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都在瞬间变得暗淡,一片漆黑。
山口空此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宇宙太空之中,而在他的眼前,则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占据了几乎所有的视界,硕大无朋,没有边际,却又能够看到整体的形状。
一种渺小无力的感觉迅速浮现,如同被触发了巨物恐惧症,山口空在这一瞬间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粒尘埃一般渺小,仿佛没有丝毫存在的价值,只能够顶礼膜拜在眼前这不可名状的存在面前。
虚空之主,这是虚空之主!
不知为何,一个名字在他的潜意识里浮现出来,之前的“梦”中的一切也变得清晰,他本身就应该是虚空之主的门徒!
那些字母和化学式在眼前的虚空中逐渐浮现,却又有些模糊,但山口空已经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属于虚空之主的真理之一,是虚空之主降临现世,统治整个宇宙的途径!
“许你……永恒!”
那不可名状的声音,连同嘶哑的白噪音一起在山口空的心中响起,让他全身一震,随后全身颤抖,已经完全接收了这些信息。
只是,这一切却仍然有些奇怪,好像哪里不对……
难道是之前噩梦的影响?
或者那噩梦只是虚空之主对他进行意识投影的征兆?
可是好像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好像虚空之主不应该是这样……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周围的空间猛然震颤,仿佛在宇宙太空之中出现了一道道无形的涟漪,朝着周围荡去,在山口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虚空之主的黑洞边缘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马赛克,并且在不断扩散。
虚拟空间之中,正在不断朝山口空的大脑释放电刺激的沈锋连忙向精卫说道:
“不行,他的意识好像有些受不了这刺激,我怕再这么弄下去,他的大脑就要崩溃了!你这贴图也做得太垃圾了,怎么都出现马赛克了!?病毒的化学公式记下来了吗?”
精卫的声音此时也有些焦急,一边努力扮演虚空之主,一边回答道:
“脑神经和虚拟现实共创技术本身就是一项新技术,这里不仅仅是我们制造的虚拟空间,同样也结合了他的大脑电波反应,共同创造了现在的虚拟世界背景,也就是说他的大脑同样成为了驱动器的一部分,通过记忆信息来补完这个虚拟世界,时间长了自然撑不住……那个该死的成分构造公式在他的记忆中太过重要,他的潜意识在保护那组信息,现在还很模糊,看不清楚!”
沈锋迅速说道:
“这么下去不行,立刻转入下一个场景,回到天神生物医学株式会社的办公室!”
话音刚落,周围的场景一转,已经再次回到了办公室之中,山口空仍然坐在办公桌前,此时猛然睁开了眼睛,显得有些茫然,继而是欣喜之色。
他刚才……好像得到了极为强大的力量,得到了虚空的真理!
在一旁观察的沈锋迅速将自己的意识下沉到丸山森的角色之中,在隔壁房间里发出悠悠的一声叹息:“唉……”
这声音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声音小了山口空听不见,声音大了又显得有些浮夸。
听起来就好像丸山森正在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想让别人听见一样。
听到好友丸山森的叹息,山口空站起身来,脸上已经现出了自信的笑容,走到隔壁房间,向正以手扶额瘫坐在沙发上的“丸山”问道:
“森?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新药的研发进行的不顺利?还是说又出现了资金缺口?”
“丸山森”苦笑一下,说道:
“山口,让你听到了……没什么,是我太没用了……不光是新药研发不顺利,之前我们从东京三菱银行拿到的那笔贷款,下个月也要到期了,我们现在账上根本就……唉……”
山口空先是有些犹豫,潜意识里仍然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随后眉头一皱,又展颜笑道:
“森,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看个东西,等你看完了,就明白现在的一切忧愁,都只是虚无而已!”
说着,他来到办公桌前,取过纸笔,开始迅速将那个已经刻印在自己脑子里的化学成分写了下来,随后是培养方法,以及应该加入作为催化剂的病毒和菌类。
写完之后,山口空又看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来,自信满满地将这张纸交给眼前的好友。
“丸山森”抬手抓住这张A4纸的一角,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拿过去。
就在这时,山口空突然又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仿佛什么地方不对,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因此一时间捏紧了纸的另一侧,并没有撒手。
“丸山森”用力抽了一下,发现没有抽过去,当下放下手,朝山口空笑道:
“山口,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么不舍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再去想办法就是,没事,兄弟,不用为难。”
他的双目之中闪动着真诚的光芒,脸上的笑容也是那么的发自内心,仿佛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听到这话,山口空不由有些羞愧,甩了甩头,努力将刚才那种怪异的感觉赶走,松开了手,说道:
“没什么,就是刚才走神了,对你我当然信得过,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这是一种全新药剂的制备方法,拥有极为强大的能力,能够让人类获得永恒,获得永生!”
在他松开手的瞬间,“丸山森”就已经开始低头看向那张纸,双目中竟然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珍宝一般。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丸山森”已经将这张纸上的内容全部看清并且记录了下来,猛然抬头,用一种森冷的目光看向山口空。
山口空先是一愣,随后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问道:
“森,你怎么了?”
“信得过我,为什么将我感染,变成你的试验品?你有虚空之主的庇护,不会感染,却将我推进了万丈深渊!我恨!我恨你!山口空!我恨你!”说话间,眼前的“丸山森”开始全身腐烂,双目之中流出脓血,变成了一头外形凄惨的丧尸,朝着山口空伸出了手!
山口空被这一幕吓得毛骨悚然,转身拔腿就跑,却又觉得这好像是理所当然。
等到他跑出公司的大楼,却发现外面已经被黄色的雾气所包裹,到处都是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
而大楼的面前,好像就是东京塔。
此时的东京塔却仿佛变成了一个献祭之塔,挂满了正在呻吟的人类的身体。
鲜血顺着塔身潺潺流下,形成了一片赤红色的湖泊,分外耀眼。
“这是……这是……”山口空全身颤抖,记忆之中的很多东西迅速恢复,仿佛一层迷雾正在被迅速拨开。
整个世界正在不断颤抖,周围的环境再次一变,这次却变成了尸潮和灰潮的旷世大战,重复了刚才他在“梦”中的那一幕。
紧接着,场景再次变幻,整个东京都被灰潮形成的巨大金属茧所包裹。
山口空已经来到了尸潮怪物的背上,拔下了自己的手臂,现出里面的断骨之剑。
他猛然恍悟,终于记起了之前曾经发生的一切,朝着那灰潮之上的巨大金属脸大声嘶吼道:
“沈!你这个懦夫!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让我的灵魂得到安息!我要前往虚空之主的虚无之地!”
他已经剖腹自尽,并且斩下了自己的头颅,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为什么?”灰潮之上的金属巨脸森然一笑,说道:
“你他妈还有脸问为什么?你害死了这么多人,还他妈觉得自己委屈?我去你妈的武士精神!想这么轻易死了?做梦!”
说话间,周围的场景开始迅速崩毁,露出了一个密封的金属房间。
这房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周围是一些生命维持设备,似乎还有类似于“彼岸”虚拟现实设备的东西,同时有不少纳米金属机械人在不停忙碌,调试各种设备。
这是哪里?
山口空朝着周围看去,努力想要转头,却发现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名纳米机械人突然转身,端着一面光滑的金属镜子来到了山口空的面前。
山口空立刻看清了镜中的景象。
那是一个密封的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培养液。
培养液的中央,则是一颗悬浮在那里的怪异大脑,颜色发黑,形态扭曲,仿佛一个干瘪的核桃,正中还有一个黑色的孔洞,如同一个黑洞,却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颗人类的大脑。
大脑之上连着密密麻麻的管线,各种电极贴满了大脑的沟回。
同时还有两颗悬浮在培养液中的眼珠,通过血管和神经和大脑相连。
显然,这颗大脑就是通过这两颗仅有的眼珠来看东西的。
山口空先是一愣,随后在瞬间明白,这是他的大脑!
或者说,这颗大脑,就是现在的他!
缸中之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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