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热的额头,让文起疼痛难忍,无法在发出任何呼唤的声音,剩下的只有痛苦的呻吟。
他不敢触碰已经燃烧起来的额头,恐惧的好像轻轻触碰自己的额头就会化成灰烬,如烟尘般消散在这片茫茫天地间,再也无法见到毛球,说出他还没倾诉完的话语。
疼痛难忍的额头,文起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在被熊熊烈火焚烧,但身体却完好无损,诡异的一幕就这么发生发展着,无法预测未来。
其实,这都只是文起的感觉,是最虚幻,不真实的感觉,而光团触碰额头,渐渐浮现而出的菱形图案,却是真实存在,且变的越发凝实,并闪烁起七彩光芒,像是黑暗中的一颗星,明亮耀眼。
“毛球…”文起用尽全身剩余的力量,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凄厉、悲苦、愤怒地咆哮,那一声刺破黑暗,划破天际,只见飞走的光团陡然一震,悬停在漆黑一片的高空,一丝情感传递而出,文起感觉到了,那是恋恋不舍的情感,更是一种悍不畏死的信念。
文起不知道,他的一声呐喊,给了白光勇气,坚定了他的信念。
只见遥远高空的白光,在停留了一瞬间后,像是做了极大的、艰难的决定,化成一道流光,飞速掠来,抱着必死的信念,与重生的期望,在文起抬头,凝视白光的一瞬间,撞进了他的身体,那已然凝视,栩栩如生的菱形图案,仿佛活过来一般,动了起来。
不是真的活了过来,而是白光撞击,光芒闪烁产生的幻影,虚幻但却真是。
疯狂的文起,身躯陡然一震,像是败叶凋零树枝般,飘飘摇摇,晃动间,那团有拳头大的光团,挤压着,蠕动着钻进了文起的眉心,菱形图案之中。
文起痛苦地大吼一声,凄厉到嗓子在吼声中瞬间沙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而站在地上的文起躺在了地上,在白光的包裹中,扭曲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婴儿般,却不安详可人,狰狞的面容,痉挛的身体,无声的吼叫,文起经历着一生中最痛苦,比死亡还要可拍一万倍的折磨中,无法得救。
煎熬的身体挣扎在痛苦之中,灵魂与心灵却在享受这种奇妙的感觉。
他能感觉到,这一切的痛苦都是为了迎接毛球的再次回归,忍耐下去,直到痛苦消散,而逝去的毛球将会获得新生,能做的就是坚持,挣扎在这种像是被烈火炙烤焚烧般的痛苦中。
全身的皮肤在不停地滚动中溃烂,身体裂开一道道狰狞裂口,鲜红的血肉向外翻卷,血液在其中流淌。
片刻,焦烂的血肉像凋零枯萎的花朵,从身体上脱落,掉在由光芒组成的大地上,就像凝冻的冰块遇到焦阳,血肉变得沸腾,欲要化成一滩血水,变成一滩烂泥,就这么融在白光里。
文起的身体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苦痛,但意志却坚忍不拔,没有一刻因为疼痛变得涣散。
他能感觉的到,越来越清晰,意识与毛球的融合,达到了至高点,不分彼此,这是种很诡异的感觉,文起从来没有感受过,即便如此融合,不分彼此,文起已然无法与毛球对话。
在痛苦中煎熬着,多次尝试与毛球有意识上的交流,总是像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
这种燃烧的时间很长,非常漫长,是文起无法想象得到的长,仿佛身在一片白光包裹中,已经度过了几个世纪,甚至几十个世纪,每一秒钟那种钻心的焚烧感,还有不断掉落而下的血肉,与新长出的血肉,都被文起看在眼中,甚至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像是跳出了躯体之外,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就这么看着一切痛苦的发生发展,无动于衷。
疼痛到了巅峰,就连主管疼痛的神经元,也无法刺激大脑,产生不了疼痛兴奋,身体做不出相应的反应,因为时间太久,身体与精神都已麻木,可以说,现在的文起已经失去了感觉。
没有疼痛的感觉,并不代表感觉不到灼烧,那种被高温炙烤的感觉依旧清晰,且越来越刻骨铭心。
文起有些坚持不住了,他不知道在这么灼烧下去,什么时候回到尽头,毛球得到重生,若不是心里抱着一丝侥幸,盼望着毛球的重生,文起早在光团钻进眉心那菱形图案时,就已经没命了。
钻入的疼痛,就像脑子被炸烂,虽然是一瞬间的事情,但那一瞬间的痛感,只有承受着最清楚。
但文起坚持下来了,他不愿放弃,哪怕是一根破败的稻草,只是现在的文起,长时间的煎熬,神智已经模糊,他甚至好奇地撕下一块翻卷在外的血肉,就这么睁着眼睛,随意地看着。
碎肉拿在手中,鲜血凝结滚落而下,文起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瞧着被撕下的血肉,那块又重新生长而出的皮肉,粉红娇嫩,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挤出水来,但那新长出的皮肤还没来得及变老,产生褶皱,汗毛孔出现时,便即再次溃烂,向外大片大片翻卷。
如此这般循环往复,哪怕是铁做的人,只要还有一丝感情,有那么一丝意识,都很难在坚持下去。
“就这么结束了吗?”文起空洞洞的双眼,忽然一丝光亮闪现,随即消失,就在这一瞬间,声音再次响起:“结束…不,还不能结束,生命为何要在这里停止,苦痛到了此时,为什么不能再延长,为什么不能再坚持。”
这句话不是文起说的,但分明是从他的意识中产生而出的。
但就在这一瞬间的恍惚中,倏地,由内而外,从上到下,文起的身躯散发出极明亮的光芒,仿佛一颗冉冉升起的太阳,而光芒破开如蛋壳般被白光包裹的光幕,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出,照亮了天地,将一切存在着的黑暗驱散。
文起的身体散发柔和光芒,涟漪般荡漾开来,而他不断溃烂,反复重生的皮肤如玉石般晶莹,像宝石一样剔透,焕然生机。
文起看着自己的身体,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意识不再恍惚,双眼充满灵性,而最让他高兴的是,他感觉到了,感觉到了眉心中毛球的存在。
那团弱小只有米粒大的光团,正散发着不可肉眼直视的光芒,活跃在文起的眉心,那菱形印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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