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藏1937》传国玉玺(7)

    方隐锋回到方家老宅，直接来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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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仰善站在书桌边，缓缓研磨，神色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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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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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仰善面沉如水，道：“局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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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日本海军陆战队首先开枪挑畔，国军八十八师、八十七师进驻市区，在八字桥、天通庵、横滨路、法学院一带与日军激战，三十六师也从西安火速赶来，即将投入战斗。看来这次政府是下了决心，要在上海与日寇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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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仰善道：“国军匆忙应战，不知能不能挡得住倭寇的进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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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只要敢跟日本人拼，就一定能顶住。咱们的将士冲锋陷阵，视死如归。八十八师黄梅兴将军率部攻打虹口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身先士卒，壮烈殉国。将军都不怕死了，士兵们还能不拼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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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仰善道：“好！中国还有这种血性军人，日本人就别想灭亡咱们！”猛地抬起头来，道：“你不是当过军医吗？为什么不去战场？你的胆气都到哪里去了？前方的将士在流血，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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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是，我今晚就去闸北参加战地救护队。”顿了顿，道：“大伯，时下局势紧张，您是不是暂避一下。我现在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您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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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仰善将手一挥，道：“我虽已年迈，无力上阵杀敌报国，但是起码的气节还是有的。我呆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如果日本人敢来找我，我就死给他们看，中国有不惧死的军人，也有不惧死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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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劝道：“大伯，眼下不是赌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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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仰善道：“别说了！你应该知道大伯的脾气。”提起笔来，蘸满浓墨，在纸上写道：“为人处世，唯怕怯懦与猥琐；天地之间，万物竟长，人兽争活，恶者有，霸者有，唯有凛然正气为强者！”笔走龙蛇，锋芒迭出，字字皆欲破纸而出。写罢，方仰善将笔一摔，大声道：“宋妈，将这幅字挂在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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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妈见方仰善须发俱张，从没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的脾气，急忙将字幅拿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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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见他如此，便知劝不动他，向左右看了看，道：“茹小姐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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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仰善道：“她见你很久没回来，出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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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看了看墙边的座钟，道：“没时间了，我先走了。”取出常云天交给的照片，道：“等茹小姐回来，帮我把这些照片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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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赶到约定的地点，夜色已经深了。常云天和王日三早已等在那里，同行的还有二十几个汉子，人人脸带杀气，腰中插着明晃晃的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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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微微一惊，原本以为护送自己的不过五六个人，没想到却聚集了这么多人，不由得有些不安，道：“五哥，我一个人，哪用得着这么多兄弟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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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我们去闸北，可不是为了护送你，这些兄弟是去砍日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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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奇道：“砍日本人？就你们这点儿人，怎么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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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脸色一沉，道：“你别小看这些兄弟，他们跟我从浙东一直闯进上海滩的码头，出生入死，从来没有含糊过。闸北的地盘是我们拼命抢出来的，谁都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国民政府不行，青、红帮不行，日本人更不行！这块地界，得由我王日三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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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你先弄清楚局势好不好？现在不是江湖火并，也不是闯码头、抢地盘，是打仗！打仗，你懂不懂，要流血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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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漫不在乎，道：“流血死人，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上海滩混江湖，哪天不死人？你可以问问我这些兄弟，谁手里没折过几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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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云天插嘴道：“三儿，我问你，昨天刚一开战，四马路的黑皮阿根就带着一百多弟兄过去了，口口声声说去抗战，打死多少日本人我不知道，却听说砸了几家日本商行，收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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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道：“没错，是有这么回事。黑皮阿根动手快，被他抢先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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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云天道：“你该不会也是冲着这事去的吧。三儿，这事可不漂亮，叫做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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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脖子一梗，道：“五叔，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打日本人的劫，也是为民除害。我这些兄弟去跟日本人拼命，前脚迈出去，不知道后脚还能不能回来，我不能不替他们着想，伤了，要治伤；死了，要抚恤，可是钱从哪里来？我们不是军队，没有政府发给粮饷。我们也不是青、红帮的弟子，上面有杜老板、黄老板、张老板这些大亨出钱。我们爱国，也要活命！所以我们不仅杀日本人，也抢日本人，枪支、弹药、钞票、金条，除了日本娘儿们，我们什么都要。这是明抢，比起那些发国难财的混帐，我们光明磊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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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云天道：“黑皮阿根那伙人背后有杜老板支持，听说得到一批蓝衣社的军火，长短枪都有。你们的家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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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一拍腰间的斧头，道：“我们是玩斧子的，这家伙也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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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一皱眉，道：“你以为打仗与流氓械斗一样吗？拿斧子跟日本人拼，这不是去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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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眼睛一翻，道：“打仗要死人，流氓械斗也要死人，我看没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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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道：“差远了！日本人有飞机火炮，你们跟人家玩冷兵器，如同给人家当活靶子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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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手腕一翻，寒光一闪，一把雪亮的斧头搭在方隐锋肩膀上，锋利的斧刃贴着他的脖子，冰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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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连眼睛都不眨，淡淡说道：“手法挺利索。可惜跟枪炮对决，出手再快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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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一字一字道：“你是不是觉得日本人比中国人强，咱们不如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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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断然道：“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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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道：“那好，我告诉你，这把斧子砍死过中国人，也就一定能砍死日本人！日本人也是爹操妈生的，一斧子下去，照样脑浆迸裂，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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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隐锋叹气一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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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没有笑，眯着眼睛道：“在我的地盘上，日本人想为非作歹，先把我这帮兄弟杀光了再说！你给我记住这句话，老子是流氓，可老子是中国流氓！”说完这句话，他将斧子插回腰间，沉声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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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默默出发，走到苏州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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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云天拉住王日三的胳膊，道：“三儿，五叔不送了，你替我保护好方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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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点了点头，道：“冲他这个时候敢跟我走，是条汉子。战场上流弹不长眼睛，我不敢保证他安全，但我会尽力保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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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云天道：“我还记得你曾经立下的规矩，迎面一斧，朋友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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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日三微微一笑，道：“是啊，我的斧头砍过去，凡是不眨眼的汉子，我都当他是朋友。方医生不错，虽然他心里有些瞧不起我这种人，但我还是愿意交他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