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疯长》第四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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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桌子边呆了两三个小时，还无倦意，一个馆子的人都把眼睛望着这儿，有几个看上去混的人时不时递上一个极为看不惯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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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杉杉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调头问我：“九哥，如果，那边的几个人冲过来要打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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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没发生就别说如果，这样可以少一点杞人忧天。”任炼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让我惊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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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泥菩萨终于说话了！”吕战逗任炼的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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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人家说什么无所谓，我自己说自己而已。”任炼还是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看我们脸上的反应，“我觉得班长不适合九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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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炼，你说什么呢你？”吕战斥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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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炼没顾他，只问丁杉杉：“班长，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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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杉杉笑说：“我又没说喜欢他，没必要这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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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很认真，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合适的。”任炼始终是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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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炼，你不是说的你自己吧？”吕战的一句话让我有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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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说完他就离开了桌面，桌上的酒还剩大半杯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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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失陪了，我想回家看看。班长，我的话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请别放在心上。”任炼埋着头提着衣服投进烈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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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丁杉杉被任炼刚才那句话给吓着了，像醒了酒又被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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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炼，”我叫住他，他回头，面无表情，我说，“走什么呢，再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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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了九哥，我不是跟你争，而是我了解你。”说完他的背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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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突然袭击啊，班长，以前你知不知道？”肖吾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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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丁杉杉满口否认，见肖吾一不信，强调一句，“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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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炼是个很冷的人，他这人常常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九哥，你别放在心上。”韩越锋以为这事我被伤害了，说起来好像我就脆弱到那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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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哥，今儿个他妈的姓任的不给你面子，我把他教训一顿。”肖吾一毕竟还没从农村泥巴里解放出来，一股蛮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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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八道！”我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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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胡说八道？我看你跟他早晚来劲儿！没准儿就冲着班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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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嫌牙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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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九哥，我这可是说的实话啊，你没看见他刚才那脸色，一言不发，这算什么？不就看不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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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丁杉杉抱歉地对我说：“九哥，今天也许我真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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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呢，干脆，当着大家的面儿，我就表个态，我觉得丁杉杉是个很乖的女孩，也挺漂亮，但千万别把我跟她扯一块儿去，你们比丁杉杉了解我，我的确不适合她，也就做哥们儿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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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子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满头是汗地看着今天新到的报纸。两个喝完酒的男人起身趔趔噈噈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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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马路不时驶过载重车辆，馆子旁边停着一架三轮车、几辆摩托和一排自行车，车轮的镀铬瓦圈在烈日暴晒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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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更为凉爽和更为痛快，我叫韩越锋再去拿五瓶酒，一人一瓶，喝完为止，好让大家一醉方休，把学校里带来的无限郁闷和满脑子无奈全体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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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杉杉听了这话，怕我真有二心，疑惑地望着我：“啊？还喝？九哥，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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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兄弟热乎劲又来了，吕战阴阳怪气地说：“嘿嘿，九哥！瞧着没有？多像小两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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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又来劲儿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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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分明看见丁杉杉踩了吕战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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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踩我干嘛？九哥，我扁她你可别帮忙啊！”说罢举起个拳头笑着真要痛扁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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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就如此跟疯子似地笑得稀奇古怪，一切的拘礼都被砸得粉碎，抓破脸皮地表现无耻并以此为乐，这种大家本来求之不得的气氛反而让丁杉杉跟我坐在那儿跟个傻子似地不知该做何表情，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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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种气氛已经达到非常暧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来了另外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一个涂着腥红口红、眼看有四十几岁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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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丁杉杉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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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都同时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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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丁杉杉手里还端着一杯满满的酒摇晃着。我手里也端着一杯，正准备与她碰碰，食指间夹着吸了一小半的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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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兄弟也在一旁叽哩呱啦地急急倾诉，脸红得像猴腚，桌上的杯盘碗碟一片狼藉，从烫锅里捞出来的煮熟了的各种动物残片已经只剩下森森白骨，像解剖标本那样完整、干净、轮廓宛然，桌下将近十来个啤酒瓶子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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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这个女人我们都傻了眼，冒出嘴边的话像是被刀砍断，半截含在嘴里，丁杉杉紧张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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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沉重得提不上来，仿佛一滴刚出炉的滚烫钢水滴到铁板上马上成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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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站了起来：“我说阿姨你别误会，我们几个只是图个乐在这儿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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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她什么人啊？不三不四，头发留那边长！杉杉，过来！”丁杉杉没动，大概是被吓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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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没有？！”她妈的声音猛地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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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锋觉得这娘们儿扫了他的兴，让他很不痛快，他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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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以他的脾气要做什么，我止住了他：“喂！少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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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子里的老板怕出什么事，走过来想要账走人，免得弄坏了他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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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先把账结了吧，69块6。”他客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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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战看不惯：“怎么着，怕拿不起是吧？明明这饭让咱几兄弟吃着不痛快，你还搅什么乱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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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我们这馆儿又不大，生意也不咋的，还是多亏你们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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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行了，”我把一张一百的递过去，“待会儿找钱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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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笑嘻嘻地调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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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还挺有钱的，这么大个人就好几百好几百的，看来做的恶事不少啊！”这是她妈的话，话虽听着刺耳但也的确属于实情，只是几个兄弟有意见，韩越锋烂嘴一开：“喂，说什么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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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锋！”我喝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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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流子！”她妈鼓着眼睛，像是面对昔日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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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锋火气来了，皱着眉，咧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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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锋！”我叫住他，“别他妈这会儿耍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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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锋看见我的眼色，没出声，脑袋歪向一边，撇着嘴，提起一瓶未完的酒咕咙咕咙下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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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几个兄弟在这儿搞什么名堂，就甩甩手对丁杉杉说：“好了，你跟你妈回去吧，以后咱们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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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妈听这话，火气又来：“还联系！我可跟你明说，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们这种毛都还没长全的人最好少来勾搭我女儿，我女儿是正正经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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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一席话对我并无刺激，反而让我对她有了一点点的了解。我更加认定她是位名副其实的家庭主妇，一个极容易动怒又极容易满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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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少说两句，王九哥不是那种人！”丁杉杉为我说话，“我们是刚刚认识的朋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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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九哥，喔，你叫王九哥，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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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杉杉被她的母亲拉着离开了饭馆，其间不时传来她母亲趾高气扬的指指点点和至高无上的独属于她们那个年龄段的人们的倚仗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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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锋因为扫了兴，很不高兴，没理我，把还未打开的五瓶啤酒提到饭馆老板那儿：“这马尿不要了！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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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轻蔑地说：“明明是他拿的，凭什么给你？”说完朝我走过来，用生意人的那套固有腔调老道地说，“今儿个没招待好几位，不好意思啊，收了你们的钱，二回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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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补回来的钱放进兜里，我正要走，回头看见韩越锋愣在那儿，扭过脸，眼里还有压抑不住的余怒和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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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一定是那老板不给他面子所至，并未意识到这里面还包藏着对我自己威望的威胁，也就是说，他还会因为我是个头儿便滋长了他的嫉妒和暗自愤恨的心理，在当时那种喝醉了酒的情形下这一点我根本就没有顾及到，只是到后来整理回忆的时候我才发现了不妥但又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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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韩越锋，愣着干嘛啊！走啊！”我没多注意他的表情，顺口就说，“瞧你那样儿，怎么看怎么像一傻不几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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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隔了一会，说了句有点刺我骨头的话：“是是是，你是老大。咱都是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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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的份量我在当时就略有体会，只是对这句话后面更多的、更为复杂的情绪不见端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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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王九哥有这么说过吗？在这儿咱们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男子汉大丈夫的，说这话多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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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战没跟他客气，走过去喝他一句：“还他妈站着，傻逼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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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街上，阳光射下来正中我们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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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肖吾一冒出一句，“我提议，游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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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地方有货色。”吕战最为性急，他碰碰韩越锋。韩越锋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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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去了，晚上找我。”他说。随即匆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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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战没注意韩越锋的表情：“看妞大家一路啊！干嘛？你丫的耍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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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锋没有回头，一去不复返地凛然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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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战好像忘了说事，在后面喊住韩越锋：“韩越锋，走那么快干嘛呀你？呐，商量的事可别忘了啊，顺便你给这个……啊对……江云天打个电话，他知道是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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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锋还是没回话，在十几米处略略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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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他的情绪有问题：“喂，韩越锋，见我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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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应我，脚步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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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臭德行！装处啊！”那个“啊”拖得特长，悬在空中，持久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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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韩越锋显然听在心里，他略略转头，如果我的眼睛没看错，他当时还厌恶地皱了眉头，后来我跟他提到这个场景的时候，他也承认了有这么一个动作，而且还实话告诉我当时他努力地忍了一下，要不然，那天他跟吕战绝对在大街上就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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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想起吕战提的商量的什么什么事，而我并不知情：“你们商量的事？啥事？”我问吕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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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说话，一脸神秘，仿佛那是绝密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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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得着叫江云天回来吗？”顾及到他们说的什么事绝对不是出去搞钱，也不是五六个人聚在一起打麻将，那么肯定是花钱的事，这一个是江云天很难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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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吾一懂我意思：“九哥，他的钱咱们盖了就是，好歹也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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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吕战很泄气地说：“恐怕任炼是不来的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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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眼里都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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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碧波荡漾的游泳池里疯狂地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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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战几次都往靠女更衣室的地方游，看到那里面春光大现，兴奋不已，一会儿就来报道详情，兄弟们听得越发专注，透过清澈微凉的池水，能看到的除了一件件的黑三角外，就是一个个骇人的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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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聊着天南地北一切关于猛男和靓妞的趣文异事，谈到哪个道上混的最近惹上了永川大号头目大老五被捅数十刀命丧黄泉，谈到哪个曾经名噪一时的打打汉被公安局的哥们儿追得屁股尿流从七八层楼的地方跳下去还只弄个残废真是命大，谈到哪条街上的哪个固定角落老出现一个叫人吞口水性冲动的漂亮马子花枝招展光彩照人，如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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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对细节的夸张描述里体会着浮在面上的第一刺激的快乐，并以一种高昂的姿态目视所有忍不住看我们的人，仿佛我们就是英雄，而那些性感得只有小说中才有的女人似乎就是我们不出几日后志在必得的固定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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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林林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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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把她当成我静夜努力想象的一个人，用首先白描她的线条然后填充赤身最后给她穿上衣服的方法尽力而为地在头脑里浮现她，在刚刚成功的一瞬间，人就会止不住地快乐并为自己能有这样的想象力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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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里浸泡太久后，醉意已经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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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去了永中的绿荫足球场，找了几个对足球热爱过胜而球技又只是一般的哥们儿输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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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结果是：除了一脚扫飞不幸直抵一个小子的命根子外，我近乎职业水准的射门和严谨的长传使我们能以潇洒的男人风度拉走一箱饮料而毫厘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