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兵连之武器大师》第二十六章：回忆

    “走吧，我带你去附近的军队。”贾铭觉得放任他跪在那里也不是个办法，正好他要去找蕾娜她们，索性发出邀请。
    “不用了，让我一个人待待吧。”他的声音很轻又很单薄，听得人心都揪起来了。
    贾铭抿了抿嘴，道：“好的。”
    随后振翼飞向远方，金色的真气划破云层，将他渲染得如若天神般高大威严。
    “谢谢你。”
    一声轻喃，如烟飘散。
    ……
    为了躲避可能到来的核弹爆炸，保证葛小伦等人的存活率，同时也是为了怂货首长的嘱托，蕾娜带着众人直接不间断急行军赶路。
    一路上大家都相视无语，气氛沉闷到令人胸口像被塞了一块巨石，蕾娜等人面无表情地默默走着。
    “去特么的首长，去特喵的命令！老子不干了，我要回去找老大！”刘闯骂了句娘，扔下斧子，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知道蕾娜他们肯定不会同意，但问题是，闯爷我在乎过这个？
    “就是，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咱们这算怎么回事啊？临阵脱逃还是见死不救？”见刘闯大着胆子往回走，赵信也不肯继续前进了。
    葛小伦挠头，瞅着蔷薇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咱们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蕾娜抱着膀子，冷眼看着突然激愤起来的这一个个，道：“都怎么了？想造反是不是？那里可能有一枚核弹要爆炸知不知道？就你们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去一个死一个！见死不救？你倒是来告诉我怎么救啊？”
    “那也不能扔下贾铭不管了啊？”琪琳愤然冷喝，也许在场的人负面情绪加起来都没有此时的她那么多，像海一样淹没了她。
    贾铭是谁？雄兵连的中队长，战力稳居前三，对同伴的珍视从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出来，颇具指挥天赋与才能，天河战役中表现相当不俗，一人单干掉一艘饕餮战舰。
    以上种种，雄兵连里绝不会有任何一人不服。
    就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现在为了他们而身陷险境，很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是，她知道，这是来自首长的指示，同时也得到了他自身的允许。
    从法律上讲，从情理上讲，都没有说不通的道理。
    但她还是为之不忿，不想他独自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任何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大家都少说两句，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一个人。”程耀文毕竟沉稳得多，竭力安抚着众人如同点燃的炸药包般的情绪，和稀泥也需要讲究方法的。
    与旁人不同，蔷薇出生于军人家庭，又在军队锻炼过，“服从命令”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尽管她也不好受，甚至回去了很可能会和杜卡奥怄气，但此时此刻她不会因个人情绪而犹豫。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继续赶路吧。”
    琪琳满脸的不可置信，道：“蔷薇，你也觉得应该丢下贾铭不管？他可是……”
    “以我们的家世，你我注定都受过相应的教育，也该知道这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如果核弹没有爆炸，我们去了也是无用，如果核弹爆炸了，我们安全离去才不算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可是我反对！
    “道不同，不相为谋！”琪琳摇摇头，返身离去。
    蕾娜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幕，嘴唇微颤，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今日，仓促结合在一起的雄兵连终于爆发出其中的矛盾，因理念问题而有了初步的分歧。
    一方是以蔷薇为首的以任务优先的军人作风派，一方是围绕贾铭为中心，必要时可放弃任务保全人的派系，还有像赵信一样的骑墙派。
    虽说这并不会导致雄兵连分崩离析，毕竟大家的最终目标都是一致的，但彼此心里确实都会有一根可大可小的刺存在。
    刘闯和琪琳离开了，蔷薇带着犹豫但又舍不得离开的葛小伦继续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赵信等人则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其实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对错可言，蔷薇是那种胸中气魄格局很大的女人，所以她着眼于大势，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她一样是女强人的性子。
    “娜姐，咱们这……怎么办啊？”赵信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头都大了。
    “我怎么知道？”蕾娜没好气地嗔道，“一个个整天都这么能折腾，什么时候我才会省点心？”
    她堂堂烈阳文明的王，居然沦落到在地球当保姆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要不……问问杜卡奥首长？”赵信试探着问了一句。
    蕾娜呵呵一笑，道：“他一准儿是偏帮蔷薇和小伦他俩，没的说。”
    雄兵连里谁看不出来葛小伦被杜卡奥暗地里宠得跟亲儿子似的，连媳妇儿都打包分配了，可能也就他本人还蒙在鼓里。
    赵信颓然地蹲在地上：“那怎么办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蕾娜烦躁地踱步，“先等等看吧，万一核弹爆炸了，咱俩就准备救人吧，至于耀文你……”
    “你就负责通知首长他们吧。”蕾娜看向骑墙派的另外一人，想了又想，给了他一个比较安全的任务，毕竟曾为德诺星系的王子，身份在杜卡奥那里可不低，出了事又得她来担责。
    ……
    当贾铭从空中发现刘闯和琪琳先后往回走时，惊讶之情油然而生，随后心中一暖。
    他不傻，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敢回来寻他的人都是真正将他放在心里的，不然绝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而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感动归感动，该骂还是要骂，贾铭落下地面，板着面孔看向二人。
    刘闯不说话，只是讪笑着摸头。
    见贾铭无事，琪琳面色一松，瞥向一旁的风景，道：“我只是不放心刘闯单独过来而已，你别想歪了啊。”
    “……”
    贾铭和刘闯相顾无言，两脸懵逼。
    大姐啊，编瞎话也得考虑一下被骗人的智商不是？我看你这不光是在难为我胖虎，更是在强上我的IQ啊。
    刘闯可是目前雄兵连稳稳的战力第四人，最先晋级二代超级战士的葛小伦被反超得凄惨无比，还需要你一个狙击手来担心他？
    琪琳自知这个理由找得十分拙劣，但她还是理直气壮地瞪着两人，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样子。
    老娘借你俩一人十个胆子，谁敢拆穿？我就问一句，谁敢！
    贾铭面色顿时肃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盯着刘闯，握戟的手微微颤抖：“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刘闯愣住了，有限的脑容量完全推演不出这是怎样峰回路转的剧情，脸憋得通红，显得十分赧然。
    “我，我……”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害得琪琳好好一姑娘一路担惊受怕地过来，多不懂事？”
    刘闯这才恍然，原来是这事啊。
    他转过头准备道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道：“不对啊老大，琪琳嫂子不是……”
    闻言，琪琳嗯了一声，音调百转千回，听得人搞不懂她到底什么意思。
    “嫂什么啊嫂子？”贾铭拿捏不住琪琳的心思，当即瞪了他一眼，僚机要学会看时机啊，现在明显没氛围不知道吗？丫还是欠练呐。
    “来找你的吗”这五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又被训了一顿，刘闯乖乖咽下了所有的辨别之词，默不作声地站着。
    我不说话行了吧，请继续您的表演。
    所谓“你训归你训，左进右耳出”便是如此了。
    很少见到刘闯吃瘪的琪琳心情大好，轻笑道：“好了，都别闹了，咱们快回去跟上他们吧。”
    “他们？”贾铭点头，走在二人的前方护持着他们，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蔷薇她们多半可能已经到咱们来时的机场了。”琪琳将所有事情不着痕迹地和盘托出，同时又毫不掩饰地表露了自己对蕾娜骑墙和蔷薇执意要走的不满，充分争取印象分并打压其他潜在对手。
    “下次碰到这种事就走，离得远远的。”贾铭停下脚步转身，琪琳一时不察撞了个满怀，俏脸鲜红欲滴。他顺抚她的长发，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我不会有事的。”
    琪琳退后两步，让开了他温暖的大手：“我们可是战友，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因为我不会死啊。”贾铭耸肩，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没有一定把握的事，我怎么会去做？我又不是圣人。”
    “还有你，闯子。”他轻捶了下刘闯的胸口，“你也是，以后不许跟过来。”
    刘闯嘿嘿一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你啊，一辈子都是这种瞎讲义气的性子。”身为刘闯的老大，贾铭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无奈地点了点他的额头，“当年混黑帮的时候，就属你帮别人挡的伤害多，现在都还没变呢。”
    刘闯还是在笑，傻傻而纯粹地笑。
    琪琳沉默，她生性嫉恶如仇，所以当初才会对混黑道的贾铭和刘闯有种种误解，如今共同作战了这么久，大家都是些什么人，心里确实有杆秤在称量。
    就像贾铭说的那样，刘闯一身古代的草莽气息，有着一套独特却又和现代社会不太兼容的三观，讲义气是其中最重的一条。
    此时，她忽然来了兴致，想知道些他们俩的往事，哪怕是很琐碎的日常。
    “你们……能和我说说以前混黑帮的事吗？”
    贾铭眉毛一挑，这小妞儿转性啦？怎么会主动问起这种事？特喵的不符合人设啊。
    不过怎么想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对于那段疯狂而中二的日子，他都不曾后悔。
    “那时候我还小，嗯……比现在要小，大概有……十五六七八岁？”贾铭挠了挠头，话说具体几岁他还真记得不是很清楚，这几年出国旅游本就有淡忘这些的心思，现在看来，他的计划很成功嘛，已经忘了大半。
    “我们那条街上有一位老爷爷，很慈祥的那种，当年曾拿剩饭剩菜接济过我，那时候的人啊都不好过日子，所以吃得并不算太好，但贵在心暖。”
    “就像是太阳，他为我的生命送来了第一束光以及后来的很多束光。没有他，也许街坊邻居就不会偶尔过来接济，当然也就没有我了。”
    “他子女不孝顺，老了过后只能做些小本生意勉强度日，其实也还过得去。”
    “穷山恶水出刁民，那种阴暗的角落里最容易滋生犯罪的土壤。有一天，两个带纹身的大汉将那里包下收保护费，老爷爷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逆来顺受的，平日也都听话交了。”
    “可惜，有一次生意不太好，老爷爷的保护费没办法交齐，于是他被那两个索求无果的人渣打死了。”说起这个，贾铭面色逐渐阴冷，“我当时就躲在墙角里看着，但是我没有胆子冲出去。”
    “懦弱！太懦弱了！”
    “回去以后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恨那些家伙，我想将他们统统送到地狱里去！”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最是阴暗，那我便来做‘清道夫’好了，清除那些不该活着的渣滓！”
    “于是，在他们下一次出现收保护费时，我拿着把菜刀偷袭捅死了他们。”
    “那之后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么地就来到了郊外。”
    “这是杀人啊，我背上了命债！我不后悔，但是我后怕，我得说我当时怂得哭了出来。”
    “我已经做好了进监狱的准备，但奇怪的是，没有人因此起诉我。”
    “街坊邻居们选择了视而不见，那两个败类本身又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于是我又回来了，在大家的交口称赞之下。”
    “从那以后，我明白了很多事，开始混黑帮，忠义堂渐渐崛起。”
    “但我初衷只是为了照顾乡民，这摊子太大已经收拾不了了。”
    “我选择解散帮派，自我流放出国去寻找些更有意义的东西来践行。”
    听着贾铭的话，刘闯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段时期，笑道：“在永远光明的地方，忠义堂是黑帮；在光明照不到的地方，我们是黑帮们的黑帮！”
    琪琳默默倾听，不打断，也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但她心里已经稍稍释然。
    终究这不是她想象中的黑帮，贾铭也不是她曾误以为的那种人。
    和煦的春风杂着暖阳扑面，风中嗅到花和泥土的芳香，牧羊人的铃声清脆，站在那里眺望，仿佛一眼看尽了人间的喜怒哀乐。
    这是多好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