劳了！”
    客家一见墨白递过来是银币，顿时哈腰道：“多了，多了，这身上也没有找零，还是等回了城，客家再会账吧！”
    墨白微笑摇头：“不回去了，前面军中有熟人，待过两日，从军中回来，说不得还要去雇您车，这已是年节了，车马也不好找，这钱您先收着，只望到时再要用车，还得麻烦您帮帮忙，可否？”
    “这使得，使得！客家放心，小老儿就住在城西胡同第三家，您随时来都行……”听墨白这么说，老汉才笑容满面接过钱，这年头日子艰难，能赚到钱养家活口，哪里还过年不过年。
    打走了车夫，墨白抬了抬帽檐，眸光看向了前方，还见不到军营所在，但已觉血气滚滚。
    微顿，抬头望了望天色，虽已黄昏，但终究还未黑，观那前方兵马，皆尽心职守，墨白想了想还是压低帽檐，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方有群”后转身缓步离去。
    ……
    苏北风，虽不如明珠那般酷烈，但在这血腥战场上，墨白还是心中不自禁悲戚。
    夜风中，那浓烈血腥味，墨白感受太过清晰。
    黑暗中，他已置身这片战场中心地带，站在高处，眼望着前方远处一片浓烟四起之地，墨白沉默（zhaishuyuan.cc）无声。
    烟雾随风飘散，但那特有焦灼味道，却足以让墨白明白，这是在焚烧战死兵士遗体。
    这便是英雄，驰骋沙场后，最终归宿……
    熊熊火焰，仿若也在烧灼男儿热血，便是心境已至墨白这般，他眸光也还是不由远眺远方敌人营帐！
    不过，再难忍冲动，最终也还是得忍。
    杀三五敌，溅一身血，无法改变大局！
    墨白闭眼，紧握拳头缓缓松开，身谢闪，消失在了原地。
    ……
    夜色下，灯光仍亮，将军还未卸甲！
    巨大沙盘前，约莫五十上下，一身戎装，身形笔挺男子手扶腰间佩刀，凝视着沙盘半晌不语。
    他身边立着数名将领，亦是皆面露凝重之态，有一人正手指着沙盘，语调沉重出声道：“将军，如今东面，胡帅已连失西江、云寿、山城三镇，如今只剩下苏河屏障还在坚守，若再失，不但等将会面临蛮子双面夹击，届时等危矣，等只能出兵驰援！”
    话音方落，又有一将摇头立刻开口：“如何出兵？近几日蛮子兵马异动频繁，明显已扎好口袋，针对等围点打援，好一口吃掉咱们援军，如今兵力本就不足，若再失一大部，那蛮子也无需再等东西合围，便是强攻咱们恐怕也将凶多吉少。援兵绝不能出，胡帅此败已成定局，不能再将咱们也搭进去。”
    “可若不救，胡帅必定要将所败之责推于部……”又有人开口。
    却在这时，那佩刀将军，突然抬手，顿时所有人收声，全部看向将军。
    “蛮子野心太大了，连胡番都还没能入嘴，就想着要吞下老子了！”将军终于开口，眼眸中不怒（shubaojie）自威，话语略显粗俗，却杀气四溢：“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么好胃口！众将都有！”
    “属下在！”一众将领闻言，立刻拱手待命。
    “明日清晨，全军整兵，西进六十里，于日落之前，要看见蛮军崔武部旗帜！”将军抬起头看向西方，眼中有血气燃烧。
    众将大惊：“西进？将军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