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吞天大圣惊疑万分:“我本来想和你谈的事情中就有这些,但现在可这一个百年,你一直都在青城之内没有出去,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的隐秘?”
他不解,更感到糊涂,李辟尘道:“这没有什么,我作为棋子,抬起头,看到了前后左右,跳起来,就看到了上下四方。”
“大圣,我不是蠢货,有些东西,一百年的猜测,一百年的推衍,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对不对?很多事情,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你,到了这个高度,光凭自己的脑补,其实也能算出很多东西。”
李辟尘的手指敲打地面:“关键点就那么几个,最重要的就是‘千年’。”
吞天大圣感慨:“了不得了不得,我小看了你,你也是个聪明人,那么和聪明人谈话就很舒服了,直白的和你谈论了吧”
李辟尘忽然打断:“你来帮我出去?”
吞天大圣一窒,摇头:“不能。”
他说着,还特意瞄了一眼天之尽头,在那扇天牢门户上的荡字,心道这一个荡字就压得多少大圣抬不起头来,他能带着帝女自由出入,是因为他并非青城囚徒,又有自己的秘法,而李辟尘身为守城人,在这里的话是万万出不去的,会被天尊之力盯的死死。
天仙再强,在天尊面前都毫无反抗之力。
“不能,那谈什么呢?”
巨阙剑尖上的光芒越发旺盛,吞天大圣失笑:“咱们能不能不晃这把剑?”
“我看着心里有点突。”
李辟尘:“我知道砍不死大圣,大圣又何必在意这把剑呢?”
吞天大圣:“你说砍不死就砍不死?我觉得能砍死。”
李辟尘的手指伸出来:“那我试一试,让大圣安下心。”
吞天大圣顿时面色一变,怒道:“够了!我都向你和颜悦色,你个臭小子还要把我怎么的!我又不是来杀人的,也不是来嘲笑你的,老是拿巨阙来威胁我算什么事情!”
李辟尘平静的道:“因为我没有底气,我也不知道你有多少后手,只能先下手为强。”
吞天大圣顿时无语,而帝女在旁边不断的笑,眨了眨眼睛,道:“天上人,乞活人似乎真的有事情要麻烦你呢!”
李辟尘放下手:“嗯好,那便让大圣说吧。”
吞天大圣呼出口气,看了一眼帝女,心道这丫头果然是保命护符,眼前这小子顾忌的其实不是帝女的话,而是怕我在帝女身上留有一些隐患。
但如果帝女真的出了问题,恐怕那柄剑还是落到我的头上,如果可行,原本应该是帝女为这小子开神人之路,但未曾想到在大荒中出现一尊青女,这便让未来发生了变故,我终究算不过太上逍遥,但也幸而他的目标和我并不一致。
庆幸的念头就到此为止。
吞天大圣道:“剑吊门上,门后有桑,我看到了帝阍世尊在大荒内给你的判语,也见到三火对你恶意滔天,如果不出意外,你知道那扇门就是天冥,但那株桑是什么地方吗?”
李辟尘:“穷桑?”
吞天摇头:“是陌上桑。”
李辟尘失笑:“第四把剑,第四株桑?”
吞天大圣道:“我想要去的,就是那株桑树的下方,那个地方,名为旧乡!”
旧乡,无名之君逝去的地方!
李辟尘的目光中跃过云霞:“你想要抵达无名之君的埋骨地吗,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吞天大圣的双手搭在膝上,身躯微躬,半个身子与面孔看向青尘,笼罩在阴影之中。
这一瞬间,他居然出现一种大寂寥的感觉,和方才的吞天大圣判若两人。
李辟尘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深入那阴影之中。
“为了成道。”
“这个答案太过于敷衍,道有很多。”
“如果我说是为了成为无名者呢?”
“我不相信。”
“”
“大圣,你没有诚意。”
李辟尘看着他,吞天大圣的答案显然不是正确的。
“你带着日游人来到这里,问题便必然与日游人有关。”
帝女眨了眨眼睛,吞天大圣开口道:“不错,你知道吗,这世上的三条道路,真正的神人无功之路,就在帝女的身上。”
他指向白衣少女,后者有些茫然,她从没有听乞活人说过这些东西。
“真正的神人无功?”
李辟尘有些好奇,吞天大圣道:“神化不测之境,无意求功,古往今来很多人走过神人无功的道路,其中有一部分成功了,那自然也有更多的失败了。”
“圣人们自囚于浮黎之境,不敢出来,后人对他们的称呼并非他们的真名;神人们藏匿在梦幻深处,只有那种地方,才能同时保持‘拥有法力’又‘没有法力’的诡异状态,所谓无功,神化不测,一切有为法,皆在一念间。”
“最后的至人们,这些极其稀少的家伙,你曾经也见过一位,那就是世间执笔人。”
李辟尘看向帝女:“梦幻深处,也就是说,帝女如果为一人开道神人,那么这个人就可以在真世保持‘神化不测’之境?”
吞天大圣道:“不错,当然,如果把帝女化作神人本身化作本我也是可以的,就如同你那尊青女一样。”
李辟尘失笑:“我在大荒的一切行动,都在大圣的注视下?”
吞天不接话,帝女则是先道:“我们看到了哦,有一个人要追杀你,还从岁月的尽头一直冲到光阴的深处,乞活人为了救你带着我冲进去了,那个人好厉害。”
李辟尘的目光动了动,手指轻轻碾了碾青尘,便听得吞天大圣道:“那个是三更,是梦祖的第一世传人,他”
“他颠倒了梦境,超越了岁月光阴,更摩弄了鬼雨与醉花天子,这些事情我知道。”
李辟尘接话:“他要杀我?”
吞天:“是取你而代之,不过最后制约他的并非是我,而是一位老人。”
李辟尘的眼中闪烁过梦幻惊雷,他知道吞天说的老人是谁,但对方既然用这种称呼,就摆明那个老家伙并不是可以随意称呼的。
“我以前和大圣提过的老人就是他。”
李辟尘开口,吞天大圣的目光动了动:“是的,是他,我本以为传你清静之法的该是一个石人,但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那个老人。”
石人,说的自然就是上一世被雷神劈开的清静之主了。
“李辟尘,我不多说其他的,现在你要在九百年后的那一瞬间去救人,但你其实不知道,那只蝴蝶的死亡已经是定数,它会飞回天冥死去,而它如果不回到天冥,第六劫就不会出现。”
“但我有办法,让那只蝴蝶不死,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帮助我抵达旧乡。”
吞天大圣缓缓开口:“如果你不答应,帝女就会死,蝴蝶也会死。”
话音落,他的身躯从原地瞬间移动开,而在下一刹那,巨阙的剑尖已然落在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上。
李辟尘抬起一根手指。
天地便为之变色,风雷聚啸而起,青城之上尘埃汹涌。
吞天大圣额头有一滴汗水落下。
李辟尘低下眼睛:“你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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