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兵连之武器大师》第一百一十一章：罪？无罪？

    茫然无际的宇宙中，一艘纹有天使双翼标志的庞大战舰正马不停蹄地驶向遥远的文明。
    星空浩瀚，暗与光交织错杂，构成一幅绝美的画卷。
    贾铭不是第一次进入太空，可心中的震撼从未减少，自然的奇妙伟力连神都只能拜服。
    “还有多久才能抵达昆萨文明？”身后，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突兀响起。
    “大概……三个宇宙日吧。”贾铭显然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状况，并没有被吓到，十分淡定地回了一句，“我说凯莎，走路能不能稍微大那么一点点声儿，你这样很容易把我吓出病来啊。”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被姐姐吓到呢？”凉冰从凯莎背后钻出头来，坏笑道。
    贾铭翻了个白眼：“嘴上笑嘻嘻，心里mmp不行吗？你别看我这么平静，其实都快吓尿了。”
    他一本正经地和凉冰扯着淡，手上的动作不停，目光偶尔瞥过一眼，哪里有半分被吓到的迹象？
    “嘁，我是见了鬼才会相信你的嘴。”凉冰呵呵一笑，留给贾铭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诶，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去昆萨文明啊？听说那里文明程度不高来着，感觉没什么意思。”
    贾铭瞟了眼凯莎的脸色，咂嘴道：“这就要问你悲天悯人的姐姐了。她好像是同情心有些泛滥，听说昆萨文明似乎有邪神作祟，于是准备过去行侠仗义。”
    老实说，他是不觉得有半毛钱的必要去帮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文明。
    可凯莎铁了心要做正义的伙伴，他一个吃白食的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姐姐？”凉冰斜觑凯莎一眼，没再说话。
    几个宇宙日的航行下来，凯莎彻底坐稳了这艘战舰的舰长一职，手底下的天使战士基本对她服服帖帖的，不会有半句怨言。
    哪怕是她的亲妹妹凉冰，面对严肃起来的凯莎也很发怵，真正丝毫不惧的，恐怕只有贾铭一人。
    “昆萨文明我不了解，也许值得保护，也许不值得。但那位恃强凌弱的邪神一定值得我们击退乃至击杀！”凯莎冷声道。
    贾铭无奈摊手：“可是我觉得你不一定打得过他呀。”
    昆萨文明确实科技树攀得不高，但人家先天条件好啊。以地球人的素质而论，昆萨人随随便便一挑三不带喘气的。
    当然，这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天使的先天条件甚至更棒。
    可人家是货真价实的邪神啊，敢在宇宙里明目张胆自称邪神还没被打死的，哪个没两把刷子？跟这些老家伙比起来，如今的凯莎还太嫩。
    “我想……试着为弱小和正义做些什么，哪怕彼此无亲无故。”凯莎咬了咬嘴唇，眼中透出堪称神圣的光芒。
    贾铭扶额。
    不是说这样不好，身为神，信念诞生好似如虎添翼。这并不罕见，正如一支有信仰的部队总能发挥出更强韧的战力一样。
    但您这也太大爱无疆了一点吧？咱们现在可是在密谋造反，自己一屁股事情还没搞定呢，居然就想伸手触碰其他文明。
    由于无人接话应答，气氛一时变得凝重起来，有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啊哈哈，这也很不错嘛，算是一次考验。”凉冰很会察言观色，见大家一言不发导致氛围愈发僵硬，她不由站起来打了个哈哈，“如果我们连这个邪神都打不过，还谈何后面的事呢？”
    贾铭哼了哼，回身继续专心驾驶战舰。
    凯莎眸光微微黯淡，沉默地透过战舰眺望远方。
    星海浮沉，星光明灭，云橘波诡的星辉更是如梦境般迷人。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呢？是不是不应该无端地邀请贾铭加入呢？是不是神就一定要高人一等为己而活呢？
    她欲言又止，心中充满迷茫。
    谁都不是生而为神，不可能思想从始至终坚定不移。
    她天性高贵善良，是真正的神，但她也需要时间成长。
    贾铭通过反光看到了凯莎脸上的困惑，内心忽然为之揪起。
    是啊，在未来，她是那么强势，那么坚信自我。但说到底，那是未来。如今的她比起地球的雄兵连又好得到哪儿去？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朝气，一样的无知无畏。
    不，倒不如说，她是心中的信念太大，以致于自己独自承受不起才对。
    人人如龙的时代太遥远，远到注定不是一代神能完成的事业，也注定凯莎的陨落不可避免。
    就好像后世，她一直执着地规划自己的伊甸园，但越是美好的事物越容易被摧毁，于是正义秩序崩塌，连天使都陷入短暂的僵局。
    “别多想了。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那谁也做不到。”贾铭沉声道，“我不算是个好人，也没有兼济天下的雄心。但在扳倒华烨之前，我们的利益是相通的，所以我会在一定程度上贯彻你的意志。”
    “你想帮助昆萨文明，我没意见，也会尽力。只是，作为舰长，你得明白，你的每一个决定都背负着众多生命。”
    “是吗？你会支持我啊……”闻言，凯莎不禁噗嗤一笑，神色瞬间明媚起来，余味悠长地道，“那我可就拭目以待咯。”
    贾铭耸了耸肩，瞳孔略微放大。
    他惊讶于素来面无表情的凯莎居然会笑这一点，甚至忽略了她笑的时候美丽得一如星空令人沉醉。
    凉冰也惊呆了，再三眨眼以确定。
    那啥，上次姐姐露出笑容是在我几岁的时候来着？天呐天呐，真是见鬼了！
    三个宇宙日之后。
    嗯，说起来，贾铭一直没搞懂“宇宙日”这个概念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和地球日的换算关系又是什么。
    不过算了，其实这也不是很重要。
    “我们到了。”
    战舰停泊在昆萨星大气层外围，贾铭启动了隐匿模式，将之搁置在外太空，一般的侦查手段很难探查到它的踪迹。
    凯莎率领天使战士以及贾铭直接从太空进入昆萨星，身上的天使制式甲胄解决了供氧问题。
    这是贾铭第一次在宇宙中翱翔，天使军团的标配银白战甲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在这个时代显得尤为难得。
    “我们两名战士一组，分散到昆萨星的各个区域，搜寻邪神线索的同时也顺便考察这颗星球上居民的品行。”凯莎下令道。
    有一句话她没说，那就是，如果品行过关的话，可以考虑将部分民众编入军团外围编制序列，甚至以后可以让他们成为天使。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真要空手而归，即便是心存正义的凯莎也会郁闷不已。
    贾铭微微点头，对凯莎的决断感到颇为满意。
    帮助弱小文明抵抗侵略可以，但不是每一个被侵略者都是纯洁的小白兔，有一些不过是爪牙还不够锋利的豺狼。
    不过，昆萨星、昆萨文明？总觉得听着耳熟，心中有点在意呢。
    自打饕餮入侵以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贾铭认定自己在哪儿见到过这俩概念，但再细节处便想不真切了。
    “也罢，待我亲身试探一番后，总该想得起来。”
    “嘀嘀咕咕念叨什么呢？走啦！”远处传来这样的声音，令贾铭倍感心累。
    “来了来了。你这家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啊……”他无奈摇头，身形一纵，快若流星地离去。
    大概是出于保护自家妹子的想法吧，凯莎将贾铭和凉冰编为一组，负责探查B31地区。
    “诶？这边居然有昆萨人集居，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凉冰兴奋地道。
    她在天使之城被压抑了太久，现在好不容易外出一次，宛如一只脱缰野马出笼飞鸟，根本没有理睬任务的打算。
    贾铭道：“喂喂，我们可是有任务的。”
    “哎哟，区区一个任务而已嘛，我们先去玩一下，绝对不耽误事。”
    “呵呵，你猜我信吗？”
    “我猜你信了。”凉冰毫不犹豫地接口，然后两只手拽着贾铭的胳膊往前，“走啦走啦，如果真惹了麻烦，你就统统推到我身上，姐姐不会说什么的。”
    贾铭只好无奈地随她而去。
    老实说，他其实对这件事的抗拒度并没有多高。毕竟，只有更多地接触到当地人，才能尽快想起昆萨二字的意义。
    模糊的印象里，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为了照顾凉冰，贾铭没有全速飞行，只默默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搭一次话表示自己还在。
    终于，他们到了。
    千米之外是许多低矮的建筑群构成的集市，房屋构造水平大约相当于地球的唐宋以前的古代，人流往来，显得颇为繁荣。
    凉冰欢呼一声，一个劲地往前冲，高兴得几乎要蹦了起来。
    然而，贾铭却呆滞在原地，眼神挣扎不定，时而杀意凛然，时而平静如初，体表无意散发的一丝气势如暴风临近一般充满压迫力。
    “原来如此，昆萨……”他喃喃自语，身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青筋暴突如龙蛇蜿蜒，“不就是恶魔吗？”
    千米距离无法阻碍贾铭的视线，昆萨人的一举一动和当他面做并无二致。
    和后世横行一时的恶魔军团成员不同，现在的昆萨人还没有超级基因，只是普通生命，体魄确实强于普通地球人，可距离一代超级战士还很远。
    简而言之，贾铭可以想出无数种办法轻松团灭他们，将未来逞凶的恶魔扼杀在摇篮里。
    事实上，他也确实有了这样的想法，只是……
    真的要这样做吗？
    恶魔死有余辜，但这些昆萨人还远远称不上“恶魔”。
    甚至，也许侵略地球的恶魔是他们不知多少代往后的子孙，我们能因为谁谁谁有错就杀了他的十八辈祖宗吗？
    贾铭的思绪很乱。
    他知道这种状态很糟糕，也知道不该迁怒无罪可责的昆萨人，可他们和恶魔在外表上真的太相似了，以致于总能刺激他想到侵略地球的那群牲口，杀意想收都收不住。
    “你在干嘛呢？还不快过来！”远处，凉冰等得有些着急了，娇叱道。
    “我，我……”贾铭觉得眼前莫名恍惚，牺牲的战士似乎又一次站在他面前。
    他甩了甩头，回身走向另一边：“那个……我先去探查这个区域的其他位置，你就只负责这个集市，一会儿记得把信息传输给我便好。”
    说罢，不待凉冰发表任何意见，他直接瞬步离开了这里。
    凉冰不悦地嘟起嘴，然后又面露忧色。
    “那家伙……刚刚是怎么了？总觉得有种窒息般的压迫感袭来。”
    “算了，等我玩完再去找他问问吧。”
    这样想着，凉冰心满意足地说服了自己，反身走进了集市。
    ……
    贾铭仰躺在一块河边的石块上。
    微风轻拂，带来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流水叮咚，奏成一篇和谐的乐章。
    他闭着眼，思潮翻涌。
    逃避吗？也许是吧，既无法坦然昆萨人，又无法决然出手，那也只能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啊。
    他懦弱吗？傻吗？优柔寡断吗？对得起死去的地球人吗？好像都有一点，又好像都不对啊。
    一个生命到底该不该对自己未来注定犯下的罪买单呢？
    这个问题他到现在也还没想清楚，所以有时面对凉冰都觉得有心无力，更何况是祖先该不该为自己子孙的罪孽承担惩罚这一更焦灼的问题？
    真的是，好烦啊！
    贾铭忽然有种破坏什么东西的冲动，不为其他，只是单纯为了发泄。
    “明明我给自己的定位只是一个猛打猛冲的战将，怎么到头来面临的情况这么复杂？”他望天，竟然希冀在那尽头会有答案自己蹦出来，“拯救这种事太难了啊，如果回来的是其他人会怎么办呢？蕾娜、琪琳、蔷薇，呃……为什么我想到的全都是雄兵连里的女生？”
    他抽了抽嘴角，然后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看来我心中小伦他们的印象还是太惨太屌丝了点啊。”
    搜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贾铭看似原地不动，实则神识已经扩散到了很远的地方。
    荒凉！
    毫无疑问，昆萨星的生存环境没有地球安逸舒适，星球面积更大，但宜居区域反倒不如。
    当然，凡事有弊必有利。
    艰苦的环境也造就了更强健的身体。纯以肉身基础素质而论，相比孱弱的地球人，他们要更有发展潜力。
    “报告，没有发现邪神踪迹，判断至少一周内没有来过B31地区。”
    贾铭将神识反馈回的信息和凉冰告诉他的信息做了个总结，上传至凯莎那里。
    “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他重又闭上眼，淡淡的呼吸声响起，“待会儿杀了邪神就直接离开，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
    ……
    呜！
    耳边传来尖锐而细微的警笛声，贾铭从梦中惊醒过来。
    “这是……我在凉冰身上安置的微型警报器？”他摸了摸还不太精神的脑袋，眼中充满不解，“昆萨文明应该没有能威胁到她的吧？除了……”
    “邪神！”
    可是，刚刚的信息……
    贾铭双目闪过一抹精芒，接通凉冰：“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呃……一点点小麻烦……而已……”她说话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总之，把你的坐标发过来，我马上赶过去。”
    凉冰连忙道：“不，不用啦，我自己能应付的。”
    “你能应付是你的本事。但只要我还在，就决计没有让我的队友独自面对的道理。”贾铭站起身，“告诉我，你在哪里？”
    “好吧，你到这里来……”
    接收到凉冰发来的坐标后，他瞬间辨别出最近的方向，然后冲天而起。
    “等着，我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