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浑身一震,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榆竟然会站在她这一边。
“可是……”她忍不住想提醒他,柯夫人也是柯盛的母亲,她怎么可能会让他捣乱?别到时候他没帮上忙,反而把自己都搭了进去。要知道他跟柯盛已经水到渠成,二人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移民到Y国结婚。
“没有可是。”顾榆淡淡地打断她的话,温润儒雅的面容在婆娑树影下昏暗不明,司琴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下一秒便被他握住了肩膀。
“司琴,”他在唤她的名字时,语调略沉,“你等了二少这么多年,也不想看到自己曾经的付出成为了他人的垫脚石吧?”
司琴猛然一怔,抬眸望着他,喃喃道:“你什么意思?”
“我听到了,”顿了顿,顾榆抿了下唇,“下午时,我帮大少回老宅取一份文件,听见柯夫人打了个电话给二少的上司,对方答应会找你谈话。即使我不知道谈话内容,但我也能猜到,柯夫人打算给二少再找过一位妻子。从前二少是因为身体原因无法跟女性接触,但自从遇到了你,这方面不为人知的隐疾就被你给治愈了。加上二少还带着易初,即便二少本人没有再娶的意愿,可为了易初呢?他一定会再娶一位妻子,而你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他话音落下后许久,司琴都没有出声。天地间,安静得仿佛只听得见他们二人的心跳声。
夜晚的凉风拂过树影发梢,树叶间沙沙作响,人儿的发丝在空气里飞舞。过往的一幕幕画面,如倒带般在司琴眼前回放。即使她已经忘了当初什么时候喜欢上柯泽的,但她却仍清晰地记得自己那时候喜欢上他的心情。
有一点激动,一点雀跃,几分对他可能不会喜欢自己的担忧,剩下的满满都是爱意。
她爱柯泽,她可以为了他豁出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但她却不再喜欢他了,就好像一阵风掠过了苍凉的心房,里头空荡荡的,冰冷的心脏也不会再为他而砰砰乱跳,浑身的血液在见到他时也不会澎湃沸腾。
她早已经……不喜欢他了啊!只要他好好活着,他身边陪伴的人是谁,与他携手白头的人是谁,她都不再在意了。
这样的她,又怎么会因为顾榆一番话而动摇?
司琴慢慢地苦笑出声,曾经鲜亮动人的眉眼此刻满是黯淡,她连呼吸都透着几分沉默,面上染起的笑看上去那么苍凉,显然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她的故事,却不足为外人倒也。
顾榆望着她勾起的唇角,温润生辉的眸光不由得一闪,她的反应让他有种很意外的感觉。
没等他开口,司琴先笑了下,不疾不徐地说道:“不管我从前付出了多少,这一刀终究是我欠他的。我会为这一刀付出我的时间精力去照顾他,至于其他的事情……”
她的笑那样凉薄,再开口时,便是冷冰冰的五个字:“都与我无关。”
顾榆不懂,他拧起眉,扣在司琴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难以置信地反问她:“你真的能放下这一切?”
“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司琴眸光柔软地凝望着他,唇畔浅笑清新而美好,竟是仙人出尘般的与世无争,“把司氏娱乐给你们的时候,我就都放下了,现在何须再问这些?你们心里明明都懂,不是吗?”
柯盛身为商界出了名的业界大佬,手段雷厉风行。他的助理顾榆更是擅长杀人不见血,二人携手打拼下如今的柯氏集团,若说他们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谁都不会信了。早在司琴做出转让司氏娱乐的决定时,他们就应该明白了她的心意。
这一去,她不会回头。而柯泽刺自己的那一刀,她认了,却也不代表她会因此心软与他复婚。
既然婚姻对她而言已经成了空荡荡的坟墓,她又何必再回去自讨苦吃?女人的高傲同男人一样,若不是因为爱,她们也是不会轻易妥协的人。
一番话,问得顾榆哑口无言。他和柯盛确实早就讨论过了,司琴转让司氏娱乐,又跟柯泽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显然是决意离开这座曾让她无数次伤心的城市。可他们却仍旧对柯泽抱有信心,相信柯泽不会让她离开,也默默纵容他跟司琴争夺抚养权。他们都以为,只要易初还留在柯家,司琴就不会离开这座城市。
但如今,他们不得不相信,即使没有了易初,司琴也绝不会再回到柯家。女人的心是那样柔软,她可以包容无数次伤害,却会在无数次的失望累积到一个临界点时完全爆发!
“司琴。”
顾榆忍不住唤她的名字,试图再跟她讲一次道理。他跟柯盛,还有柯父、易初,甚至于柯泽都是希望她回来的啊!
司琴却在这一刻,往后退了一步,肩膀轻轻拧转,将他的手无声挣开。
她就站在月光下,安安静静地回视他,毫无血色的唇瓣轻轻颤抖着,说出来的话却如磐石般坚定。
“顾先生,您如果能带我去见柯泽,我会对你感激不尽。但你若是觉得为难,我也不会强求,我可以靠自己。”
她决定了,就算柯泽不需要她的照顾,她也会默默无声地守护在他身边,直到他的伤口痊愈。到那时,她了断了所有牵挂,就会离开这座城市。
见她已经把话说到了绝境,顾榆再无什么可以劝她的了,只能轻垂眸光,转移开眼神,不再去看她的表情,只道:“我承诺你的,一定会做到。只是现在夜已深了,不方便带你去医院,你先回去休息一晚,明早我去接你,如何?”
司琴等他说完,才摇头:“不,我现在就要见到柯泽。”
即使他睡了,即使他不愿见她,她也要现在就去到他的身边。晚一个小时,事情都会有变化,她不想变化。
顾榆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早已摸透了她的性子。她说现在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她就是不吃不睡也要完成。
“好,我现在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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