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第三十五章 读书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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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停一下，停一下。”秦牧叫一声，走到水槽后面，拿起另一匹布，一层一层的翻下去，直到找出最里面一层才停下来，把一根木棍塞进去，放到架子上。
    丁氏走过来，打量着，问道：“牧哥儿，是不是要重新穿一次？”
    秦牧摇头：“娘，不必。用针线缝在一起就行了。”
    “哦哦！这办法简单，我怎生没有想到呢？”简单的办法一时想不到，听别人说出来，有耳目一新之感，丁氏恍然大悟。
    丁氏去找来针线，把前一匹的布尾和后一匹的布头缝在一起。这种情况，不需要怎么缝，只要能拉过去就成了，几下的功夫。
    一放下针线，丁氏小跑着回来，就要踩机械，可惜的是，她慢了，秦晓风早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笑嘻嘻的冲丁氏一眨眼：“娘，该我了呢！”
    “你这孩子，怎生老抢呢？”踩了这阵子，丁氏不仅兴趣没有减少，反倒是更浓几分：“牧哥儿，比起织布轻松多了呢。织布的时候，一双手既要摇纺机，还要理线，哪里够用，恨不得长出三只手呢。”
    三只手？那不是人人喊打了？秦牧暗中转念头，丁氏也反应过了，解释一句：“牧哥儿，你别想歪了，娘是说手不够用，想多几只手。现在好了，用脚来踩，手是空的。可是，手又没活儿干呢。”
    机械代替人，就是要把人解放出来，让人轻松些，要是连这起码的要求都达不到，还能叫机械？秦牧还没有说话，只听丁氏抱怨起来：“牧哥儿，这布头一压好，手就没甚事做了，你得想个办法，让手有点事做。”
    只要弄顺当了，坐在那里，一边踩一边吃瓜子、唠家常都不是问题，手是太闲了。不过，她这要求有些让人为难，秦牧笑道：“娘，闲一点还不好么？”
    “好是好，就是忙惯了的人，一下子闲下来，觉得怪怪的。”丁氏皱着眉头。
    秦牧宽慰她一句：“娘，慢慢就习惯了。晓风，停，要换轴了。”
    秦晓风停下来，秦牧拿来一根轴，把两匹布从缝合处撕开，丁氏忙把染好的布抱开：“好重！怕不有好几十斤呢！”现在是湿的，当然是重了。
    这次，秦晓风不等秦牧动手，一双手动得飞快，抓住布头，固定在轴上，坐下来，又踩动脚踏板，开始染第二匹了。
    “牧哥儿，该晾了吧？”丁氏甩甩手，打量起草棚：“得晾到这里。”
    晾布的竹杆昨天弄草棚时就准备好了，秦牧拉着布头，从竹杆上面拉过去。丁氏不住转动轴，不一会儿，就拉出老长一截。一整匹布的晾晒还真是费事，秦牧和丁氏费了老大功夫，这才忙完。
    回到收布机前一瞧，只见秦晓风已经累得额头上冒汗了，兀自咬牙强忍着。秦牧笑道：“晓风，你歇会儿，我来。”
    “哥，我不累，还能踩！”秦晓风不想走开。秦牧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他，提了起来：“都累成这样了，还不累，骗谁？”
    秦牧坐了下去，脚放到脚踏板上一踩，收布机动起来了。丁氏眉头一拧，问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牧哥儿，这用脚来踩是比用手来摇轻松多了。可是，时间一长，腿还是挺酸的，一个人不行呢。”
    真要开染坊的话，人手的安排肯定是要考虑的，秦牧早就想好了：“娘，这事好办。每一台收布机一个人，再派些人手和他们轮换，一人踩一阵就成了。”
    丁氏略一沉思：“牧哥儿，那不是一台需要两个人？”
    秦牧摇头：“娘，不要两个人。要是有三台的话，四个或者五个人就行了。究竟需要多少人手，这得看收布机的多少。”
    人可以轮着休息，休息的人可以晾布收布，这是综合利用人力。丁氏想了想就明白了，笑道：“还真是这理呢。哦，牧哥儿，我们只有三匹布，很快就做完了，要不要再去买些布？”
    “不用了。”秦牧否决了她的想法：“娘，我现在只有三两多银子了，要花销的地方多着呢。最重要的就是让晓风去读书，听说黄先生收的银子不少，要是买布的话，就要担搁晓风读书了。”
    “请黄先生教啊？”丁氏的眼睛一下子眯到一起了：“附近几十里，就数黄先生学问最好，他教的人准没错。就是他收的银子最贵了，别的先生只要五钱就能读半年，他却要一两，有些还更多。”
    “娘，银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有真本事，要能把晓风教好。他真要有那本事，不要说一两银子，就是十两我也给。”秦牧深知一个明师的重要性。
    秦晓风欢喜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谢谢哥！错哥就在黄先生那里读书呢，听说他学得最好，很得黄先生赏识呢！哼，到时，我们比比，看谁更好！”
    小孩子都这般，听说别人好，不会服输的，秦牧当年也是这般想的，倍感亲切，在秦晓风脑袋上轻拍着道：“比比当然好，但，不能光为了比而去学，要为了用去学，学以致用嘛！”
    秦晓风狠狠点头：“哥，我记住了！”
    丁氏却是睁大眼睛打量秦牧：“牧哥儿，你甚时间懂得读书的道理了呢？你没读过书呀！”
    秦牧高等学府出来的人，会是没有读过书的么？秦牧当然不能说实话，只得撒谎：“娘，是前几天神仙教我的呢！”
    一提起神仙，丁氏就不怀疑了，哦了几声，不再说话。
    秦牧踩累了，丁氏接着踩，丁氏累了，秦晓风接着上，娘儿叁轮流着来，直到最后一匹布染好。
    等到晾好，丁氏看着色彩鲜艳的红布，笑得嘴都裂到耳根了：“牧哥儿，你说这要值多少银子呢？”
    要值多少，这得看市场反响了，秦牧也没底的事：“娘，到时再看吧。”
    “牧哥儿，你用三尺红布换了十两银子，这么多，好歹也得值几十两吧！”丁氏眼里冒出一长串美丽的星星。
    真要值几十两的话，就顶得上黄金了。秦牧摇头道：“娘，哪会值那么多。”
    丁氏看看日头，时间还早着呢，问道：“牧哥儿，我们接下来做甚呢？要是种地的话，去翻翻地呀。现在不种地了，连活儿也找不到了。”
    染料还能染出好几匹布，只是没有布料了。还剩下一匹布，那是留着染蓝色的。蓝色是一个系列，这布就需要得多了，留一匹是稳妥打算。
    秦牧想了想，道：“没事的话，我们准备准备，明儿把晓风送到学堂去。”
    宋朝读书不比现在，先生的架子大，收弟子的条件很苛刻，笨了的不收，学不成有辱他的名声。没钱的不收，他没收入，肯定不教。这个黄先生的要求比起别的私孰先生就高得多了，他每年正月初都要在学堂挑选弟子。
    “黄先生择人极严，不聪明的不要，风哥儿能行么？”对这个黄先生的事情她是多有耳闻，丁氏有些担忧。
    秦牧信心十足：“娘放心，晓风聪明，见事明快，要是他不收就是有眼无珠了。”
    丁氏受到感染，担着的心放了下来：“牧哥儿，那你明儿赶个早，把晓风送去给黄先生试试。”
    秦牧点头道：“成！今天还有点时间，我们就来准备一下。”
    “读书喽！我读书喽！”秦晓风激动不已，又蹦又跳，高声叫嚷，眼里流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