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兵连之武器大师》第一百三十二章：来自灵魂的拷问

    轰！
    潘震随手一把火烧毁了卡尔的身躯，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复原。
    幻体果然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如果我一直烧下去，他的身躯是否会一直维持在残缺的状态。
    “卡尔，我刚刚收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听？”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一种更富有进攻性的姿态。
    卡尔皱眉，幻体方才已被潘震试探过，突然又被烧了一次，这很蹊跷，意味着事情有了某种未知的变化。
    “愿闻其详。”
    “我神，已被一名地球战士成功救出。”潘震瞧着卡尔变幻的脸色，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换句话说，你所仰仗的筹码……没了。”
    初闻此事，卡尔是不愿意相信的，但当他再三尝试也联系不到那一艘战舰时，他顿时心情一沉。
    糟糕的事情发生了，还是在这种时候，明明双方都快达成合作了。
    打开虚空世界少不了烈阳的恒星驱动技术，难道又要再等个上万年吗？不，绝不！
    他理了理思绪，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慌乱，说道：“据我所知，天使和烈阳有交情，正义秩序的部分内容甚至直接取自烈阳文明。”
    “蕾娜入雄兵连，这是个友好的信号，地球或者说德诺后裔必须承情。”
    “恶魔利用蕾娜炸死神圣凯莎，欠你们一个人情，莫甘娜不会否认。”
    “烈阳崇尚国泰民安，既然在这几方文明上都下注了，为何不试试冥河呢？你替我炸开黑洞，而我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潘震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在乎什么新时代，我只在乎烈阳的存续。但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不介意投资冥河，不过嘛，细节上的事还有待商榷。”
    卡尔放下心来，俊脸上扬起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的笑容。
    有的谈就好，剩下的无非利益分割问题，在开启新时代的诱惑面前，这都不算什么。
    同时，他将这个信息传给噬獆，兜帽遮住了他泛着寒光的眼神。
    地球管得太宽了，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
    暗位面，一个忠实记录了整个宇宙一切数据的奇异世界，从宇宙大爆炸到现在甚至是无穷可能性的未来。
    它就像是世界的影子，幽灵般地倒映出一切。
    当然，数据信息就摆在那里，能不能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据贾铭所知，暗能量、暗位面之类的技术往往都是神性文明的标配，很少有非神性文明能掌握哪怕一丝皮毛。
    饕餮文明算是老牌宇航级文明了，对暗能量的运用仍然摸不着头脑。
    他体内有暗位面基因系统，浏览暗位面的信息算是附带能力中的基础，难不倒他。
    但问题在于，他想做的可不是简单的浏览，而是篡改或者伪造，这是神性文明也做不到的事情，尽管主要原因是它们从未有过这种念头与尝试。
    “进入暗位面。”
    眼前景象一晃，当他再次看得清时，身周已是一团黑暗，一些光亮勾勒出模糊的形状——这是他现今不负任何代价就可以探知的信息。
    显然，在亮光照不到的远方，浓浓黑暗之中还潜藏着更多的信息，只是他无法任意索取。
    其实很好理解，读取饕餮战士的信息和读取神圣凯莎的信息难度可谓云泥之别，这间接证明了一件事：信息与信息之间存在级别划分，获取的难度因之而异。
    “那么……我自己的暗位面信息呢？”贾铭一语落下，众多光团纷纷移动，像是在检索。
    结果不出预料，面前一片空白，如若以文字形式展现出来，大概意思是“无符合目标”。
    不光是别人，连他自己都不能查看自己的信息，委实有些古怪。
    这是一处意识空间，时间的流速同外界差异甚大，他有足够的机会去尝试所有可能。
    很快，贾铭找到了解题的关键——真气！
    封锁暗位面信息的是真气，那么若想达成他的期望，真气亦是首选。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做？
    只知晓需要用到真气这一点是不够的，我们还需要具体的方式方法。
    贾铭苦思良久，时不时走上前比划两手，然后重归平静，深邃的黑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渊谷。
    当他双目中再度闪掠神采时，时间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嗡！
    暗位面在震荡，久远之后，又一名生灵逆天而行，为大逆不道之事。
    “暗位面信息，给我改。”
    贾铭一指点出，以真气为墨，以肉身为笔，手腕不间歇地颤动，宛如一位大家在当场作画，神色张扬而沉醉。
    只是伪造信息而已，虽然难度很大，但篡改这个过程本身绝不耗时，他只花了一两分钟便结束了一切。
    现实世界。
    蕾娜眼睛眨也不眨，注视着出神的贾铭，距离她的汇报工作做完已经过去了大约一小时，他终于有了醒来的迹象。
    她轻声问道：“你干嘛呢？”
    “伪造我的暗位面信息，不然跟你走在一起太容易暴露了。”贾铭压低声音，听上去略显沙哑。
    “暗位面信息还可以伪造？”蕾娜瞠目结舌，声音不自禁地上扬，好在此地人迹罕至，没有引起别人的察觉。
    “一点小把戏。”贾铭得意地挑了挑眉，“走吧，一路上你教我恒星驱动技术，而我教你修行。”
    “好啊好啊。”蕾娜兴高采烈地笑了起来，刚准备“带头冲锋”身体忽然一僵，“那什么，咱们去哪儿？”
    贾铭指了指北边，说道：“我们去北之星，那里遇到他们的可能性更大。”
    他曾开眼眺望，蔷薇已离开之前的地方，思来想去果然还是北之星更可靠些。
    由于两人相互教学，一路上难免会多耽搁一些时间，贾铭需要把科技侧的恒星驱动技术转化为玄幻侧的版本，而蕾娜恰好相反。
    不得不说，神体在修行方面确有优势，虽然理解仍有不通之处，但短短几天蕾娜便触碰到黄极境的门槛，这着实令贾铭吃了一惊。
    有些尴尬的是，蕾娜跨过黄极境的门槛后沟通大地之力时与贾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像是一条汪洋大海分出了一道不起眼的支流一般。
    如果以百分比的形式呈现，贾铭大概占了99.9％，而蕾娜只有0.1％，这直接导致了一件事：只要贾铭愿意，他随时可以单方面切断蕾娜的联系，打落她的境界。
    当然，这被贾铭隐瞒了下来，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就不提起了。
    许是因为双方的真气同根同源，而贾铭的位阶要高上不止一筹的缘故，他竟然可以直观地感知到真气混杂在烈阳神力中流淌的情况，这对他的研究大有裨益，进度一时间飞一般前进。
    一个月后。
    他们来到了洛阳，离北之星挺远，不过听说葛小伦在这里，于是稍微绕了下道。
    “我说，我，要不我……还是别去了吧？”蕾娜吞吞吐吐的。
    都说近乡情怯，她的感受类似，越是接近雄兵连的战友，越觉得歉疚。
    “都随你，我是无所谓，去找小伦聊一聊也挺好。”贾铭耸耸肩，“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听听，是有好处的。”
    绕路寻找葛小伦，这是他最先提出的，为的是交流，解惑的同时也是在答疑。
    他已成神，蕾娜亦然，葛小伦应该也差不多，至少是接近了这个层次，那么，有一个问题是时候摆上台面了。
    身为神，究竟应该做到何种地步？对文明的发展起到怎样的作用？
    “我有时候在想，不得不想，如果当初巨峡号上，我们不碍事，让神圣凯莎的大审判劈下来了会怎样？”
    “莫甘娜会死吗？不一定，但我想神圣凯莎带着天使赶走当时手底下根本没多少人可用的她应当不成问题。”
    “饕餮还会来吗？大概会吧，可仅仅是饕餮的话，地球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卡尔不会出手，噬獆有猴子和蕾娜顶住，这场战争哪怕五十换一又如何？加上一个巨狼也不是不能打啊……”
    “地球的发展太不均衡，当它走向宇宙时，我们的态度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炸懵了再次见面的葛小伦和身侧的蕾娜，喜悦与愧疚都被冲淡，他们如今身处的高度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开始思索。
    无论神本身愿意与否，承认与否，他都是一方文明的掌舵人，文明该如何前进需要神的指导。
    赵信察觉到帐篷里的气氛不太对劲，有心想调和一下，却被炙心拉了出去。
    “诶诶诶，干啥呢这是？我得盯着点，免得一会儿打起来。”他不敢用力，怕伤了失去翅膀的炙心，但嘴里嘀咕个不停。
    “你还不需要接触这个，作为副将，文明的走向不是由我们决定的，我们只需要执行，做最优秀的执行者。”炙心一边拉，一边解释。
    “副将？谁说的，我不服。”赵信不以为意，“再说，这里面有两位都是地球人，难不成我们地球有两个主将？”
    炙心皱眉道：“本来的设计是银河之力作为主将，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贾铭已成神，同样具有资格，这……总之，没你什么事就对了。”
    ……
    帐篷里。
    葛小伦的脸色一黑再黑，一沉再沉，两道剑眉几乎拧作一团。
    砰！
    他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桌子，说道：“无论如何，我，或者你们都没有资格拿别人的性命做赌注。哪怕重来一次，我还是不准！地球是地球人的，不是天使、恶魔或者任何其他家伙的玩物。”
    他的陈词慷慨激昂，很热血，也很具有鼓舞性。
    “从人的角度来说，我不同意，一百万的生命是可贵的，但从神的角度来说，我同意，这会挽救更多人。”蕾娜绕了一大圈，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说，“但我首先是个神。当然，我尊重地球主神的意愿。”
    贾铭仰头，目光透过帐篷看到了星辰，看到了宇宙，看到了很近又很远的她们，语气低沉又沧桑。
    “这些问题我曾想过很多年，大概有……七八千年吧？”
    闻言，即便是这么严肃的时候，葛小伦和蕾娜也险些笑出声来。
    七八千年？你是认真的吗？你以为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古董？
    贾铭瞥了他们一眼，对他们的想法心知肚明，但他们又怎么知道，他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思考了多久？
    “可是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他摇了摇头，加重了语气，“神，代表了至高智慧与至高力量的结合，所以现行的神性文明几乎都是由它们的神一手把控。”
    “但这样好吗？我曾从神圣凯莎身上看到了希望，但她最终被时代抛弃，而恶魔、冥河之流得不到我的认可，烈阳则自保有余，进取不足。”
    “是的，我得承认，我找不到一种秩序可以实现所有美好，似乎不管怎样，神或被动或主动都会登临高位，像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葛小伦和蕾娜同时敛去笑容，眉头紧锁。这对他们来说，还有些早了，但必要的前瞻是有益的。
    “挺累的。”贾铭叹了口气，神色疲惫，“穷尽毕生智慧，我也始终洞察不了欲望，而文明，作为人的集合，它充斥着更庞大的欲望，我看不透。”
    葛小伦有些心慌，大佬你这一副交代后事的口吻是要闹哪样啊？萌新求罩啊，嘤嘤嘤。
    “终于，我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贾铭闭上眼，右手按了按眉心，“正如父母养育子女一般，当地球的实力和它面对的危机相匹配时，我会适时归隐或是远渡。”
    葛小伦沉默良久，站起身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他大步流星地向帐篷外走去，面带怒容。
    见他走远，蕾娜低声问道：“至于吗？”
    “小伦需要成长，总在你、我和猴子的庇佑下，他长不大。”贾铭目光幽幽，“而且，我也不全是为了刺激他，确实有点想远离战争了，我个人也不是领袖的料，虽然我算不上是个坚定的人吧……”
    说这话时，他的眼前闪过一幕幕悲壮惨烈的情景，内心一阵阵悸动。
    “不过在那之前，饕餮必死！”
    贾铭一步登天，在他面前很远的地方，一艘艘饕餮战舰列阵而行，炮火洗地焚毁无数。
    他执剑向天，心中流淌而过的，是近段时间有关恒星驱动技术的感悟，澎湃的真气扭曲了光线与时空。
    这种情况下，恶魔一号能检测到高能反应，却看不到具体的人。
    九阳同辉！
    刹那间，地上诸人的视线集中在这里，整整九轮大日闪耀于长空，恐怖的温度让水分极速流失，大地成片干涸，一棵棵古树自燃，一团团白汽蒸腾。
    唰！
    一剑出手，仿佛已看到结果一般，贾铭头也不回地消失，连带着蕾娜也不见了。
    九阳被剑光串连成一线，所经之处万物消融，饕餮战士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便化作灰烬，饕餮战舰同样受损严重，仅剩下大大小小的残骸，边缘处如液体一般流动。
    “小伦，如果这场战争你还想打的话，那就来北之星，我们必须把战场拉到地球之外，甚至更远！”
    “否则，神级的战斗会毁了这里。”
    “这就是……神吗？”
    葛小伦茫然地看着这一切，觉得很不真实，让他们棘手无比，强极一时的饕餮就这样被秒杀了？
    此时此刻，他忽然想到了贾铭之前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也许，他以前对神的定义还是太保守了点。
    神，究竟该为文明做到哪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