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的变化让远在天域中的霜云大圣感觉到了异常,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些空白的未来,难以琢磨,便是以他古老者之能也窥视不到一星半点的痕迹,这让他感觉有些无从下手,自从功抵古老之境后,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受。
但不论魏迎秋承了守城人什么因果,霜云大圣都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出面,之前荡剑天尊的法旨让他有些为难,其中的赦令是阻断守城人退路,但这个退路究竟是退向何处,天尊并没有说,自己更无法揣摩。
霜云大圣是绝对不想奉命的,对方手里可是有巨阙剑啊,针对这把剑,经历五次大劫这般漫长岁月,诸大圣也只有部分自保手段而没有彻底镇压的方法,世间三剑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或者说,凌驾于大圣之下,包括大圣在内的一切制定规则。
除非抵达天尊方能与世间三剑有一较高下之本事,但这首先的要义是剑主境界不够,在霜云大圣看来,如果是一位最古者持巨阙出手,就如同当年龙师,那么即使是天尊也不愿过分逼迫,怕沾染因果而牵扯到自身。
随机应变是最好的方法,到时候再看,一切的谜团也就只有三百日便会揭晓了。
霜云大圣闭着眼睛假寐,他感觉到此时玉龙真君已经带着羽皇之女离开了峨眉山,这时间过了十日有余,那姑娘从山中出来后,性情明显有些变化。
太上传道,如今混元第十世出,嫁梦第六世现,不知道守城人会不会把“天帝”之位也传下去,这一个是没有冥冥中的限制的,但,没有限制的同时也就是最大的限制。
承天帝之位便要担天帝之责,自遂古以来,凡担任天帝者,从没有善终之人。
天主,帝魁,昊天,大尧,伏龙,凤歌,帝夋,帝舜,东皇泰一。
从古到今皆是如此,天帝是世间最大的棋子,也是众生的领头羊,操纵了天帝便是操纵了世间,天帝的重要性如同过河卒,飞天炮,是大棋之中将军所要必须之物。
亦是黑白棋盘内绝杀之子。
诸大圣之中,也有数人接到了谕令,但是皆作观望姿态,在这个新旧交替的时刻,纵然帮助天尊又如何呢,自己的谋划落空,而且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太大,并且诸大圣也都察觉到荡剑天尊那模棱两可般的话语,这不免让他们心中疑惑至极。
天尊自然也看清了这些人的变化,荡剑天尊轻轻嗯了一声,早已知道诸大圣会是这般反应,他开始行走,从自己的天尊圣境内前往另外一片天域。
高渺浩瀚而不可仔细查探,难以窥尽其中的玄妙,哪怕是一朵云彩也藏匿着大道至理。
此乃灵照大日,天尊圣境,驻此天尊为第五劫最初的一位天尊,全程唤作“东世玄奇甘瞑尺郭先天尊”。
十方清静荡剑天尊到来,驻留“灵照圣境”的守门神将面色却诡异平静,上前见礼之后,荡剑天尊道:“先天尊可在?”
守门神将恭敬禀报:“回天尊话,先天尊正在闭关。”
荡剑天尊失笑:“我不过是来问一问上个劫末的事情,第五世开启时,天地如何改易,他却对我避而不见,罢了,我为后辈,也不好强闯。”
守门天将道:“先天尊千年前有言,若是荡剑天尊千年后来访,则告诫他两句话。”
荡剑天尊点点头:“你说来罢。”
守门天将言:“壶中天地是天地,世外天地却不是天地,空无两侧皆没有天地。”
荡剑天尊颔首:“还有一句,你说。”
守门天将答:“其二,宗师临世而不许其出。”
荡剑天尊点头,笑了一声:“这么直白吗,是怕我失手出现意外,东郭先生想的极为周全,那我便谢过了。”
他转身离去,毫不犹豫,而守门神将在灵照圣境前目送荡剑天尊消失,不至几息,一只黑狼到此,低声道:“先天尊所言不错,荡剑天尊过于自傲,此次守城人提前出世,怕不是要闹出许多问题。”
“旧乡将开,看来是挡不住了,只希望那秃驴能够加把劲吧。”
守门神将躬身:“中山先生?”
黑狼咧嘴,笑容看起来很是阴险:“傲点好啊,乱就乱,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话落下,灵照圣境中忽然飞出一枚竹简,砰的一下将他砸的横飞出去。
“嗷呜!”
灵照圣境的变化荡剑天尊自然知晓,他呵了一声,没有多言,而是去了另外一位天尊的居处。
那是第二世最初时诞生的女偊天尊,又可称玄冥天尊。
龙汉之前分五古,遂古,玄古,太古,上古,近古;龙汉之后称五世,龙汉,赤明,上皇,开皇,延康。
但其实不论是五古还是五世,都不过是对世间变迁的一种称呼而已,龙汉大劫起于遂古,大劫过后便是玄古,诸如此类推。
“玄冥自世独化女偊天尊。”
此玄冥并非玄武之玄冥,亦非黑水深渊之玄冥,而是指遂古以来的一种无知无觉,不分古今的精神境界,以往众圣即使是大圣也不敢如此窥视,玄冥与太上窅冥等几位一般,都是出自最深邃的空无。
故而只有太上窅冥才可以证出“无世之玄冥”,当今的太上窅冥正是这位玄冥天尊的传人。
荡剑天尊到来,女偊天尊居处乃是一片寂静,目中所见,山川有序,天云有道,日落日熄皆有规律,天地仿佛被设计成一尊巨大的机器,按照特定的代码来进行运转。
最深暗的西方,有一抹火光,背对着落日的太阳,迎接着最遥远的东方朝日,荡剑天尊站立东方徘徊一阵,失笑道:“玄冥大天尊也不愿见我吗?”
无人回应,仿佛是一片死境,荡剑天尊叹息:“原来如此,世事本有道,听却不得传,三天以后遗忘天下,七日之后忘掉万物,九天之后便连我自己也不晓得,心见朝阳,超越古今,无所谓生,无所谓死,无不有所毁,无不有所成。”
“但独善其身又怎知第四剑不会落在天尊居处?世间死绝,怕是也轮到天尊了吧!容贫道告退了!”
“劫为去力,天尊虽勇,却不知比起空无如何?”
荡剑天尊离去,这片天地依旧寂静无声,宏伟的大日隆隆运转,天上的星河倒映清川。
“我当然知道。”
这是很久之后,传出的声音。
“第二世时,九叶力真撞天而死,虽然痛,但未尝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当空无都崩毁了,也就无所谓彼岸了,不解决根本问题,桑树依旧会长出,青草依旧会变黄,门后并非天地的天地,其实在我看来,倒是一种不错的折中办法,为何要忌惮十苦所化的桃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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