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大树并不为众人到来而所动,它那孔洞迷茫,没有一丝光才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水晶玻璃墙,仿佛看穿时空与一切存在。
文起眼中的这个巨大树人,就仿佛处在失魂的状态中,凝望着远方,想要将它失去的灵魂接引而回,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体表因年久,没有任何滋润,变得干枯褶皱,炸裂开来,形成一道道深有手臂,宽有手掌的裂缝。
这些伤痕诉说着它的经历,与久远的年岁。
当虫核精华中的凌奉,发出那令人伤感的叹息声后,文起不禁皱起眉头,望着眼前巨大可以遮天的树人,他也被感染,除了迷茫与疑惑,竟陷入莫名的追忆之中。
头脑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是为眼前树人感到悲伤,或许是哀叹现如今所处境遇,或许是猜测大树的秘密…
但凌奉的话却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凌奉到底认为触须怪对他撒了什么谎,却在这时流露出浓厚的歉意,什么一切都是真的,文起木然不解。
“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我们没有时间去细说,如果你想听,当然我必须要告诉你,这或许对我们逃离,甚至击伤大地心脏,都是极为有力的事情。”
凌奉的声音悠长且惆怅,再说到击伤大地心脏时,竟然爆发出令人胆寒的愤怒,仿佛无尽的伤痛与折磨,可以在此时倾泻,将它全部归还于制造这一切祸端的罪魁祸首大地心脏。
但在文起听来,就更加不解。
因为在大地心脏得到罗兰冰泉花时,两人的针锋相对,透露出事情的始末,而促成今天这一结局的并不是大地心脏,却是罗兰冰泉花,为什么凌奉的怒火竟然针对的是大地心脏,它才是导致这一切的邪恶根源。
“这是大树的预言……”凌奉幽幽道。
文起皱着么头,喃喃自语:“大树的预言,它预言了什么?”
凌奉并没回答他,而是自话自说,神情显得极为痛苦:“德兰祖树、触须怪与我是同一个部落,且统管整个部落。我们完成尖碑试炼,来到迷雾星球,不久便遇到了这棵古树,它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做乌鲁伦萨。”
“它的解释,乌鲁是重生者,而伦萨是预言者,当时我们并不如何了解这一切,但居住在它所掌控与驾驭的土地上,生命得以保全,部落得以发展。”
“我们兴高采烈,每天过着安稳平静的生活,在乌鲁伦萨的帮助与指导之下,我们尝试向外探索,它虽然有强悍的力量,却无法做到离开它扎根的土壤,但对外界的好奇,我们成为了它的眼睛,那段时间过的真是美好。”
“但直到有一天,到底有多久远,我已记不清,不过那件事,我却记忆犹新,到我都不忘记,那就是在一次部落小组外出,带回来一对双胞胎,哥哥叫杜隆,弟弟叫杜威,除了昏迷中的兄弟二人,还有便是我用于躲藏精神体的虫核精华。”
“之后的事,我想你也能猜到一二,但并不是那么简单,这兄弟二人,不知从哪里的来的力量,可以同乌鲁伦萨畅所欲言,并不需要它教授语言,他们两个的确是生存着,与我们一样,却在精神力与感知力,操控力上有卓越的表现,并不像我们那样,依旧拿着长矛猎枪,在外打猎,探索这个世界。”
文起越听越入迷,仿佛整个精神都深深陷了进去,但他知道,接下来凌奉要说,与自己想到的绝无差别,那就是兄弟两人已然打开了印记,从中获取了强大的力量。
的确如此,但凌奉接下来要说的,超出了文起想想。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杜隆与杜威,他们提出与乌鲁伦萨融合,做它的眼睛与双腿,让它像人一样,自由行走在这片广袤且神秘的大地上,不再需要脚下的泥土,只能在这片对它来说,并不算大且再熟悉不过,无聊至极的土地上。”
说到这里,凌奉深深叹了口气,仿佛有什么东西塞在了他的喉咙里,说话都变的艰难。
而那先入深深回忆,无法自拔的精神,忽然变的暴躁起来。
“兄弟二人没能说动乌鲁伦萨,虽然让它心生动摇,却仍选择留在这里,不同意借用两人的力量,离开这里。一直保持谦卑恭敬的两人,温和的笑脸之下,露出了他们狰狞的獠牙,在被拒绝之后,变得丧心病狂。”
文起皱眉,叹息道:“那之后呢,你说的乌鲁伦萨就是眼前这棵大树吧,它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不过就是眼睛没有光彩,像失了魂魄一般,别的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凌奉摇头,缓缓道:“他们劝说没有成功,所以用了极端的方式,来到他们的目的,凭借与乌鲁伦萨的亲密关系和绝对信任,得到了它的幼芽与它的老根,说是为了研究,其实是想通过这种扭曲的方式,与乌鲁伦萨融合。”
“结果他们成功了,对不对?但我很好奇的是,乌鲁伦萨不是被称作重生者与预言者吗?既然它有预言未来的能力,为什么不想办法做些调整,规避一些也是好的,总不至于走哪最惨烈的道路呀。”
文起将自己的意思表露出来,他是这么认为的,如果是他,有预言的能力,他绝对会提前做准备,而不会坐以待毙。
没错,问题在于,是他不是它。
所以乌鲁伦萨根本没有想要采取任何躲避的措施,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预言变成现实。
“哥哥在融合乌鲁伦萨之根后,便是你眼前的大地心脏,而弟弟,就是你带给他的罗兰冰泉花。”
凌奉叹了口气,仿佛用尽了身上所有力气,将这一切终于说了出来,此外补充道:“大树的预言,今天便会实现,触须怪是出两兄弟之外与乌鲁伦萨关系最好的,现在想想真是错怪了他,与其说是偷,不如说是赠,这一切都在乌鲁伦萨的语言中,而你是预言的关键。”
最后一句话说的是那么有力与坚定。
文起却讷讷道:“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被绑来的,为了逃出这里,不得已来到这个温室,见到了乌鲁伦萨,至于其他,比如复活这个家伙什么的,跟我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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