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生存指南》第二十三章 失魂反噬

    “掌柜，您怎么来了？”小七见到来人是云中栖，连忙上前问安。
    云中栖点点头，“我来是有礼物想要送给你。”云中栖慢慢来到小七面前，“而且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我的礼物。”
    云中栖将茶壶放在桌上，两杯苦茶，胜却美酒。对桌二人，举杯共饮。
    “小七，你不该此时来此。”云中栖手指呈三龙护鼎之姿，缓送茶汤入喉，眉目似笑而不笑。
    小七一愣，继而道，“那掌柜觉得，小七来此为何？”
    云中栖起身，走到小七面前，“你想杀我？”他话语平和，说话的口吻就像平常与人聊天。
    小七惊讶于他的态度，握着三支银针的手，不禁有汗珠渗出。
    “你杀不了我的，你走吧。”云中栖似乎一直只是在自言自语，站立的姿势都没有变动。
    小七吸了口气，“人杀不了，我得死，你不杀，我也活不了。”
    云中栖轻笑，“那日在厨房，我便认出那失魂刀，姓曲的自己不敢用这邪物，反到又教出来个不怕死的弟子。”
    云中栖踱步，回到桌前，衣袍起处，已然端坐在上，道：“江湖太复杂，你还太年轻。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明明实力不济，却非要闯荡江湖，到底是找死还是不想活？”
    “其实我本不想杀你。”小七苦涩一笑，“却又不得不杀你。”
    “哦？为什么？”云中栖盯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又转瞬而逝。
    小七顿了顿道：“你死的那天，我可以告诉你。”
    云中栖听罢，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苦茶一饮而尽，小七却突然觉得身体一阵灼热，他烦乱的转向另一侧，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身体散发开来，他蓦然卷曲起来，再没有心神多想。
    室内一片静谧，心却跳得很快，无由的不安。
    七魅看着桌上的苦茶，耳畔传入一丝细微的铃声，几如错觉，闭目摒息凝神细听，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小七蜷在地上缩成一团，一时看不出端倪，粗重的呼吸显出异样。
    他缩的很小，双手紧紧环抱，指尖掐进了臂膀，流出的血染红了中衣，背心已被汗透，脸白得发青，绷得像一条被刺穿身体的鱼。细齿死死咬住唇，痛得几乎昏过去，却没有一点声音。
    “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难道是苦茶？”小七用力扯开衣服，肌肤冰得让人发慌，所触尽是冷汗。刚一动身她又蜷起来，再控制不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咬破的鲜血从嘴角渗出，险些痉挛。小七撕开裤管，幼细的腿令人惊骇，青色的经脉暴出，像无数条小蛇蜿延在腿面，触手烫热，肤色透紫，如暗地隐伏的熔岩，能感觉到手下的肌理颤缩，足尖到大腿俱是如此。
    “肆音，备茶。”
    云中栖用银针封住小七手腕上的穴道后，连忙嘱咐了小二去泡茶，又取下几根小狐狸的羽毛，放到一壶香茗备好，分不清是血液还是毒液的诡异汁水，滴入香气四溢的茶水，趁热灌进七魅腹中。
    “这是……？”小七虚弱的问道。
    “狐的羽毛，是烈毒，也是佳酿。但唯独没人想到，它也是一剂良药。”
    “以毒攻毒？”
    “是。”云中栖不再多言，扶起小七，将茶水灌入他腹中。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云中栖身后领着两个小厮，抬来一个大木桶放在屏风后面，小厮向云中栖禀告了一声，转身退出了房间。
    来到屏风后，云中栖伸手褪下了小七身上的衣衫，却发现面前的小七竟是女儿身……
    原来，小七正是七魅。
    云中栖看着七魅冷冽却妖艳的面容，竟有一种一笑倾城的感觉，却也不过一瞬，毕竟这倾城一笑的人想要他的命。
    “姑娘当真是深藏不露，竟女扮男装做起了这客栈小二。当真是看得起我。”云中栖挥了挥衣袖，向门外走去。
    片刻，便有侍女前来，将七魅缓缓迈步坐在了木桶中，被温热的水包围着。
    滚烫的汤药，通过药浴的方式，缓解着反噬带来的不适，七魅面色苍白地坐在浴桶之中，眉头紧锁。
    同在浴桶中的失魂刀依旧嫣红，只是此时流动的刀光，没有了反噬的能力。
    云中栖手握刀柄，刀上有血，血是他的。
    漫漫长夜成了难熬的折磨，七魅辗转挣扎，始终不曾喊过痛。次日，剧痛终于平息，肌肤也恢复如初，血管经脉都隐入了肌肤之下，仍是莹白如玉，纤细秀致，全无发作时的狰厉。只是身体虚弱到极点，呼吸都似极耗力气，一夜凌迟般的痛苦过去，憔悴了许多，嘴唇都干裂了。
    醒来的时候，七魅抓伤的臂膀已上过药，散架般的身体仿佛重新拼凑了一遍，与平日的感觉相同，夜间的衰弱无影无踪。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七魅揉了揉脑袋。
    侍女见七魅醒来，急忙将早就备好的香糯软粥，滑入七魅的喉间。
    “你一日不曾进食，慢一点。”
    七魅想取过她手中的碗，刚一动发现身无寸缕，立即缩了回去，也许是羞窘的神态过于明显，侍女轻笑，姑娘莫担心，昨夜都是我在伺候姑娘。
    “掌柜吩咐了，你刚恢复，别急着动。”侍女又轻柔的喂了一匙软粥。
    喝完热粥，侍女把准备好的衣服给七魅穿上。淡蓝色的长裙，绣着点点红梅，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纤纤楚腰束住。侍女又将小七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失魂刀一旦不能饮血，便会反噬，失魂刀反噬时，你便会经脉逆行，就是你昨晚看到的情景。”云中栖不知何时已经进来。
    之前听雪凝说失魂刀反噬，心底不是没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痛苦。
    七魅尽力按捺住情绪。“会反复发作到什么时候。”
    云中栖没有看他，淡淡的说，“到你死。”
    “你怎么会收了这邪物，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变成怎样？”云中栖眼神复杂。
    “我愿意付出代价，只要能成功。”七魅眼中冷淡无波。
    “我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跟着曲寒清的下场，就是这样。”云中栖脸色铁青看了她许久，扭头走出房间。却将一只破席扔在她面前，只是包裹着的破席里面，似乎还有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