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兵连之武器大师》第四十章：困境

    大约十几天前，上苍于费雷泽北方降下邪恶，魔鬼出笼，遂天下倾覆。
    十天前，北方众多部落公认的霸王泰史奈夫率领部下士卒抗击已侵占大片土地的邪魔，出征前曾放出豪言：要屠遍北方邪魔。
    几天前，双方开战，霸王泰史奈夫的势力全线崩溃，士卒们纷纷逃散，邪魔势力正式入主北方。与此同时，一队来自费雷泽南方的神圣艾兰王国的骑士卫队进入了冰原。
    两天前，费雷泽北方的冰原上，十来个人正骑着费雷泽特有的异种马缓缓前行，这种马可如履平地般在冰面行走，耐力、负重尤为出众。凌冽的寒风带着细微的冰屑呼啸而至，打得盔甲叮当作响。
    他们沉默着，只是一个劲地前进，像是去朝圣的僧侣般坚定。
    而在他们前面，一只肌肉遒劲的小恶魔在慌不择路地逃窜，身后那对看似唬人的翅膀此刻显得毫无用处，甚至还阻碍了他的逃跑速度。
    “陛下，咱们还继续前进吗？我怕……”一人拍马来至最前方，对着领头的骑士低语，身上披着银灰的重甲，腰间配有长剑，“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多数人就此返回王国，只需分出一小队斥候将情况探明，然后以雪鹰回禀情报。”
    领头的骑士即先前那名骑士口中的陛下微一思量，颔首道：“那就留下一个五人小队吧。萨拉杨，你随我返回王国。这些突然降临的邪魔心中全是欲望，必然不会满足于止步北方。终有一天，我们南方也会受到他们的侵袭，应当早做准备才是。”
    萨拉杨的脸色被面罩包裹住，因而看不真切，但从他的声音听来，想必不会很好看。
    “是，陛下，我等必将誓死护卫王国安全！”
    众所周知，费雷泽大地上有两位齐平的王者，霸王泰史奈夫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而这人体态纤细颀长。
    答案呼之欲出，她正是神圣艾兰王国的陛下——艾妮熙德，凯莎选定的天使王储。
    随后，艾妮熙德与萨拉杨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只留下了一个五人斥候小队继续深入。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任务，深入冰原意味着与邪魔碰面的几率大大增加，说之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但他们的心理负担比外人猜想的要轻得多，不是因为有把握从这次任务中活下来而放松，而是他们相信，即使不幸身死，艾妮熙德也不会亏待了他们的家人。
    费雷泽是个相当原始的文明，无论是科技还是文化，这里的人们还信奉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和“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艾妮熙德身为他们的陛下，为子民们解决了衣食住行等等后顾之忧，作为回报，身为子民的他们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都打起精神来，好好为陛下办事。这一趟若是成功回到王国，咱们就是南方的英雄！”斥候小队的骑士队长为部下也是为自己鼓舞道。
    前方，本来逃窜个不停的恶魔见久久无人追来，不由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直追赶他的骑士小队竟然只剩下五人，阴冷的双眸杀机顿现，但他犹豫几秒钟后，最终按捺下了这股冲动，只是逃跑的方向悄然偏移。
    见恶魔跑得远了，斥候小队队长连忙率众跟上。
    由于冰原上很少有足够鲜明的参照物辨别方位，队长并没有发现这只恶魔耍的小伎俩，依旧远远地吊在他的后面。
    费雷泽冰原辽阔异常，放眼望去，尽是冰山与坦途，这绝非跟踪人的好地方，因为太容易暴露行迹。
    好在那只恶魔已经被杀破了胆，甚至不敢回头查看，否则的话，这一路下来恐怕不会轻松。
    斥候小队队长如是想到，手中缰绳紧了又紧。此时他们深入冰原已达百里，狂风裹挟着雪花如瀑落下，短短时间，雪堆已没至异种马小腿的一半。
    这不是个好讯号，一旦异种马也无法自由行走，他们这支斥候小队将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不是活活冻死，就是被恶魔感染。
    而这两种下场，都并非他所愿。
    斥候小队的队员们仍在咬牙坚持，面罩挡住了斥候队长探究的目光，他们如山一般沉默着行走。
    “再坚持坚持，我们至少得拿出点像样的情报才有脸回去见陛下复命！”斥候队长深知，越是紧要时刻，越要稳定士气。
    没有人回答，他也不指望谁回答，只要他们能听到即可。
    在这样见鬼的天气里，少说一句话，就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传闻，这片冰原有着至高至伟的神明存在，他一怒，便是雷霆暴起，他一展手，便是风雪交加，他咆哮起来，将会山摇地动……但谁也没见过他，至少费雷泽现存的最年长的人没有。
    然而最近，它又多了一份传说——属于剑魔的传说，尽管他更喜欢自称为恶魔。
    据可靠人士编造……呸，是透露，剑魔最早出现的地方就是这片荒寒的冰原，这片连北方的蛮子都不愿意来这里生存的冰原，哪怕它足足占了北方大地的三分之一。
    那只恶魔在风雪中疾速飞行，是的，他特么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对翅膀，这种程度的寒冷对他几乎不存在运动阻碍，他的体温甚至让飘落在身上的雪堆开始融化。
    恶魔病毒的功效和恶魔基因相同，都是放大被感染体心底的欲望，区别在于，恶魔病毒“顺手”还摧毁了道德感这种听上去冠冕堂皇，实则很有用处的东西。
    于是他们既不被莫甘娜接纳，也不被之前的同族承认，成了游离于魔与人之间的弃子。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失控之欲是为魔！
    不过有时候他们还是很好用的，比如拿来充当炮灰。
    如今不知窝在哪个角落的剑魔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结果很完美，所有人都去消灭那群炮灰小恶魔了，无人在意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又屠了一个什么样的部落。
    随着他们的再次深入，风雪渐渐大了，纵然以异种马的脚力也很难再前进，一直在前方领路的小恶魔已慢慢失去踪迹。
    斥候队长一拳砸在大腿上，盔甲相击发出当啷一声。
    “我们撤，不能再继续了。”
    因天寒而意识逐渐模糊，几乎只凭一口气支撑的斥候小队队员被这一声巨响震醒，他们依旧不语。
    斥候队长艰难地从雪堆中调转马头往回走，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这见鬼的天气，这该死的邪魔！那群整天在北方晃荡的蛮子到底是特么怎么活下来的？用爱吗？”
    斥候队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虽然隔着面罩根本看不清他人到底什么意思，但随即都默契地跟上他们的队长。
    唰！
    那只本该逃窜得无影的恶魔如鹰隼捕食般从天而降，两只利爪抓到了待在最后的那名斥候队员的肩膀，随后双翼一振再度升往高空。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那名队员甚至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啊”。
    “小心，有敌人！”
    斥候队长抽出长剑，缰绳往后一提，道：“成圆形拱卫阵型！”
    “是！”
    其余的斥候队员应了一声，随即策马围成一个圆形，各自盯着一方。
    “在上面，它在上面！”被恶魔抓走的那名斥候队员惊恐万分，但还是提醒了自己的队友。
    闻言，斥候队长不禁抬头，只见不知多少米的空中，一个黑乎乎的重物以极高的速度落下，嘭的一声，在雪堆中砸出一个深坑，再过一会儿，坑洞附近的雪花被染成淡红。
    斥候队长早早就闭上了眼睛，他不忍看见自己的部下粉身碎骨的样子。
    是的，那就是被恶魔抓去的斥候队员。
    “我们走，盯着点那家伙！”斥候队长的声音发颤，但他的命令下得坚决而果断，“我们中至少要有一个人安全回去，否则，我们的死将毫无意义！”
    幸存的三名斥候队员像是一堆木头，默默听从着队长的号令。
    他们是很木讷，但他们的意志钢铁般不屈不折。
    就像是骑士团中曾有过的一句戏言：训练，听命，战斗，胜利！
    他们要做的，无非如此。
    这帮混账的恶魔迟早要有报应，因为胜利最终将属于陛下与她一手缔造的王国——神圣艾兰王国。
    到那时，所有的污秽都将得到审判！
    那只恶魔匿迹于他们视线不可及的云层中，但如果他想再抓个什么人，他就必须落下来。
    盯住他，然后……找机会宰了他！
    斥候队长面罩下的脸带着明显的疲倦，但他不能露怯。
    队长是小队中的灵魂与旗帜，一旦他倒下，剩下的人就更没活路可言。
    “现在，四角阵型！都盯紧点，别又出事了！”
    下一刻，四匹异种马在各自主人的指挥下结成菱形，斥候队长当仁不让地走在最前方。
    砰！
    雪堆忽然炸开，一只恶魔捂着脑袋在天空盘旋，像是忍受着难言的剧痛。
    斥候队长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目光中透着难过。
    在几分钟前，这还是他们可以示以后背的队友，而现在，他们将刀兵相向。
    唰！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变成恶魔的队友上时，那只潜藏云间的恶魔再度俯冲下来，速度比之先前又要快上几分，这无疑扰乱了斥候队长及其队员的判断。
    “小心！”
    斥候队长最先反应过来，但时间也只够他说出这一句话。
    惨烈的前车之鉴尚在，断后的那名斥候队员几乎条件反射般横剑挡在身前，等待着可能到来的攻击。
    然而……
    他的预判错误了。
    那只恶魔狡猾地将攻击目标换成了立于左边的那名斥候队员，两爪交叉着抓向他。
    斥候队长的心稍稍一缓，左边这人他认识，实力相当不俗，应当不至于被这邪魔一击击败。
    那名被攻击的斥候队员只诧异了一霎，下一瞬，他便举剑直刺向恶魔的心脏。
    由于那瞬间的迟疑，挡是挡不住了，但以伤换伤未必不可行。
    对此，恶魔显然是不乐意的，翅膀快速连扇两次，身体微向上屈，恰到好处地擦过直刺出的剑尖。
    砰！
    斥候队长回身一剑保住了那名斥候队员的一条小命，但代价是他的长剑断为两截。
    异种马经受过特殊训练，不会因骑士们交战而受惊，但很明显，恶魔天降时携带的冲击力太强，它止不住地往一旁倒去，四角阵型顿时被打乱。
    “不好，重聚阵型，不要乱！”
    斥候队长当即高呼，手中断剑猛地扔向那只恶魔的头颅，稍稍拦住了他一小会儿。
    趁着这点时间，斥候队员们迅速聚集在一起，再次合拢阵型。
    将在，军心便在。
    军心在，就还有一战之力。
    这时，另一只恶魔的状态已经稳定了下来，身上犹自穿着盔甲，两只恶魔一左一右将斥候队伍夹在中间。
    “这下，麻烦可大了。”
    斥候队长伸手压了压面罩，左右扫视了一眼：“换二二阵型！”
    话音一落，斥候队伍登时化为两拨，分别对峙一只恶魔。
    “四对二，我们还有优势，不要慌！”
    没错，根据他们的调查取证，这些邪物的实力并没有太超凡脱俗。一对一的话，任何一个训练有素的骑士都能撑上一段时间，二对一的话，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坏消息是，长着翅膀的恶魔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输，因为战斗的主动权永远掌握在他们那里。
    “我们慢慢走，不要在这里和他们进行无谓的对峙，但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
    斥候队伍开始缓慢移动，每只恶魔都始终保证至少有一人死盯着他。
    吼！
    见找不到攻击良机，两只恶魔不约而同地咆哮起来，振翅飞往高空云层，显然是想故技重施。
    偏偏斥候小队谁也不会飞，除了时刻警惕以外，很难有效应对这种攻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