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欢》一、 一杯酒

    一、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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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仙居的生意好得很，老板请了三个小二来打杂，还是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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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老板也不明白，这个偏僻的小镇，何以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人，他又在忙着找伙计了。这里的人大多以上山打柴为生，要找个伙计倒也容易，但问题是至少这伙计说话做事勉强能够拿得出手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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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松烟镇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说几句体面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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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数着银子，道：“老头子，咱们这都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你看，做梦也没想到，这生意居然会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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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王世常皱着眉头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活了五十岁，老实说这里还真没这么热闹过，你看这来来去去的，衣冠整齐，绫罗绸缎看的人眼都昏花了，你说，这该不是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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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卢巧心高兴的道：“不是做梦，要真是做梦，这样的梦，做一辈子也好啊！阿弥陀佛，明天我去庙里拜菩萨，菩萨保佑，年年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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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常摇摇头，月亮已经到了中天，天色很晚了，他道：“不会有人来了吧，乔禄，把门关了。”老板娘伸伸懒腰，道：“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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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禄正要关门，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黑衣少年，戴着一个蒙了黑纱的斗笠，缓缓走进店里，说道：“小二，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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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兴急忙拿了酒来，黑衣少年看了一看，问：“这就是酒仙居自己酿的‘太白醉’？”王世常点头笑道：“正是，正是。”黑衣少年问：“酿这酒需要多久？”王世常道：“一般要五天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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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少年问：“那我问你，你知道最近来喝酒的人，有一个点名要陈酿的吗？”王兴摇头道：“没有，即便他要陈酿，不瞒客官，我这小店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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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少年正要说话，忽然门外有人说道：“你不用费心思了，这是江湖传言，我看不见得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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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门外一个白衣少年，牵着一匹白马，他将马放在门外，说道：“小二，帮我把马喂好，明天我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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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兴忙应着去了，王世常上前说道：“公子，本店没有房间，要住宿的话，请到隔壁客栈。”白衣少年道：“我知道。”一面坐下来，道：“我也要一壶‘太白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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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少年说道：“你来干什么？”白衣少年道：“和你一样，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要来看一看。”黑衣少年举杯喝了一杯，才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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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年道：“其实，他如果有一点良知的话，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我想，他一定是很恨，恨所有的人，所以不愿意救人。我们何必找他？”黑衣少年叹道：“是啊，我们何必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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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年喝了一杯酒，道：“这酒味道很差，他不会喜欢喝的。”黑衣少年道：“也许，越是苦的酒，越合他的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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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常听得有些不明不白，心里想：原来我的酒并不那么好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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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门口多了三个人，象鬼一样的白色衣衫，脸上蒙着白面纱，乔禄吓得一惊，几乎便要倒下地去。那中间的一个女子说道：“这儿是酒仙居吗？”乔禄战战兢兢的道：“不错，这儿是，是酒仙居。姑娘……要不要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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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道：“来了自然要喝。”身形一转，三人已经围着一张桌子坐下了，吓得乔禄差点叫“鬼来了”。白衣少年说道：“云谷的轻功果然天下无双，不过又何必在此炫耀，很威风是吗？”那三个女子没有回答，等乔禄把酒拿过去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子道：“你不用怕，我是习武之人，不会伤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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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年冷笑着道：“好伟大啊，居然会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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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白衣女子怒道：“秋如波，你别恶言相向！”刚才说话的女子道：“萍萍，不可多嘴。”秋如波急忙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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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少年道：“你一路上那么爱打抱不平，早就听厌了。这三位姑娘是云谷三仙子，我劝你不要随便评论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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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如波冷冷的道：“你是什么人？”黑衣少年道：“无名小卒。”秋如波道：“什么云谷三仙子，三个鬼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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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萍怒道：“你说什么？”先说话的那个女子说道：“不可多嘴。”秋如波道：“你不让人家说，人家心里怎么可能痛快，是不是啊？有话就说嘛。武林中人，不拘小节，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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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萍哼了一声，自己倒了一杯酒来，喝了下去，道：“他真的喜欢喝这种酒？”黑衣少年道：“不错，喜欢。他喜欢喝很苦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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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萍问：“你认识他？”黑衣少年道：“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年轻，文才武功都是上上的人选，家师曾经把他比作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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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萍道：“那他为什么选择了离开？”黑衣少年道：“没有人知道，只是后来传说他得到了一个字，是皇上亲自写在他手上的，这个字可以做一件不受任何人包括皇上限制的事。所以，他成了所有人追逐的对象，大家找他，都希望可以得到他们心中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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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萍道：“这些是江湖传言，他为什么不自己把那个字用掉，这样就不用躲着世人，不用这么辛苦了。”黑衣少年道：“我想这中间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一个人做的事在外人看来也许很荒唐，但在他自己心中却是天经地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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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萍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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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如波问：“你们找他，是为什么？”萍萍问：“关你什么事？”秋如波说道：“小贱人，云谷就了不起吗？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萍萍道：“有本事就别耍嘴皮子，来呀，怕你不是人！”秋如波道：“这酒很好喝，给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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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杯平平的飞过去，带着一股劲风，萍萍伸手抓在手上，道：“这么烂的‘先天手’，没的辱没了圣人山的名头。”她手上一动，道：“还给你！”酒撒一线，向秋如波扑去，秋如波伸酒杯接住，笑道：“这‘瞒天手’的劲力，倒也还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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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说话的白衣女子说道：“萍萍，不得放肆，这位姑娘，咱们何必争吵不停。好好的喝酒，岂不是一件美事。”秋如波急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黑衣少年道：“你的声音和脾气，不是姑娘，难道还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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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如波道：“你们欺负人，简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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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长剑一伸，向黑衣少年打去，黑衣少年急忙身形一闪，到了一旁，萍萍道：“是真武派的‘摩天式’。”秋如波道：“闪得倒快，有种和我打。”她一招“碧海青天夜夜心”刺了过去，这是“先天剑法”中的一招，剑中大有萋萋不绝之情，令人难以化解，黑衣少年伸剑挡过，萍萍道：“是‘天光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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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说话的白衣女子道：“他应该是真武派大弟子白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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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男子正是真武派大弟子白平风，奉命找寻无形真人华子秋的下落，来到松烟镇。不料却遇上了所有的武林中人都在忙着寻找一个人。白平风虽然对武林中事也有所耳闻，却实在不知道他们所找之人，那个喜欢喝酒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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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如波接连出了数十招，白平风皆一一化解，秋如波心中登时怒极。她出身圣人山，自问武学天下无双，心中自然气恼，当下长袖在空中一卷，先天手中一招“风起云涌”，如风卷残云，白平风猝不及防，眼见无法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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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飘急忙抖出一条白练，将白平风拉到一边，道：“秋姑娘，你也未免太过嚣张了，怎么说大家不是深仇大恨，闹闹玩玩也就罢了。”秋如波得意的道：“闹闹玩玩，学武岂是为了闹闹玩玩？哼，一群无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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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萍正要说话，忽然铃铃说道：“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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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酒店门前，却无人驾驶。小二笑呵呵上前，掀开帘子，大叫一声，“我的妈呀，死人啊！”说着疯狂的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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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如波等人急忙来到车前，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三具尸体，脖子上一剑毙命，血凝得很快，所以没有血淋淋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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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飘道：“这是贺家三豹，在江南一带经营了几个武馆，武功不算低，出招的人一招封喉，应该是个绝顶高手。”秋如波冷声道：“你说的谁不会说？全是废话，更重要的是，这明明就是真武派‘轻灵剑气’所杀，轻灵剑气，走阴柔一路，遇风而凝，是要练个十年八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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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飘等人向白平风看去，白平风面色惨然，不置可否，因为他不知道为何要寻找师叔，不知道师叔为何失踪，更不知道杀人的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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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铃道：“江湖上嫁祸于人的人多了，真武派是名门大派，那些想要挑起武林争端的人，自然会这么做，唯恐武林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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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如波冷声道：“是啊，不像你们云谷，反正都是邪派，没人嫁祸。”萍萍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谁说我们是邪派，还不是你们以正派自居而已。有本事，你找出凶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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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如波哼了一声，道：“我自然要找出凶手，我们圣人山比六大派还能维护正义。”话毕转向白平风，问道：“你出山干什么？是不是你们有什么消息，要如实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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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萍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别人真武派自己的事情，凭什么给你如实汇报？白公子，有点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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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如波手上长剑铮然出手，冷声喝道：“妖女，再多嘴，我就当你是凶手，就地正法。”白平风拈住秋如波手上长剑，道：“论武功我是比不过姑娘，不过咱们死人倒也不会如你说一般这么轻易被你就地正法。”秋如波心中更怒，喝道：“你还自甘堕落，和妖女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