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富姐》第四章 银涛浊浪(4)

    鲁国庭披挂起来，又连风衣的大领也竖起，冲着大衣镜一照，特别像电影里军统或中统要去执行任务的特工人员。他很满意这套颇具神秘色彩的装扮。看看时针晚七点已过，央视《新闻联播》节目已经开始绕着地球飞飘彩带，预定的时间到了，就决定开始行动。关掉电视机后，又把套间卧室里的顶灯和床头灯都闭了。及至转身走出阔大的市长办公室将要碰上门时，忽而又想起诸葛亮空城计的故事，反身又把大办公室的顶灯揿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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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河初冬的夜晚已经很有些寒意了。鲁国庭两手斜插在双兜里让风衣裹紧了腰身，大领围住脖颈，快步走出市政府院门。门卫隔窗眨了眨眼，没有认出他来，也就一声没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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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好，这时候的鲁国庭最怕熟人打头碰脸再嘘寒问暖了。便快步迈过路牙，走进路边垂柳的暗影里。市政府后院的府南小区总共十八栋多层住宅楼，市直机关各部局委办的工作人员很多都在这里居住。上下班步行也就几分钟的脚程，对没有灰色收入的阶层来说，在工作生活极为方便的同时，还省去了许多可花可不花的闲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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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号楼在小区的东南角，是一座平改坡以后的多层住宅楼。三单元六○二是顶层又是跃层楼，鲁国庭看着单元门上的标牌，很顺利一眼就找到了房间号。他按完六○二又按“#”号，单元门锁立即“哐”的一响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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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一路步行梯爬上来，步点委实是接近特快，这就让鲁国庭有些微微发喘。六○二的防盗门开着，屋内橘黄色的灯光在楼道平台上罩出了一片金黄色的落脚地。鲁国庭在门口印着“平安是福”的脚垫上轻轻噌了噌脚底，随即进门反身将防盗门轻轻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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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了门响，柳闻莺在灶间里抓了条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踮着碎步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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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失远迎，让领导屈尊大驾，冒严寒上高楼下访民女。”柳闻莺一边寒暄着接过鲁国庭已经脱下来的风衣挂在衣架上，一边看着他正要摘鸭舌帽的神态，禁不住笑个花枝乱颤，“真逗啊，吃个便饭，领导还要精心改装，是要学康熙微服私访？还是想跟马三立学徒当相声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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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也没错，不是也很对。”鲁国庭爬楼梯带来的微喘已经平稳下来，客随主便地让柳闻莺安顿在棕色的牛皮沙发上落座，一边就言不由衷地说，“为到你这夏河之花私宅吃一餐便饭，我心里可是像敲着一百面小鼓。这个三百万人市长的位置也不好坐呀，不敢说有六百万只眼睛盯着，至少一百万只恐怕还打不住。众口成碑，人言可畏哟！”柳闻莺非常理解鲁市长此时的心情，随即起身将门铃上的电源插头拔掉，又把铁防盗门的内木包箱门也关了。这样一来，铁防盗门上的猫眼里就不会再泄露半点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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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闻莺想得极为周到，鲁市长却愈发如坐针毡：“这样不妥，当家的回来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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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尽管放心，无须解释。我这个当家的人性憨直，到东北办一个携款外逃的案子，十天八天还不一定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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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哪供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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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检察院反贪局副局长。”一边说着，柳闻莺已把沏好的茶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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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咱们反腐倡廉的检察官，厉害呀！”鲁国庭啜了一口茶，已经开始适应这两人世界的环境和氛围了。此时他才开始认真巡视主人的居室环境。客厅适中，一套仿红梨木沙发和玉石茶几占去了近三分之一的空间。客座对面是四十六寸液晶大彩电，电视墙上首是一幅装了镜框的名人字画金边牡丹。这幅金边牡丹不仅用金黄的色彩和优美的工笔点缀出花中之王的天姿国色，最为妙不可言的还是在花蕊中翻飞采香的两只蝴蝶。客厅窗角摆放的盆景是束茂盛的剑兰，给人以永远的绿意。看着主人卧室双人床头大镜框里还不算太旧的婚纱照，就随口夸赞说：“帅哥配才女，小日子过得蛮有诗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