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疯长》第六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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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理头发的时候，手一举，我在她微微向上翘起的衣服下边的腰上看到了几个指拇印，红得发钟，跟我们第一次吃饭时我看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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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智商我猜出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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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你做啥了？”做的内容当然不点自清。她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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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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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继续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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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啥？”我睁大眼睛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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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说话，眼睛毫无定向跟盲人似地看着窗外车来车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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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呢！干嘛揍你？你惹他了？”我又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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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不说，紧闭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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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干脆不顾她介不介意了，双手捧着她的脸转向我这边：“林林洁，瞧着我，我是王九哥，不怕谁的，你跟我说实话，那狗娘养的干嘛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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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神淡淡的，从那张素净的脸看去她简直就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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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我意料，她一个令我毫无准备的拥抱顿时灌上我的全身，而那在屋里梳头的女孩看到了却一点不惊奇。我有点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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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个时候的点点思维有些零乱，就是凭着这种点点的、零乱的思维我对产生那种特殊情况的原因进行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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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我，说明她把我当个知心的人，我能给她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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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我，那个女孩不惊奇，说明那女孩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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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理所当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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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龙野这小子够狠，狠得让她都看不惯了，同时又特别同情林林洁，希望她尽快找个比龙野好的男人，而我，便是这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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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搂着我，手指在我背上紧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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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哭了，我不明白这是因为龙野的确做得太过分让她心如刀割，还是因为我来给她雪中送炭让她喜极而哭，抑或两者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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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不出声音来，泪珠一滴一滴直钻我背心，刚触及皮肤的时候一阵湿热，然后往下流动，越变越冷，我还能感受到我在这九月二十居然还会打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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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那是一个那么具体的环境，任何的言语一出口就显得很笨拙甚至多余——对于一个男人来讲，安慰只须一瓶酒就能解决问题；而女人，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一个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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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准备用琼瑶的那种路子描写我也是怎么同情她我又是如何如何跟她一样伤心等等，我当时根本不打算把思考的方向考虑在林林洁身上，我甚至可以为自己有个女的（而且就是我夜夜构想的那个女的）抱着我感到深深庆幸，她柔软的身体可以让你毫不费力地想象出如果她就是你的女人会是怎样地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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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都不是主要的，我在想龙野这个乌龟王八蛋，我有种条件反射的预感：我会并不吝啬我的体力——我决定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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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决定越加强烈的时候，我看到了被子，这个场景已经促使我决定去找那混蛋了，因为被子上有一路一路的血迹，腥红腥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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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马上把目光移向那个女孩，女孩一怔：“我什么也不知道。龙野每周五晚上来，他来的时候我就要到三楼去住，他们俩在一起的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我晓得林林洁常常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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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嘴！”林林洁离开抱着我的身子，冲那女孩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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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知趣地离开了，关上了门，四楼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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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林洁又扑我身上了，抱得更紧。声音哭了出来，越来越大，几乎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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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喂，别哭了。”我试图止住她，可她声音还是不断，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靠着大叫大嚎，有点忍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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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再伤心的事如果哭出来就好了的话，那未免太不积极了，因为她们不想出一条路子来，而我，就在想——尽管想出来的结果是我一定要打得那个混蛋魂不守舍、面目全非，而且绝不因为他比我还强壮有力我就会放过他，可以说我会不计较任何后果地想出一口这种恶气，原因除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外，就是林林洁实在是太她妈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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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哭，哭个没完，哭出惯性了，刹不了车，简直哭起瘾来了……天！黄河泛滥！受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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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没有！别哭了！”我不加理智地吼她，同时意识到第一次的探访绝对能让她永世不忘但绝不会让她觉得非常浪漫，我吼声一出就后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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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不听，声音越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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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我好好坐着，别靠了！”我搬正她的身子，“你瞧你，眼睛哭得都成什么样儿了，难看死了！”我故意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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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抹抹眼泪，双手齐来。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她双手一举，衣服已露出半个上身来。慢着！什么东西？指拇印！指拇印！指拇印！怎么全是指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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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马上下楼往店里跑，买了一瓶酒，上楼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窗边洗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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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躺下！”我命令道，准备给她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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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我前身也有，还有那个和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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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暗自笑了一声，硬是把她拉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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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啊……”她想拒绝，但脸上带着成份复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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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混帐小子太他妈不是东西了！我问你，龙野除了周五，明儿个还来吗？我王九哥要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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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得着吗？龙野有钱，拿钱买你性命都可能，再有，我日子也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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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头谁怕谁啊！”说着我把被子摊开，让她躺在上面，轻轻把林林洁衣服脱掉——嗯？脱了？——是脱了怎么样！“林林洁身材出奇地好”，这点以前已经声明过了，这里不再赘述。你是不是真要对这个情节纠缠不休？好，那我就实话跟你讲，有些东西要分开，并不是男人见了女人戴个胸罩就都会性急的，何况当时林林洁一身是伤，你要上她你都得有点良心——人家都已经受尽摧残了，我还雪上加霜，我他妈还是人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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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精擦在伤痕处是很刺人的，火辣辣的痛。她望着我，咬着牙不出声地忍着，问我：“你对每个女孩都这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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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什么意思？好像我遇着这类事挺多似的，告诉你，你运气算好的了，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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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肚子都擦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叫她翻身让她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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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些乌黑发紫的路子，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你倒是说啊，他凭什么揍你？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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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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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我也明白，他想要你，就跟公狗似地扑过来，你不答应，他就打你，拳脚都来，丝毫不把你当女的来打，而且还可能问你是不是外面有什么别的男人了之类的，反正都是老一套的那些想法。你瞧你，这么多地方都给糟蹋了，我估计，你全身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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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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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从头到尾她一句也没叫疼（酒精这招以前常用，被棍棒打出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拼命擦上，那滋味开始是挺难受的），酒精涉到伤痕的刺痛对她竟然毫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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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头问我：“你打过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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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用得着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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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她起身，正要给她解开胸罩背后的钮扣，她突然抓住我的手，眼光就像被凹透镜滤过十分发散：“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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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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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了我一声后，她嘴唇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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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真的不好意思，我当时正处于对龙野这小子的无限看不惯之中，还没有进入浪漫的半点准备，所以紧张在所难免，而后，我推开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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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不管了，又凑上来，她这么坚持不懈的目的其实就是说一定要把我亲到手——不，亲到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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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住了我的头，手指**我头发里，而在我的记忆里，有这样动作的应该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足见我处于被动状态，任她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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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完成了她的愿望，而我也反省过来——我有生以来第一个吻刚才竟然就那样经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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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这是我的初吻，我有必要记录一下。她的嘴唇贴在我的嘴上，接触前一秒种，我感受到了嘴唇“娇艳欲滴”是什么具体内容；当嘴唇碰到的时候，那一刻的感觉便是一团火以极速的飞行后喷在嘴上的滋味，对，“灼热”——就这个词可以形容！怎么感觉像是全身着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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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她说，“如果我现在哪儿都不痛，你会要我吗？我说的是……那……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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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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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九哥，你怎么了？”她拉着我的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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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什么，就是热，热，特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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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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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要勉强点头，那女孩刚巧回来，撞上咱们，吓了一跳，挺知趣，笑笑就完了，干脆关门出去。我后来猜想这个女的可能一直就在门外边，到了咱这所谓的“关键时刻”，她就奔出来恶作剧了，只是后来我没好意思给她把这问题澄清利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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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她又得住三楼了。”林林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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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得着吗？要不呆会儿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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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来，九哥，帮我个忙。”她把我的手按在她背上的胸罩带子上，我可以感受到酒精擦过的微微湿润感和她皮肤的光滑柔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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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为心动而冲动的年纪，好比咱们是因为醉酒而喝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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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钮扣轻轻就松开了，带子即刻散开，然后脱落，那是一种真实的身体，看得见摸得着，实实在在地触及灵魂的切肤感钻进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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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如想象中那样，她缓缓躺下，一双酥胸随身体的倾斜而轻微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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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了身，脱掉衣服。她闭着眼睛，不具任何反抗性的自然状态免除了我的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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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嘴唇凑过去正要接触她身体的那一刻，她一个骇人的翻身把我压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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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九哥。”它柔软的身体像绒毛一样敷在上面，“我喜欢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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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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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喜欢上你了！你好像看起来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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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点儿。这么做你觉得对不对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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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做他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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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他咋对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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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禽兽不如，想要我就要我，想把我给谁就把我给谁。我是有尊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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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干嘛不说啊——哎，你别把我手压住，你躺下，让我轻松一点儿——就刚才你说的，换了我是一女的，我早跟王九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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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就这脾气，不过你要真长成一女的，还挺漂亮，瞧，睫毛这么长，鼻子这么挺，眼睛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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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夸奖，没说皮肤那么黑算是饶了我一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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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肯定有人喜欢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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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个，都看得出来吧，挺小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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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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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的？开什么玩笑？我这人特他妈反对男的搞同性恋，感觉女的和女的还能接受，甚至还觉得那挺好，可就那么一个爷们儿还学娘们儿说话办事，这种人我特看不惯，尤其是中国现在歌坛里男的女性化那一拨，这些人结个婚感觉就跟一女的同性恋似的，这些女的什么眼神儿啊，看上这种奶油味儿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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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你那口气，九哥，你是不是遭遇过同性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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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话跟你讲，遇到过一回，是他妈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在江北建新南路的一个旅馆里，这混蛋夜间突然袭击，被我提着板凳砸成血人了，后来在重庆再也没见他的影儿。我看过那些自比自己是新新人类的人说什么这是个人选择，要理解尊重之类的，我没那么开放，尤其是男人跟男人，这都他妈什么玩意儿呀，跟老子王九哥来这套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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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女的跟女的就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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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说男的跟男的不可以，女的和女的才可以，我没那么说，我只是说我自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喜恶，特愤恨他妈的男同性恋，这号人，我看不惯，也看不起，明说，老子就是不理解这类窝囊废，哪里来什么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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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有一个女同学也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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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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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准我和别的男生交往，我觉得很怪，不过我还是照样跟别的男生交往，她就转学了。转学之前还给我写了一封情书，说她爱我，就像一个男人***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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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这小王八蛋真他妈的痴情。不过话说回来，她喜欢你，这正常，可是想霸占你，那就是小心眼儿了，不正常。就拿龙野来说，他喜欢你，这正常，可是想霸占你，独吞你，不让别的谁谁谁喜欢，那就是小心眼儿了。你龙野千万别说是我王九哥夺你所爱，真爱，是夺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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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了解龙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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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不多，就知道他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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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跟龙野挺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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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你们熟啊？真的，我对他不了解——要不，你用最简练的话评价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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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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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有那么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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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你这人情味？他完全不把我当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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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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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都不如。对，你说得对，我全身是伤。”说着她坐在我上面，手解开牛仔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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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的跟女人下身的**诱惑没有半点关系，相反，我看到的是令我毛骨悚然的像是被只野猫抓过的血红指印，指甲从上面刮过留下翻开皮肉的沟，翻开的肉就像魔鬼微张的嘴唇正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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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明显看到肉的折皱和血的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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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都不如的操法！”我心里狠狠骂了一句，难免某种怜悯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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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凭他是你男人？”我愤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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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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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他才有那玩意儿？有没有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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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你怎么了？”感觉到我的愤概，她有点紧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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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他叫龙什么野我就怕他？老子还王九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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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别这样！”她已经开始惧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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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他奶奶的有势力？老子王九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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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你别激动！”她抓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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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什么动！”我翻身起来，甩开她的手，把她隔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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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林洁，揍他不成问题，我王九哥再大号的都整过，下得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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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我今天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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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一点都没有！你说了实话，说了实话之后我有想法，就是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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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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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有什么好怕的？仗义执言不管用就扁他，就要给他好看！不然他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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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知道，这显然不能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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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好！那我就弄想明白几个问题，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今天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你为什么在外面租旅馆住？你自个儿的家呢？你不会是跟那帮靠卖身养活自己的人吧？你是不是被龙野拿到什么把柄了？再或者你不会被利用拿去卖白粉或其它什么的吧？你如实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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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管我这么多！”她居然开始冲我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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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不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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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自个儿的事！”她穿上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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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我能不着急吗？你是谁？龙野是谁？你们是干嘛的？我不明白啊我！可是我又喜欢你，再可是我喜欢的你又受尽摧残，再再可是你又不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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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要你管了？！自个儿的事为什么非要说，你不就是王九哥吗？王九哥，对，我林林洁喜欢你，正因为我喜欢你才不想你死得早，你究竟了不了解龙野的为人，杀人不眨眼的！你以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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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他要把我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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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吃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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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别怪我太坦白，就凭龙野这种烂蕃暑臭鸟蛋就想取我王九哥的性命，会不会太儿戏了，林林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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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九哥，你这人太狂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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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狂就狂！唉，我说林林洁，我这可是为你好，你怎么跟我动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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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滚开！”她起了身，穿上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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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究竟哪儿做错了？”我不大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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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了？你没玩成我，气了？天下男人都臭！烂！贱！无耻！”她咬牙咧嘴的样儿使我多少有点厌恶，但是很分明地，我可以感受到她话里埋藏已久的不平衡和对我的一片好心——确切地讲，她怕以后的日子大家都担惊受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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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林林洁……”我想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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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开！”她甩开了我的手，“现在你后悔了是吧？后悔了还来得及，我林林洁没逼你非要喜欢我，对，我就是这个性格！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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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少冲我发脾气，今儿个来我算是没白来，我就要宰那小子，我王九哥就这脾气，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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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要冲门而去，她拉住了我，手指滑在我肩膀上留下一道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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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要揍他！拉我干嘛？拉我干嘛！”我甩开她，她没站稳，一下就坠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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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哇哇大哭，像个倔强的孩子，眼前的一切就像迷雾扑来，让我搞不明白自己是谁、自己在干嘛，好像很多东西都变得无动于衷，不知如何收拾局面，最后只有消极的一套：只希望所有的事情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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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呀！”她越来越像孩子，哭得脸色涨红，甚至不给我留半点安慰或是大骂她一顿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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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异常简直让我身体从里到外地毛焦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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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已经开始放荡了，完全是歇斯底里的程度，让你站在那儿一点办法没有，像是一团干燥的火焰向我扑来点着我的全身，整个屋子里的空气已经焦到可以一触即发马上燃烧，仿佛人要是再多留一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最后只有腥味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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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她妈的够了！”我站起来使劲捏着她的肩膀左右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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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她不管，只是大吼大叫，分贝高得刺人耳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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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没有！老子叫你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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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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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给我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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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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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欠揍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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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揍我啊！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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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啦！整得我脑浆都要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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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她妈不知好歹！”我甩门而去，但又担心林林洁出事，干脆跑到水龙头那儿把自己浇得一身是水，冲头！冲头！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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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赤着上身，水弄得全身乱流，抱着自己的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干嘛——一点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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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天空暗得叫人发闷，下面楼层的人差不多都睡了，对面商场扫射的灯光已经熄灭，城市如死一般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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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声音渐渐没了，一种意外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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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晃着身影走过去，水从头发上一滴一滴往下掉，地上留下弯弯曲曲的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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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再敲门，又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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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丫的别她妈的自尽啊！”我心里非常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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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我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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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林洁！干什么傻事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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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林洁，你要再不开门，我杀了龙野那混蛋！碎尸万段！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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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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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是老门，腐朽木质的。我干脆撞过去，门被“哐啷”撞开，铁锁在墙上勾了个大洞，半块砖被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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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林洁，你干什么呢！”她就躲在墙角，背对着我，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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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过去，二话没说，扇了她一个耳光，但很快我就后悔了，她的右手已经全是鲜血，裤子湿得满是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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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清醒着，身下是把水果刀，她割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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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她妈的死什么死你！我王九哥……”我顺手抓起我的衣服，背上她，飞快地下楼，差点几个跟头摔下去，人只觉得一头浑浑噩噩，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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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不再是一滴一滴的了，开始一股一股地往下流。她还有知觉，所以听了我的话，左手按着右手的动脉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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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得不多不少地说几句让她有点安心、心里觉得舒服的话，我只能这样做，而且保证不吐一个脏字，可是我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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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内心来讲，我觉得她傻，她太傻，还是小孩子脾气改不了，以死来向我王九哥要挟最让我看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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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总感觉到事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让人根本来不及考虑下一步，有很多本来应该很浪漫的时间只因为性格上的小小搓伤就可能断送青春，失去本该有的温柔时刻，因此在我身上，已经找不到一种套路去模仿别人的初恋，我更多的是在趋向成熟的路上遇到这么一个让我着迷却那么不成熟的人，然后轰天动地地跟她大爱一场，这种爱已经不能归为少年，所以直至今日，我都生活在并不平和的心境里，以至于我的外表看起来格外深沉，即便就是在我十七八岁的少年时代，我就已经有了诸多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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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我背上呢喃，嘴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声音，跟滥醉如泥的人一样：“九……哥……”我听清楚了，她牙齿咬着我的耳根，“我要……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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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干嘛？跟我你受苦受难，跟我你还得服侍我，跟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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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跟……你……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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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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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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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离旅馆只有几分种时间的路程，这是一家在重庆颇为有名气的医院，就是市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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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值班的女的坐在那儿懒洋洋地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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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快叫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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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这小姑娘咋流这么多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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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废话，跟我叫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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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急什么？好像谁都是你召之即来似的。”那女的好像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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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没有，我叫你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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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医生吓了一跳，赶忙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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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觉得这事怎么这么玄啊？要是真死了个人，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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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一点也明白。再说，这是我真的一见倾心的漂亮女孩，就这么跟吃快餐似地走了，我王九哥这一辈子都不好过，一辈子脑袋里都将有她的影子，简直可以说是挥之不去、挥挥挥还是不去不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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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事好像也没那么复杂，不就出点血吗？这医生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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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九哥啊王九哥，别学着那门子忧来忧去的行不，男人是这样的吗？我心里老嘀咕一句话：“林林洁要是活过来，万事大吉，我绝对好好对她。”同时又对龙野那混蛋视为在我拳下绝不留情的那号人，就是说不教训他我王九哥就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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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这个决定越来越冲击大脑的时候，人只等林林洁醒来这一刻了，仿佛那就是一个奔赴战场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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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开始估计出拳的重量，是打个半死还是干脆弄个残废？任何恐怖片里设计的情景在我的头脑里已经并不惊奇，仿佛下一步，就会由主演王九哥生动上镜。在对自己越来越自信甚至自负至极的时候，我觉得我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打趴他，让他几乎丧失人体正常机能，且自己大大地确定自己绝对可以经过几个回合胜战而归，扬眉吐气……简而言之：扁他，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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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去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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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没啥事？”我问走出来的一个高度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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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流得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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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输血吗？我有，o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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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位兄弟啊，你别急，小姑娘身体好，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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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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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精神好像有点错乱，受了点刺激，你最好让她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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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谢谢了。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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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久，一个护士带我去办理药费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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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这么个事就是两千多？狠到这份儿上了！”我冲着那个拿着一大叠单子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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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我说，你什么态度你？医生累死累活给你留个命，还嫌钱多！怎么啦！让她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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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同志，嘴巴放干净点啊！别他妈以为咱不懂国家这钱怎么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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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醒你，这是医院，你凶什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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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一个身高一米九左右的保安朝我这边走来，他瞧着我在这地盘上撒野：“冲什么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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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药费贵！”我没怕。干嘛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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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环境仿佛一个并不留意的不乐意眼神都可能一触而起一场血肉搏斗，弄得全院鸡犬不宁、众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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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贵就冲啊！出去！”他手向外一指，言外之意：叫我立刻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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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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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什么们儿！谁是你哥们儿？听见没有，我叫你出去，别捣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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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叫捣蛋？哈！我这叫捣蛋？！给你爷儿几个送钱来还叫捣蛋？！行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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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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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你，你慢着。”我不再理会他，转过头来继续对拿着单子的那个人说，“能把你们医院的药费规定给我瞧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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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她倒十分镇定，很显然她不怕我说医院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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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站在一边，凶神恶煞像是老虎吃人，我拿着单子先看了他一眼：“我说保安，别觉得自己这么威风行不行，你以为你穿上这一套就高人一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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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气愤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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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真是黑！”我心里还是免不了骂医院太黑的俗，瞧着那一瓶感冒药就要一百二的规定两眼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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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医院是全市最优秀的，当然费用要高一点。缴费吧。请问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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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系不重要，我拿钱就是了。实话告诉你，现在我身上就两百块，这两百先缴着，你们得让那女孩好好休息，护理周全，药一粒也不能少，最好能在态度上对她更好一点。另外的钱三天之内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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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行！”她态度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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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压身份证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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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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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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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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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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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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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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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说了，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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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算了算我的钱，学校里有九百多，银行的钱都取光了，剩下的一千我得找人凑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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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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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医院的大门，在门旁我拨开了我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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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九哥啊！”接我手机的是吕战，“糟了九哥，出事了——江云天被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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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一急：“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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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钟头前，现在咱还不晓得该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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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妈的，又得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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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得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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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你们甭管。这小子抢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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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抢谁。揍了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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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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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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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你们放他一马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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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吕战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说实话，江云天这人心眼好，挨了你揍后他还哭呢，他说他从来都没有想揍自个儿的兄弟，没想到碰到九哥你身上了。后来酒店里来了几个人，我们没怎么注意。江云天说要出去洗个澡，后来……后来就闹事了，可能是老板报的110，来了几根条子，逮去了，赵寇那一伙也在，我们没敢出声，现在大家都坐在这儿干着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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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还蛮义气的！揍了他他还帮我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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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咱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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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着，我这边你们就甭管了，我一人处理，江云天咱要早点把他取出来，你们今晚先歇着，我看我这边的事完了，看能不能过来，能过来我就来。再有，你们几个要记住这一句话，我王九哥是个义气中人，今晚揍他的事我会明白怎么偿还的——不仅仅是拿钱来解决——反正大家还是好兄弟，这日子还是要继续。好，就这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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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掉手机，只觉眼前漆黑一团，连街灯都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