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显太过空旷的旷野上,成片的草丛,还有合抱巨树盎然地生长着,略显单调的原矿石山脉,有了绿意与生机。
此时,一棵不算低矮,但却有众多枝杈,冠幅巨大的树,在枝叶茂密的树荫中,凯特屏息宁气,一双虎目,一刻不移地死死盯着那手臂粗的绳索,彼端,消失的尽头就是罗兰峡谷。
文起离开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凯特躲在距离绳索最近的大树上,依靠茂密的枝叶隐藏身形。
两具冰冷的长尾猿尸体,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没有了温度,消失的生命活力,渐渐腐烂,正是食腐生物的天堂。
凯特没有去管尸体的腐烂过程,最关心的,就是眼前绳索的动静,自文起走后,他能感觉到,剩余四只长尾猿还会再上来,但具体数量,他无法推测,不过,确保绳索不被长尾猿收走,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承诺。
但现在看来,没有反应的绳索,长尾猿没有爬上来的迹象。
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距离文起离开过去了四十分钟,天空中的太阳,光线不在强烈,只是被照射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忽然,没有风的罗兰峡谷上,吹起了轻柔的凉风。
跟着,风力不断加大,再看天空,一团巨大的、看不到边际的黑云,缓缓飘行而来,遮天蔽日,从东到西,想要吞噬一切光明,将黑暗笼罩向这片大地。
绳索在强风的吹动下,摇晃起来。
初时,绳索的晃动并不明显,但随着风力的加大,肉眼的余光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凯特紧张起来,莫名其妙地心悸,让他焦躁不安,更加卖力地盯着眼前绳索,身体紧绷,时刻准备着突发情况的出现,以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狂风刮过,齐腰草丛应风倒伏,凯特所在大树,明显摇晃起来,咯吱声响中,树枝颤抖,树叶狂舞,地面的泥土砂砾,还有枯槁破败的枝叶,被大风吹了起来。
茂密的树叶遮蔽下,却仍不免吹入凯特那双眨也不眨的眼中。
就在凯特是在忍受不住,举手揉眼睛的时候,眼前剧烈摇晃的绳索,一只黑影窜了上来,速度很快,伸手敏捷,但逃不过凯特眯起的眼睛。
心中一沉,血液加快了流淌速度,一直以来不祥的预感,就在眼前出现了,不过,凯特并没头脑发热,冲出树冠,而压低了身子,趁着明朗天空被黑云遮挡,大地笼罩在黑暗之中,利用茂密树荫隐藏身形,不让爬上来的长尾猿发现。
这只长尾猿不同于前两只,身体的毛发是黑色的,四肢却是银白,而且它的身高,就算弓着身子,也要超出凯特一个脑袋。
片刻,只见那只爬上来的长尾猿左瞧右看,试着发出凯特从来没听过的呼喊声,在狂风吹拂下,声音不散,寻找着先前上来的同伴,并且身体微微弯曲,做好了随时移动,避开从暗处突然近身的武器。
长尾猿是那么的小心,又不得不如此行事。
石斑雀抓住马鲁克,当时他在绳索上是看到的,而后上来的同伴,现在却又找不到,饶是他的胆子再大,思维反应再慢,也不得不小心对待,敌人就暗藏在这片被狂风吹的直不起来身的草丛中。
他敢肯定,也就没有做出寻找同伴的行动,而是沿着绳索向捆绑的大石走去,步伐缓慢却很坚实。
长尾猿来到巨石旁,面向空旷的一面,背脊紧贴着大石,蹲下来身子,他所面对的只有一块草丛,相比背后,成片的草丛与树木,要安全的多。
此时的凯特,几乎是双眼两用,既要盯着这只长尾猿,小心他的一举一动,又要注意绳索的彼端,是否还会有长尾猿爬上来。
蓦地,一声尖锐的叫声在狂风中穿透而出,凯特听的清楚,不禁心中一动,他听过这个声音,这是长尾猿呼唤同伴,报警的声音,同之前的吼声,完全是两个音调,很好辨认。
凯特心中一凛,身体突然紧绷起来,他所感的确不错,只见绳索彼端,深入罗兰峡谷,又一只长尾猿爬了上来。
上来的这只长尾猿,身高与躲在岩石后的差不多,不同的是,他的上身更加宽大,前胸后背更加厚实,站在那里就像一座黑塔,孔武有力,厚重结实,无法用任何武器,能将他击倒。
胸前一撮白毛,宛似森白火焰,在狂风中舞蹈,熊熊燃烧。
他没有向躲在巨石后的长尾猿那般,弯着身子,小心翼翼走向大石,而是抬头挺胸,龙行虎步走了过去,双眼炯炯有神,直视前方,丝毫不被周身风吹草动所扰,显得出奇宁静。
那是一种自信,一种内含谨慎,外在却无比淡然的姿态,面对可能突然发生的危机,一种王者风范,将者气息。
凯特见到这只长尾猿后,不知不觉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身体发紧,头皮发麻,体表汗毛不受控制,隐隐有炸起的迹象,内心抑制不住的恐惧与慌张。
他确信,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只长尾猿的对手,或许刚一交手,便成了对方的手中之物,像是襁褓中的婴儿对战一个成人,毫无胜算。
但凯特内心,有一处净土,那是不容侵犯的,图腾不允许他背叛诺言,承诺的、答应的就必须做到。
迂回思想,对于瓦拉尔族年轻的首领凯特来说,根本不存在。
不过,只要两只长尾猿不去碰触绳索,不将绳索收走,凯特也绝不会傻乎乎暴露自己,与强敌开战。
但是,长尾猿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凯特坐立不安,身体颤抖中,随时准备着冲出树冠,拼死保护绳索,不让长尾猿收走,坚持,必须坚持到文起回来。
两只长尾猿在大石后接头,雄壮胸口有白毛的长尾猿傲然而立,丝毫不惧草丛中,树木内的暗敌,另一只却始终蹲着身子,不敢露头。
轰隆一声雷鸣,炸响天际,吹响了骤雨瓢泼的号角,黄豆大,跟着竟是蚕豆大的雨点拍落而下,砸向地面。
泥土被溅起的瞬间,地面已湿润泥泞黑暗起来。
雨点打落,噼里啪啦发出像炒豆子般的声音,阻隔了声音的传递,天空不时有雷鸣轰响,凯特更听不清长尾猿说着什么,却见到一前一后,长尾猿蒲扇大的手掌握紧了手臂粗的绳索,面庞扭曲,用力向上拉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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