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宫后花园。
嬴政将剑扔给一旁的内侍,从宫女手上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对盖聂问道:“盖先生,姜珝大胜匈奴十万大军的消息,你可有所耳闻?”
盖聂淡淡回道:“略有耳闻。”
嬴政问道:“盖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盖聂道:“用兵如神!”
“用兵如神……”嬴政淡淡笑道:“不错,姜珝用兵,的确当得上‘用兵如神’这四个字。”
“寡人仔细研究过姜珝以往的战绩,此人决战沙场,往往出奇制胜,战术如天马行空,叫人无迹可寻。”
“一夜,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姜珝就将匈奴十万大军杀的人仰马翻,狼狈而逃。”
盖聂道:“听说姜侯接到匈奴大军来袭的军情后,从邯郸率兵出发,九日奔袭一千两百里,仅仅只在代县休整两日,便奔赴边境决战匈奴。算下来,姜侯麾下大军一共休整不到三日。”
“此人在军中的威望之高,亦如神灵。”
“不错!”嬴政转身看向盖聂,淡淡道:“寡人最初接到这个情报,还以为是无稽之谈。若是寡人接到这样的战报,或许会砍下军中主将的首级,因为他谎报军情。”
“姜珝带领十万大军日夜奔袭,大军不扎营而露宿野外,姜珝与全军将士同甘共苦,如此才有了九日奔袭一千两百里的奇迹。”
顿了顿,嬴政目视盖聂问道:“盖先生,你说……有这样一个对手,寡人是该喜还是该忧?”
如今的嬴政可谓是志得意满,嫪毐已死,赵姬失势,吕不韦更是自身难保,秦国大权皆握在嬴政手中,正是他一展胸中抱负之际。
现在的秦国有多强?
《过秦论》中言道: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
从秦孝公开始,秦国就已经有了问鼎天下之势,六代秦王给嬴政留下了殷实的家底。
嬴政虽少年登基,无法处理国事,但权相吕不韦却是一心为国,将秦国内政打理的井井有条。
等到嬴政亲政掌权时,郑国渠为秦国修建了十年的水渠也已经修好了。
秦国虽地处西北,但有了这条水渠,从此再无缺粮之患。
从这一点看来,嬴政的能力其实未必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他只是握了一手好牌罢了。
他不算明君,但也不算昏君,他有能力,但与真正的千古一帝还差的很远。
可从嬴政统一天下后,所施行的政策来看,他其实是还很有能力的。
嬴政若是少一点残暴,多一点仁心,或许秦国也不会二世而亡。
嬴政的暴虐,可能是因为他少年时期,被亲近之人背叛过太多次了吧!
母后赵姬背叛了他,兄弟嬴成蟜背叛了他,对他有教导之恩,如同父辈的吕不韦亦是背叛了他。
到了后来,嬴政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信了。
此刻嬴政望向东方,心中豪情满怀:“放眼天下,寡人之敌无非赵、楚两国,赵之李牧、姜珝,楚之项燕,皆是寡人大敌。”
盖聂淡淡道:“我秦国亦有王、蒙两位将军可敌李牧、姜珝、项燕三人,王上的胜机不在于将军,而在于赵王与楚王。”
嬴政闻言畅快大笑,盖聂这个马屁虽然拍的不声不响,但却让嬴政心中大喜。
天下七国,东方六国皆是庸主,为有秦王才算雄才大略。
这是天赐良机。
嬴政能够统一天下,真的是天赐良机,他的牌太好,时机也太好了。
说到王与王之间的对决,嬴政忽然问道:“听说李牧做了赵迁的老师,赵迁现在如何了?”
此刻嬴政不得不注意赵迁。
嬴政还记得去年在韩国紫兰轩中,与姜珝的那番对话。
以权臣之位强大赵国,同时教导出一位真正雄才大略的君主。
姜珝的权臣做的很好,如今更是已经割据了代县,拥兵十万,非王而王。
而姜珝之师李牧却成了赵迁的老师。
赵迁如今年纪还小,谁也不知道李牧究竟会教导出一位怎么样的君王。
姜珝大胜匈奴之后的缴获,嬴政也是略有耳闻。
如今的赵国很强,有饶安之商税,亦有刚刚从匈奴那边夺来的十万战马、数万牛羊,再加上姜珝与李牧两位名将,如今赵国隐隐的已有了崛起之势。
现在赵国唯一的弱点便是娼后、郭开二人。
春平君都算不上弱点。
可一旦赵迁成为了一代英王,那赵国便是嬴政最大的敌人了。
其实赵迁与嬴政的身世很像,除了没有做质子的经历外,两人母后皆是舞姬出身,都是少年时期继任王位,有权臣为师教导其如何做王。
再加上姜珝的关系,嬴政对赵迁其实极为在意。
盖聂道:“根据罗网情报,赵王迁天资聪颖,机敏好学,但其母娼后却对李牧极为厌恶,屡屡阻止李牧教导赵王迁。如今李牧与赵王迁只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
嬴政闻言畅快大笑,果然是天命在秦,任凭姜珝有通天之智,李牧有名将之资,亦是无法扭转赵国的局势。
姜珝如今之举虽然算是割裂赵国,可嬴政早已先入为主,姜珝虽有权臣之象,但姜珝的很多行为,其实都是在强大赵国。
嬴政甚至知道,推荐李牧当赵迁老师的人,正是姜珝。
所以在嬴政看来,姜珝依旧是忠于赵国的能臣。
若无姜珝,嬴政未必会将赵国放在眼里。
赵国强于将,而若于王。
轻笑一声,嬴政淡淡道:“姜珝想要学习吕不韦,以权臣之势逼迫赵迁,让他于逆境之中成长。他既然想要做权臣,那寡人就让他当这个权臣。”
“通知郭开,让他在朝堂上诬陷姜珝拥兵自立,意图谋反。”
“寡人倒要看看,姜珝未来要如何自处!”
盖聂道:“听说姜侯在数年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了两年后秦国与赵国会有一战,他更是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为此战做准备。王上离间姜侯与赵国王室,或许会让姜侯的准备付之东流。”
嬴政冷笑道:“韩国做墙头草做惯了,等寡人打败了赵国,在回过头收拾韩国。姜珝以为拉拢了韩国就可以对抗寡人了吗?赵国四方皆敌,燕、齐两国若是与寡人同时出兵,赵国此战必败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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