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家国梦之铁血抗战》第十三章 上海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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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两天两夜长江上的漂泊，在第三天傍晚，这艘客轮终于停靠在上海外滩的一个码头旁。
    上海这座城市是近代中国发展最快的城市之一。它在1870年中英战争之后才刚刚开埠，在接近长江入海口处沿黄浦江两岸建立一座座码头以及配套的仓库，并在码头周围建立外国商人临时居住点，由于长江货运的变通之利和上海所处位置对于海上运输的重要作用日渐突出，上海黄浦江沿岸的码头越建越多也越建越大，国外的知名金融机构纷纷来到上海开设分支机构。到了二十世纪最初的几年里，上海已成为人口超过五十万人码头货运吞吐量超过千万吨的大型港口城市，各国政府也在此地纷纷设立办事处和领事馆以方便本国人在此地的活动以及就近与中国政府接洽各种外交事宜。随着陆地上通往苏州和杭州及南京的公路的修通，上海成为东亚地区最闻名的窗口城市，成为世界看东亚和东亚看世界的东西方文明交流的平台。
    下船后李九的两名手下领着柳清扬和大勇找到一家宾馆住下，吃过晚饭后其中一人出门联系李九在上海的部下。另外一人和柳清扬二人先行休息。
    第二天一早起来，柳清扬拿着忠叔交给他的伍家在上海的地址，和其他三人一起坐上黄包车按地址找到这个地方。黄包车夫们将他们带到一栋三层楼房的大门前，楼顶挂有一个写着“伍氏洋行”的大幅招牌。来到门房柳清扬告诉看门人自己从湖北来，姓柳要找这里的管事伍千里。门房一听找大掌柜赶紧进去通报，不一会一位身材中等、面色白净年龄约五十多岁看上去保养得很好而且极有修养的老人快步从楼上下来，见到柳清扬便问道：“是清扬小少爷吧，我是伍千里，可把少爷你盼来了。”
    看到这位老人，柳清扬倒是有点印象，他很小的时候曾随母亲回到过广州伍家老宅，母亲娘家的人里面他见过的而且到今天还记得的很少，这一位虽是伍家下人但母亲却极为尊重他，柳清扬还记得母亲当时让他跟伍千里叫爷爷，后来伍千里还曾经到兴云山庄给母亲送过东西并住了两天。
    “清扬见过千里爷爷。”柳清扬认出老人后赶紧躬身行礼。
    “快请免礼，这可使不得。前段时间李忠来电报，说小姐要送你去德国，并让我们在上海为你买好船票等你过来。怎么样我家小姐和姑爷还好吧，姑爷的身体怎样了。”伍千里老人见到小姐家的小少爷非常高兴。
    听到母亲家里的老人问起自己的父母，伤心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千里爷爷，我家里出事了，我父亲和母亲都被人害死了，山庄也被烧光了。是忠叔和九叔护着我逃出来的。”说罢失声痛哭。
    伍千里闻听噩耗心中大恸，忍不住悲从中来眼圈发红。经过旁边大勇等人忍悲苦劝一番柳清扬的泪水方才慢慢收住。强忍悲痛的伍千里吩咐下面人马上安排柳清扬等人的住处，并且先让李大勇和李九的手下到后面院子里休息。接着单独带着柳清扬来到书房详细询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柳清扬只是把族人逼迫父母卖山庄的后山给东洋人开矿的事和土匪烧庄以及自己与土匪遭遇后忠叔和大勇鼎力相救还有李九仗义护送的事说了一遍，他从里面隐去了父母被迫吸毒的情节，只是说他们是被迫自杀的。伍千里听完后半响没说话，沉吟片刻后对柳清扬说到：“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先给二老爷发电报让他知道此事，后面的事怎么处理要让他来决定。”
    伍千里所说的二老爷是柳清扬母亲的亲二叔，柳清扬的舅公伍锡昊。
    柳清扬的那位名扬海外的外公已经过世，伍家目前的掌舵人就是这位舅公。
    伍氏家族祖居岭南，是岭南赫赫有名的豪富望族。伍氏先祖自元末避乱由内地迁到岭南，在明初就已经是岭南著名的经商大户，在西方诸国所谓的地理大发现时期利用自家在南洋的商业网络和庞大的商业船队，将东方的丝绸茶叶和南洋的香料等西方稀缺的商品大量运往欧洲。同时在欧洲和新开发的美洲建立自己的商业网络并在当地大量购置土地和矿山。在工业技术革命时代积极参与技术的研发和生产应用，利用自家手中的巨大财富联合当地势力垄断和控制工业产品的数量和价格。同时将先进的技术和设备带回中国，利用中国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和自己家族现成的商业体系压低成本，形成与西方商品竞争时的巨大优势进而垄断国内市场。历经二百余年的积累成为当时天下闻名的巨富之家。
    到了十九世纪初期家族内部因争夺财产而分裂成三部分，同时受到有朝廷背景的商家乘其家中内乱在市场上联合对伍家进行打压，使伍家在中国的生意逐渐失去霸主地位，留在国内的家族也逐渐开始衰落。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伍家前辈早年曾在欧洲购置的资产在百余年后快速增值，当初在南北美洲和非洲等欧洲殖民地与欧洲商人合作的企业高速发展，伍家在欧洲的资产在近五十年里快速增长，和最初的原始投资相比差不多增加了几十倍。
    柳清扬的外公伍锡天早年丧父，伍锡天和唯一的同胞兄弟伍锡昊接手伍家欧洲的大量家产，两人开始在西方诸国及其殖民地与欧美各大家族斗智斗力，商场上反复搏杀。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合力打拼，在先祖留下家业的基础上，在遥远的异域他乡，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极为庞大的商业帝国。
    伍锡天在柳清扬还没有出生时便在一次海难中不幸遇难。不知道为什么，柳清扬的母亲伍逸梅很少对儿子和丈夫提起自己的娘家。虽也曾回过几次娘家，但和一般人相比却是不大一样，伍家是商界霸主，但伍氏掌管的柳氏长房名下的生意却与娘家伍氏没有任何瓜葛。只是在原来基础上凭借伍逸梅自己的商业天赋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就将长房名下的生意规模扩大了近十倍。柳家上下对伍氏少奶奶的经商天才无不敬服，但也对这位娘家甲富天下的伍氏少奶奶与伍家不寻常的关系有了种种猜测。
    这次伍氏娘子在报定必死信念之际，将自己子女的后事托付给娘家恐怕也是无奈之举。柳家的内杠使得柳氏族内已无可以放心之人，仓促之间能放心将未成年的一双儿女撒手相托的也只有并不喜欢自己的娘家了。
    身在英国的伍锡昊很快就发回了电报，要求伍千里马上将柳清扬和李大勇二人的船票改签，将离开中国的时间尽最大可能提前，并且船票改签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同时让伍千里把柳李二人带到伍氏在国内的资产即国内最高级的五国饭店去住，并以准备接待即将到来的外国商务贵宾为由将五国饭店的保安级别提到最高。又从岭南老家派出五名身手高强的家族保镖乘快马在六天之内赶到上海，并让这五个保镖陪伴柳清扬一直到德国。
    剩下的时间里伍家的人忙的鸡飞狗跳，被限定一步也不许踏出饭店的柳清扬和李大勇却闷得发慌，就连柳清扬想要去李九上海的家里看一下自己的小妹的要求也被拒绝，只有李九的两个太太得知柳清扬到上海后特意把柳清扬的小妹带到伍家的酒店与柳清扬小聚了一天。
    伍家的这座酒店位置就设在闻名遐迩的上海外滩上，酒店一共九层，柳清扬和李大勇的房间就在酒店的最顶层。因为考虑安全因素就将九层的所有房间全都包下来了，除了柳李二人之外就只有从岭南快马加鞭赶到上海的五名保镖了。
    好容易熬到所订船票开船的日子。柳清扬和李大勇以及五个保镖告别了伍千里和李九的手下，登上巨大的远洋豪华客轮‘维多利亚号’，终于踏上了出国之路。
    迎着猎猎的海风，柳清扬站在豪华客轮最上层甲板的护栏旁凭高远望，觉得最近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如同一场刚刚醒来的噩梦一样。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父母的惨死、山庄的大火、连环追杀、长江水道上的搜查。柳宇卿和那个脸上有伤疤的人，那些至死都一言不发的身手矫健的黑衣人，那些骑马在后面追杀他和忠叔的土匪，都是真的。
    他知道去德国是母亲临死前为他安排的未来，但他不知道此去德国的路该怎样走，走到最后将会是一个什么结果。这血海深仇还有没有机会回来报。噩梦般的家变经历和劫难遭遇令他痛到心碎，而这一切的未知又着实令他感到迷茫。但他相信这一切终将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今年才十二岁，有足够的时间等到这一天。
    尽管未来对柳清扬来说极不确定，尽管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回到中国来。但有一点是他能够确定的，那就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与这些为了邪恶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混蛋妥协。
    这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这是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世界。但不管这个世界黑暗混乱到了什么程度，不管人心人性扭曲堕落到什么地步，我，柳清扬都不会妥协。即便世道昏暗，人性沦丧是上天注定，我柳清扬也一定要把它翻过来，我要还这天地之间一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