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王泽羽再无昔日高淡形象。
他披头散发,整个人前仰后摇,如置身风暴,从一头乱发之中抬起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孔,那对变形的眼眶内,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赤红之芒,透着无尽的疯癫狂躁。
“我赌你达不到炼气四重!”王泽羽歇斯底里,他本不屑去赌,但此刻,却改变了主意。
既然你们都说我疯,既然你们都不信我解释,那我便赌一把,用事实让你们看到,我没疯!是你们,错了!
“若你能达到,则我再不与你争这少族之位!”甚至他都没提出,若是赌赢了,需要得到什么!因为他的高傲,让他不屑去在乎什么赌注!他的赌,可以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仅是一种态度的表达,一种对自己正常的证明!
这是对众人无声的反驳!而非为了赢取赌注的赌博行为!
听闻王泽羽的话语,众人直接对其指指点点起来。
“瞧瞧,他真的是疯了!”
“居然连自己赢了需要对方付出什么都没说!”
可就在他脱口而出的刹那,在这众人指指点点间,他又改变了注意。
“不!我赌王浩能够达到炼气四重!”
在王泽羽说出此话的瞬间,众人顿时摇头怜悯的看着他,而他周围那空出的圈子再次扩大了数分,所有人,都在此刻彻底将他当做了疯子。
“这王泽羽真是修行出了问题?”王天华眼中冷凝略有消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大长老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王天华眼神露出可惜与复杂,而大长老则内心干咳两声后低下头去,看着此刻低头沉默的大长老,王天华神色中复杂之意更浓。
但对于周遭的一切,王泽羽都没去在意!
他双目赤红,抬头挺胸的望着众人,仿佛那种不在乎一切目光的傲又回来了,隐隐的,似与之前略有不同,若说先前的是傲,那么此刻的说是自信更为确切!
“我赌王浩能够达到炼气四重!”王泽羽再次高呼,目光威逼般扫视众人!
他内心知晓,王浩定然不会达到炼气四重,可却还要去这么做。
在他心中,输赢结果不再重要,众人对他的看法,也不会在意。
此刻的他,才仅仅是一种纯粹的表达,表达对奴族之人的不认同,表达对奴族之人的不屑,表达自己永远不会同他们处于一个阵营,即便所有人都不理解,都认为他不正常,他都可不去在意。
在别人看来,他在赌,可在他自己看来,这已经不是赌!虽然形式上是赌,可实际上,这种行为的本意已然超脱、凌驾赌之上,这仅仅是对众人的否定。
至少格局上,比起众人已然上了数个档次!
无论从一开始的不赌,到后面的赌王浩输,再到最后的赌王浩赢,本意都是一种反对,一种对众人的反对,一种自身内心的坚持对外界影响的反对,但在层次上,却经历了升华。
同时,一股莫大的自信,从他身体里一点点涌现而出!
即便是错的,我认为他是正确的,他便是正确的!这需要强大的内心与坚不可摧的自信。
这种想法,这种举动,实际上与疯子无异,唯一的不同点,就是只有他自己内心清晰,自己是正常的!
看着王泽羽赤红的双目,王浩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或许别人不懂,但王浩,却是懂了。
其实极端的傲与极端的自信都是极端相似的,只不过前者可毁掉一个天才,后者却是一个强者必备的品质,而如今,王泽羽的傲,已然开始向着自信转变。
梅少鹰眼见王泽羽“发疯”,阴翳的眼中也是略有成就感,他知晓这“疯”,并非是修炼出了问题,而是形势所逼。
对于后者的发疯,他认为自己起到了关键作用,若非自己先前的三言两语,击碎了后者那脆弱无比的玻璃心,也不会如此。
一想到这,梅少鹰心头微喜,王家的每一分力量得到削弱,都会让他的计划更顺利一步,此刻打倒的,是号称王家第一天才的王泽羽,他怎能不喜?!
但恐怕他无法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受了王浩的利用,或者说在场众人都是受了王浩的利用,目的就是利用他们,在王泽羽最为脆弱的地方狠狠刺上一剑!
这或许很痛,但哪一场内心的蜕变,不是痛苦的?
当时王浩心变,诞生武道之心的那夜,他就深深体会到了这种痛苦,同时因着武道之心带来的修炼速度提升,也极为可观,此刻王泽羽的蜕变,其实就是王浩利用所有人,而设计出的一场独属于王泽羽的心变!
看着王泽羽抬头挺胸,带着绝世自信傲立的一幕,王浩略感欣慰。
虽然对方对自己的少族之位不满,有些心灵中的小毛病,但毕竟王浩两世为人,此刻他的格局不在个人得失,而在整个家族的兴衰,王泽羽作为王家罕见的天才,能够经历心变,这对若干年后的王家,可能会造就出一个栋梁般的强者。
“王少族,还请快些测试吧!”梅少鹰镰刀般的鹰钩鼻抽了抽,那阴翳的目光略有兴奋的瞥向王浩,刚废了王家第一天才,接下来再废王家少族,践踏王家声誉,斩断城主府与王家关联……
这,才是重头戏!
想想,梅少鹰都不由激动,饶是他城府深沉,此刻都不免心跳加速,有些喜形于色,那猎鹰般的双目略微期待的看着分化台上的黑袍少年。
在周宏的示意下,王浩走上分化台,面对着近在眼前的石柱,王浩缓缓闭上双目。
此刻,无论是王天华,还是三位长老,都面色凝重的关注着台上,其他大族之人也都似屏住呼吸。
童侯武停下了对童山的追打,童山那高高肿起的脸转向分化台,梅少鹰阴冷的盯着那黑袍少年,面露冷笑,四周众多奴族之人更是激动无比,仿佛立刻就会发财……
数息后,王浩那漆黑的双眼骤然睁开,而就在手掌轻轻接触石柱的刹那,全场突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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