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是来为你家娇娥选首饰的吧?”萧南提起茶壶给他斟满了一杯香茗。
姜嫣虽扮装成男,但坐在萧南身边也觉有些别扭,倒不是作为女子的腼腆羞涩,只是出身以来,从未有家人以外的男子在她面前这么随意。
她略略作沉思,平和的答道:“不是,我准备给我娘选件礼物。”
她这话似乎刺激到了在座的另外三位佳丽,荀悦首先开口道:“呀,我从未给我娘亲送过礼物,我也留心选一件,她肯定会很开心。”
陆渺莹和卫双灵也皆应和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姜嫣很不合适宜的咬唇,心中暗恨:你们有娘亲,我却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便在我眼前姹紫嫣红起来。
“让各位久等,真是抱歉。”胖掌柜正在这时,迈着沉重的步子摇摆从里屋内走出,双手搂抱着好几个古色古香的木盒。
萧南见状,连忙把桌上的茶盘移到一边,他果然把十来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桌上。
他拖了把椅子坐下,望着姜嫣,有些好奇的问萧南道:“这位公子也是你们一起的?”
“刚认识的一位朋友,是来为他娘选礼物的!”
胖掌柜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心中却在嘀咕,“你这小子来凑什么热闹。”
“萧统领,几位小姐,我刚进屋是去把我店中最上乘的货色取来,有几样可是我家世代珍藏的东西。”胖掌柜显得格外的兴奋,红润肥胖的脸上都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萧南无语,只是赔笑,本真是随便逛逛,没想到会遇到这么热情的掌柜。
“几位小姐,你们看这簪子如何?”他首先打开一个暗红色的长方形木盒。
果然是好货色,萧南虽不知好坏,但还是分辨的出美丑,一支深绿色的雕花玉簪,晶莹剔透、翠色可人,没有一丝瑕疵。
更奇妙的是,这绿簪尾部,却似天然开出了一朵红色的牡丹,娇美欲滴。这玉簪之美还不仅如此,这红牡丹上还雕琢了一只振翅的小小彩蝶,几只细腿欲离欲留,简直是精美绝伦。
“天啦,好美,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见到这样精致的首饰。”一向沉稳的卫双灵轻声惊叹道。
几名女子都是双眼放光,本来无心坐在此地的姜嫣,也对这鬼斧神工般的雕刻叹服不已。
“荀悦,这玉簪适合你,你的眼睛是绿色的,正相配,老板,这要多少灵石,我们买了!”萧南爱不释手的把玩了片刻,便侧身插到了金色发髻之中。
荀悦心中甜蜜异常,轻扭着头颅问道:“萧大哥,渺莹姐,双灵姐,我戴着好看吗?”
“你萧大哥觉得好看,当然就好看了。”陆渺莹皱鼻对她调侃道。
“萧统领,你果然眼光独到,这簪子带着荀小姐头上,再合适也不过。”胖掌柜眯缝着眼睛,摆出一副严肃的诚恳表情说道。
他随即又打开一个方形的木盒,里面是一副光华流动的蔚蓝耳坠,蔚蓝的之中似有洁白的云彩,的确给人一种隐隐流动的错觉,似散似聚。
“我可没有蓝色的眼睛,我是不配戴这副耳坠了。”
卫双灵意有所指的淡淡开口。
但这副耳坠并不比那雕刻精美的玉簪差,几人心中都有这样的共识。
“你肌肤胜雪,心性平和,这悠远深邃的蓝色更能平添几缕遐思,你戴上是极配的。”萧南连忙奉承,不过他的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这番话倒是把几人的目光全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姜嫣暗道:“这人倒是很会说话,难怪这三位天仙会围着他转。”
“怎么了?我可没胡说,你戴上试试,要不我给你戴上?”萧南取过一枚,就要伸手。
“才不要你,渺莹姐,你帮我。”
第三件相比头两件要稍微张扬一些,是一根双股鬓簪,其材质同样珍贵,雕琢的也更为繁复,色泽殷红,如窜动不息的小火苗。
几人欣赏了片刻,便把目光齐齐投向萧南,包括胖掌柜,都在等他的解析之词。
萧南扬眉笑道:“这还用我说吗?渺莹的心性炽热,桀骜不逊、调皮捣蛋、随心所欲……。”
他一连串说了好些四字词语,气的陆渺莹挥手就给他胳膊上一巴掌,“你才桀骜不驯,你才调皮捣蛋。”
“渺莹姐,还真不是胡诌,这艳如火焰的双股钗真适合你。”荀悦一本正经的说道。
陆渺莹撇嘴,拿起盒中首饰,递给萧南道:“给我戴上。”
这种殷勤萧南不敢错过,在她鬓上找准了位置插好,然后望向一脸满足的胖掌柜问道:“这需要多少灵石?”
胖掌柜嘿嘿一笑,正欲开口,萧南又突然抢过了话语,侧头对身旁的少年问道:“小兄弟,你不是也要选首饰吗?”
“嗯,我只选普通的,这种我买不起。”姜嫣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轻声回道。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番言语:“我会买不起?可姑娘我偏不买,你们选走的肯定是这里最好的东西,我凭什么要买你们选剩下的。”
“掌柜的,你给这位小兄弟推荐一样,难得他有这样的孝心,我可帮他垫付灵石。”萧南望着胖掌柜说道。
胖掌柜明显有些犹豫,但也只得迟疑着挑选了一个木盒打开,是一个玉镯。
“你觉得你娘会喜欢这首饰吗?”萧南问少年。
“不用。”姜嫣很平淡的作答。
“这算什么?拿这么俗气的东西来敷衍我?”她正这么想着,却见萧南又对掌柜道:“我会付你灵石的,你就拿件像样的出来。”
萧南从她不屑的一撇中也感觉到了对方情绪。
“萧统领,不瞒您说,您所选的东西,我是打算奉送的,不准备开价收取您的灵石。”胖掌柜的神色肃然了起来。
荀悦惊讶的啊出了声。
萧南则不解的问道:“那是为何?我们素不相识,怎能随意的索取你的东西?”
“这绝对不是随意索取,我就对萧统领和几位小姐说说我的心里话。”
胖掌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接着道:“三位贵小姐所选择的东西,我可以自豪的说,就是在景城也很难遇到这么极品的首饰,其原因是因为我这个店是世代传承下来的,同样传下
来的便有这几件宝贝。”
萧南几人本就是出来闲逛消遣,见他说的如此慎重,索性当做故事来听。
“这几样东西,我以及我的父辈都从没有拿出来示人过,今天之所以会取出来献给几位……。”
他说到这里又提起茶壶给自己斟满茶杯,却没有端起来喝,“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这三位小姐,可都是当世最为高贵的小姐,能来我的店铺,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几大的荣誉。”
萧南听他这么说,不由笑着摇头。
“萧统领,我说的可是真心话,这其二嘛,是对您和您的伏魔军心怀感激。”
他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这恶灵攻到池田城外,我们城内的百姓可遭了大罪,被践踏的被凌辱的难以计数,惨死的都有上万人,大多是妇孺。”他说道这儿面色顿时黯然了下来。
“危害城内百姓的应该是守城的那些修炼者吧!”陆渺莹问道。
“哎,这话我不能说,不过归根结底还得怪恶灵军团,如果没有它们,就不会涌来守城的修炼者。”
姜嫣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怒火中烧:还能这样推理?难怪我父亲一再告诫我,说上面的人恶毒奸诈,自己人相互残害,还能责怨到他人头上。
此时胖长老继续说道:“是您带着伏魔军团,把我们从地狱一般的水深火热当中解救出来,我这些珍藏的东西,本就没有出卖的打算,所以我才决定奉送给几位小姐,一般的凡俗女子也不配……。”
他的话也让萧南心生感慨,望着他开口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首饰还是要按照起价值尽付灵石的,否则我们也只好原物奉还,掌柜你放心,这恶灵我们照样要打,而且要打得干干净净。”
姜嫣闻言目光一缩:打得干干净净?那你试试?
她突然开口对胖掌柜冷冷开口道:“打开你的盒子,我选一件!”
胖掌柜像是忽遇寒风,一个哆嗦。
“嗯,掌柜的,给他找一件好的,灵石我一并付。”
萧南的这句话反而增添了姜嫣心中的怒气:你付就是,反正我的娘就是被你们上面的人给逼死的!
“有好的,我也给我娘选一样。”荀悦快乐无心的要求道。
姜嫣同样被她的这句话刺痛的无以复加,仇恨更加炙热的在胸中燃烧!
最终,姜嫣面无表情的拿着一个木盒走出了首饰店,里面装的也是一件头饰,本是荀悦看上的,她却故意表现出一种非这件不要的态度,荀悦很不舍的做了让步。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表达谢意,也没有对几人显露出一个笑脸,甚至望都没有望几人一眼。
她就这么冷冰冰的离开,没有回客栈,一直走到深夜,她的步履便快了起来。
姜嫣出了城,在一个池塘边,她忽然双膝一跪,凄然的叫了一声:“娘!”
哭声随即刺入夜空,却被夜色无情的封埋,良久,她从木盒中取出首饰,握在手心,向着池塘奋力一掷。
而她头顶上的一弯残月,如悬挂着的一个讥诮笑意,颤动着的是它那无情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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