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方光芒万丈证道天尊,普照罗天重重;又一方气象跌落,万古准备皆成流水化空。
如利剑般的声音直刺心神,言鸿蒙有开辟之名,有天尊之资,有高上之望,却唯独不得光阴欢喜。
未来无定,逍遥自在推动风与沧浪,许诺下美好的愿景,于是无数的人从岸边心甘情愿的跳入水中,噗通噗通,任凭风与沧浪推动自己前行。
混沌深处传来叹息,曹将军与太皇等人彻底归隐,而姑射神人则是笑了,她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这就是逍遥给予她的承诺。
天根与无名有些无措的站在一旁,姑射神人摆了摆手:“此事已经落幕,如观花走马,一幕落又有一幕生,如沧海潮汐,永远不会无趣。”
她嘴角勾起微笑,嗫嚅道:“有趣的紧。”
无名与天根躬身而退,外界十方大圣都开始离去,随着一声声恭迎天尊的复杂之音响起,太上鸿蒙的气象也彻底碎裂在原地。
天祖离身,空悬混沌,通透的身躯静静站立。
鸿蒙看向它,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宋野的山花之间,什么是无为,什么是真正清静得意,什么才是真正的道之所往。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证出道之终极,那是没有意义的,每一位修行到如今的人,都有着自己的愿望,就如李辟尘证道圣时所说,心中真正所求的是什么,他是想把一切美好留住,不可消散,而鸿蒙,则是想要掌握天下所有的“道理”。
道理,或者说是知识,总而言之,并非是“道”那种近似抽象的概念,在大圣之中,所谓的要证道,只代表了四个意思,一个是天尊,一个是无极,一个是取巧,还有最后一个,那就是旧乡。
天尊代表了无所不能,只要证道天尊,就可以完成他自己的愿景,就好像截天一样,太上截天同样是为了证明剑之尽头,他是剑痴,是剑狂,是剑之本根,他想要看到一面墙壁,那代表的是走无可走的剑道前路。
而鸿蒙,想要看见的是一片瀚海,他希望见到那种浩淼无边的道理之海,能够解答他从降世,从成长,从获得太上化身,从击败昆仑,从小人物一步一步的走到如今,他依旧有很多道理无法明白,无法完全了解透彻。
“自在,你欺骗了我。”
鸿蒙喃喃自语,而就在此时,他的心灵中,响起了一道平和的声音。
“生而在世,谁也不得自在。”
“这样也好,光阴依旧在向我看见的方位行去,柳犀亭化作天尊,世间的劫难便由他来护,你经历这番由高山落入深谷的变故,可曾从中悟出了什么?”
鸿蒙咬牙切齿:“我悟得了,悟得了你们都是一帮混账东西!”
平和的声音:“错了,从我见过你之后,你就应该明白,我们所做的不过是顺水推舟,阏奕为我们造好了河流与舟,你们心甘情愿的跳进去,纵然九死也无悔恨。”
“看来你还在愤怒啊,难以平复下来。”
“我和逍遥的赌局,如果我得逍遥,则我成大自在,如逍遥得我,则他得大逍遥。”
“天尊们,浑沦太一,都希冀见到最终极的大道,即无极之境,而我和逍遥,只想得到对方,谁胜了,谁就可以去往空无,去到那真正的彼方。”
鸿蒙的口中溢血:“谁也不会想到,你们两个人的对赌,仅仅是为了自杀。”
平和的声音:“错的大了,怎能说是自杀?我要成就的是空无,而逍遥要成就的,是罗天之外。”
“我要进去,他要出去,我们是同一根绳索,但却分别绑在不同的尽头,又分别向着两方用力拉扯,而你们就是拔河人,他多一点点,我就少一点点,他少一点点,我就多一点点,他离去了,我便再也无法进去,我进去了,他便再也无法出去。”
“逍遥认为,空无在外,大逍遥也在外;我认为,空无在内,大自在正在其中,至于无极境,那种虚幻的东西,才是正在去死的道路。”
“所以不能输啊,希望你们要努努力。”
太上鸿蒙发出惊天的笑声,只是其中满是悲意,他的身上法力大降,身躯变化成巨大的鸿蒙之云消失在青城之外。
轰隆——!
鸿蒙紫云穿破混沌之风,直向着云瑶圣境杀去!
“白帝!”
他要讨个说法,问一问这位古老的大圣,最后究竟为何反水!
太上鸿蒙来到了云瑶圣境,已经做好了毁门直入的打算,却未曾想白帝并不曾阻拦他,反而早已在圣境之前恭候。
“你来了。”
白帝的声音平静,这位“年轻人”的眉宇间,带着一抹沧桑。
“我当然来了,我输了,我想要问你一句,为什么?”
太上鸿蒙开口,而白帝则平静道:“你真的输了吗,仅仅是因为天尊路?”
太上鸿蒙听见这句话,几乎瞪圆了眼睛,他浑身剧颤,压抑愤怒:“我不为天尊路,难道还为了其他东西吗,你他娘的疯了?”
白帝摇头:“是了,鹊桥仙说的很对,你有开辟之名,有天尊之资,有高上之望,却唯独不得光阴欢喜。”
鸿蒙粗重的喘息,带着满腔的怒意与质问想要宣泄。
白帝却叹了一声:“你的天祖,是在宋野找到的,它是五仙之天所化,是遗留的权柄,拥有能够抹除过去未来的诡异力量,这个东西不详,更因为它乃是天之变化,所以更加不可琢磨。”
太上鸿蒙:“你斩了天祖的手臂,送给了那个小辈什么不可琢磨,不过是为了自家弟子着想的借口而已!”
白帝:“你错了,我给予他天祖手臂,乃是因为他是天剑之主,只有那只手臂才能配合天剑,龙蛇已经给他留下了阳雷弱水,现在轮到我了,也只有那只手臂,才能压制出将来的劫。”
“佛陀在第五重气象中见到了未来的一切,然而你见到了什么?”
太上鸿蒙愣住:“我见到,什么”
话语未落,白帝让鸿蒙伸出手来,然后在他的掌心写了三个字。
【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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