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生仗着夜色和对后山的熟悉,一会向左,一会向右,绕得后面的追兵晕头转向,只知道向前跑,也不管莫云生在哪。
在快速奔跑中,莫云生看准一片高耸的草丛,一个闪身就窜了进去。
“在前面呢,快追。”
声音快速接近,莫云生紧紧贴在地上,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
很快,那些家丁就追了上来。
一名家丁有些跑不动,竟停在莫云生藏身的草丛旁,拄着膝盖,重重喘起粗气。
莫云生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生怕被发现。
“奶奶的,这小兔崽子跑得真快,让老子逮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这个家丁气急败坏地怒骂道。
“行了,省点力气吧,要是抓不到这小子,家主得扒了咱们的皮,还是快追吧。”
另一名累得满头是汗的家丁拍了拍之前那个家丁的肩膀,就埋头向前追去。
之前还抱怨的那人无奈地叹口气,只得接着向前追去。
静静等了一会,确定那些家丁都跑远了,躲在草丛中的莫云生才试探性地悄悄站了起来。
看了眼逐渐远去的火光,莫云生长出一口气。
可就在莫云生放松警惕的一刹那,只听“嗖”的一声,破空声竟忽然在莫云生耳边响起。在莫云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利箭已经贯穿了莫云生的胸膛。
莫云生捂着自己的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穿透而出的箭镞。
“嗖嗖嗖。”
三道破空声再次响起,可这次莫云生身体顺势往前一倾,闪过了射过来的三支箭。随后,莫云生借势用力,向前奋力疾奔。
“追。”
一声怒喝,四道手持弓箭的身影自山林间蹿出,对莫云生紧追不舍。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莫云生体内的鲜血也在一点一滴流失,渐渐已浸红了胸口的衣衫。
这四名暗伏的杀手的出现完全出乎莫云生预料,慌不择路中他也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里。
尖锐的破空声不时从身后传来,莫云生虽尽力闪躲,但因已经受伤,还是有两支箭重重扎在了他的后背上。
又坚持了一会,莫云生就因为失血过多,视线越发的模糊,脚步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忽然间,莫云生脚下一个踉跄,从陡峭的山坡上滚了下去,直接栽进了位于山坡中间的洞穴里。
一摔进洞穴,莫云生就落进了一堆茂密的藤蔓中,随即砸在一堆碎石上。
“轰隆。”
碎石霎时散开,露出被封死千年的坑道,而莫云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翻滚着,快速跌进了坑道的最深处。
“在这,快。”
宇文俊安排的四名杀手顺着山坡跑到洞穴外,往里扔了个火把后,就往洞穴里冲。
“吼——”
“不对,快跑。”
伴随一声咆哮,一头一人多高的巨熊自洞穴中蹿出,凶猛地扑向打扰它休息的四名杀手。
四名杀手一看情形不对,扭头就往外跑,好在他们身手都不错,一路狂奔后逃回了山坡上。
巨熊悻悻地甩甩头,也无心去追,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巢穴。
其中一名杀手犯了愁,说:“怎么办,还不知道那小子死没死绝呢?”
“你傻啊!”另一名杀手没好气地接着骂道,“都掉进熊洞了,还能活得了吗?回去,咱们就说把那小子宰了后扔进熊洞喂熊了不就完事了吗?”
“对啊!”
另外三人都觉得那名杀手说得有道理,那么巨大的一头熊,莫云生恐怕都不够它塞牙缝的。
“那咱们回去吧。”
四个杀手彼此看了看,稍微迟疑后,都默契地转身回去了。
原来,莫云生方才掉进去的那个洞穴里面有两个洞口,大的那个直通巨熊的巢穴,而小的那个则隐藏在洞穴入口浓密的藤蔓后面。方才那四名杀手压根就没留意入口处的藤蔓,直接就冲进了巨熊的老巢里,恰好撞上了被吵醒的巨熊,差点就成了巨熊的口粮。
莫云生也记不清自己翻滚了多少圈才摔到了洞穴底部,他只知道当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唯有黑暗,一丝光亮也没有,就好似落到地狱的深渊中一样。
什么也看不到,莫云生只好摸索着找到岩壁的位置,然后扶着岩壁艰难地站起来。
莫云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分不清方向,只能靠着自己的一双手,沿着岩壁一点一点的向前挪。
“滴答。”
宛如水滴敲打地面的声音一路追随着莫云生,不断地在莫云生耳边敲响。
莫云生知道,这是自己的血液落地的声音。正如失去的血液一样,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渐渐已经达到极限。
莫云生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他的身体越来越没有力气,开始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莫云生终究双腿一软,不支倒地了。
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到尽头,莫云生心中恨意难消,喃喃自语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一边说着,莫云生一边双手用力撑地,想再次站起来。可手臂还没伸直,就又倒了下去。
双亲的血仇还没报,就这么死了,莫云生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重重喘了两口粗气,莫云生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不甘地大声高喊道:“恨啊!”
回声在黑暗的洞穴中回荡,随后渐渐消散。
用尽最后的力气后,莫云生没有了声音,好似一具尸体一般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唯有缓慢又微弱的鼻息证明他还一息尚存。
就在莫云生意识弥留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莫云生耳边响起。
“年轻人,你想要报仇吗?”
莫云生的精神微微一震,正在散离的意识有了一丝清明,下意识地轻声回答说:“想。”
“任何代价都愿意付出吗,哪怕踏上魔途?”
“我愿意。”
莫云生刚一回答完,一缕魔气便悄然飘进莫云生体内。
顿时,莫云生猛地身体一抽搐,插在身上的三支箭立马被震飞出去,旋即竟苏醒了过来。
莫云生睁开眼睛,随后只感到眼前红光一闪,原本黑暗无比的洞穴霎时被一股血红色的光芒占据。
莫云生捂着胸前的伤口,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血红世界,这是一个高约三米的洞穴,洞穴中除了干燥的岩石,还是干燥的岩石,没有一滴水,一丝生机也没有。在莫云生身旁,本来插在他身上的三支箭随意地躺在地上。
“年轻人,我在这。”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莫云生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的石壁内藏着半张人脸,若非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是你救了我。”
一边说着,莫云生一边走向藏着半张人脸的那面石壁。
走得近了,莫云生终于看清,这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被人硬生生镶在石壁中不知多少岁月,他的身体已经被岩石同化,变得与周围的石壁无异,仅存的那半张脸上也布满一块一块的石斑,与旁边的岩石已经很接近,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彻底变成这石壁的一部分。
如此骇人的景象,莫云生实在是想不出这是如何做到的。
“我还没有救你,我只是暂时护住你的最后一丝气息。”
那半张脸上,枯瘪的嘴唇微微颤抖,继续说道:“你想要活命,唯有完全接受我的传承才能根治你的伤患。”
“那不知前辈尊姓大名,不论有什么要求,莫云生绝不二话。”
既然这个人会选择救醒自己,自然不会只是想和自己说几句话,莫云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话挑明,只要能让自己复仇,不管什么条件他都答应,哪怕是要了他这条命。
“嘿嘿,你倒不傻,你先告诉我,这苦海灵州还是圣域的天下吗?”
莫云生听他说起圣域,不由心想:这个人似乎对圣域很是熟悉,他该不会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人吧?
“是,只是圣域只存在于传说中,我们知道的是自称圣域代理人的圣宗。”
“哦?那圣宗的掌权人又是谁?”
“圣宗的宗主叫冠云天。”
“冠云天”三个字才出口,镶在石壁中的男人竟开口大笑。
“哈哈哈,原来是冠云天那个卖友求荣的老东西,他已经达到太虚境了吧?”
莫云生一愣,他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与高高在上的冠云天认识,而且看言语中的意思,他与冠云天还有仇怨。
冠云天常年居住在圣城之中,岂是莫云生这等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能够知道的,所以他只能回答说:“据传闻他是苦海灵州唯一的太虚境高手。”
“唯一?呵呵,若非他当初卖友求荣,哪能被圣域强行提升到太虚境。”
石壁里的人轻叹一口气,接着说:“罢了,不提他了。你想要继承我的传承就得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你是复仇者,我也是复仇者,我要你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替我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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