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铳灵》十四、未知（一）

    天色渐渐昏暗。
    彭赛躺在椅子上望着走出房门的黑暗背影，心中无法抑制的寒意慢慢消退。
    拿起烟灰缸上快燃尽的雪茄狠狠吸了一大口，略带辛辣的烟味从口中喷吐出去。
    烟雾缭绕的办公桌，椅子上的身影若隐若现，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
    彭赛又吸了几大口，室内乌烟瘴气，突地，彭赛一脚踹在办公桌上，偌大一张桌子直接从中断成两截。
    各种书籍、资料散落一地。
    他衔着雪茄，深吸着气，火星越发红亮，接着好似牛喘般呼出一大口的浓烟。
    彭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从来就只有他胁迫别人，这是第一次，他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给搞了。
    他摸了摸脖子，那里被烙下的印记，深深刺痛了彭赛的自尊心。
    越想越气，彭赛从来就不是那种甘愿屈居人下的人，更别说成为一个怪物的仆从。他绝不愿服从一个怪物的命令，他要宰了这个怪物。
    然而每当他一产生这种念头，灵魂就如同被火焰灼烧，被毒液腐蚀。
    那种痛，深入灵魂，发自灵魂。
    饶是被称为“坚骨之狼”的他，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
    他只能暂时屈服。
    为此耗费了爱宠的特性能力，为此违抗组织的命令，派出了部众，去协助那个该死的怪物。
    “该死！该死！该死！！！”
    彭赛捏住雪茄在翘起的桌角上按下，火星都灭了，他还在拧动着，脸色扭曲的可怕。
    他背过身，看着落地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此时天色已暗，黑夜来临。
    “嗷呜。”
    一头雪白的云狼凭空出现，狼崽般的躯体实在不大，它乖巧的坐在彭赛肩膀上，发出嗷呜嗷呜的呜咽声。
    彭赛摸着它的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到灵食。”
    “带那帮混子找到目标了吗？”
    “嗷呜。”
    “好。”
    彭赛转身推开门，冲门口守着的人说道：“让他们出发吧。”
    “是。”
    彭赛向左边的廊道走去，这边是餐厅，是他私人用餐的地方，他还没有吃晚餐。
    二个小时后，换了一套衣服的彭赛回来了。
    走进室内，里面还是之前的样子，一片狼藉。彭赛从地上捡起一份资料，又从散落的抽屉里拾起一根雪茄，一边点烟，一边拆开资料封包，然后就这么站着看了起来。
    “哼，又失败了。有心核也拿不下千钢精灵，看来那头老虎是只病猫。”
    “居然还想让我们出手……”
    彭赛翻开最后一页，看到酬劳后，眉头忍不住挑了下。
    又倒回去认真看了一遍，夹着烟的手掐住资料，另一只手伸入西服内置口袋，拿出自己的灵纹笔，正要写上名字，猛地整栋大楼都摇晃起来。
    远处亮起一道暗红的光芒，一闪即逝，紧接着仿佛刮起了飓风，夹带着一股未知力量冲击而来，落地窗龟裂成蜘蛛网。
    彭赛心跳加速，同时脖子上浮现一个岩浆红的羊角印记。
    “是那个怪物搞出来的！？”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胸闷气短的心悸感，脖子上的印记在发热发烫，他慌乱的冲入洗手间，扯开衣领一看，只见羊角印记已经长出来一张白色的面孔，这张脸没有眼睛和嘴巴，只有微微隆起的鼻子。
    彭赛惊骇欲绝，手指胡乱抓挠，想要把这个印记撕下来，灵魂中突然剧痛，似火灼烧，他再忍不住发出凄厉惨嚎，趴在地上，向门口爬着，爬着，爬着……
    这一刻他是如此痛恨办公室的隔音。
    在彭赛爬动的过程中，他脖子上的羊角面孔，已经长出来第二张，这是一张有着眼睛，但是没有嘴巴和鼻子的面孔。
    接着是第三张，这张有嘴巴，但是没有眼睛和鼻子。
    当第四张羊角面孔出现时，彭赛的头顶也开始长出羊角，他一下就顿在了哪里，慢慢地，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眼睛翻白，面孔一阵虚幻，出现一张用四个部位拼凑在一起的诡异人脸。
    羊角恶魔转过身，姿势怪异地走了几步，撞碎了落地窗，一脚踏空，轰然坠落。
    咚！
    地面一震，羊角恶魔从坑里跳出，一步一步向着爆炸发生的地方走去。
    ……
    “你们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两名持枪的士兵询问。
    “我，我们不知道。”钟灵紧握着邓灵均的手，忐忑不安的回答。
    邓灵均摇头：“我们也是听到外面的巨响，才跑出来看的。”
    “这里就你们两个人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邓灵均：“她是我妈妈，里面还有因达尔大叔，他被暴徒打伤了，我妹妹还有弟弟在照顾他。”
    钟灵连连点头：“你们能不能帮我叫医生过来，现在外面很危险，我们不敢出去。之前我女儿差点被抓走，那些混蛋无法无天，求求你们帮帮我。”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右边的士兵开口说道：“你们的遭遇我们了解了，我会把你们的情况汇报上去的，现在我们要去其他地方调查了，感谢配合。”
    说着，两人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钟灵在后面想要追上去再说些什么，却被邓灵均一把拉住。
    “妈，人家还要调查刚才的爆炸，别捣乱。”
    钟灵还要说，却看到邓灵均冲她挤眉弄眼，当即收声。
    进了屋关好门，钟灵问：“灵均，你刚才什么意思？”
    邓灵均不好解释，迟疑了下说：“我不想让这些人知道柴火精灵。”
    钟灵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妈，其实因达尔大叔的伤，过几天就能恢复。他服用的是再生类素质的精灵药剂，治疗作用很强的。”
    钟灵想起刚才恢复意识的因达尔，也不跟邓灵均多说了，快步走进房间。
    此时房里的另一张床上，多躺了个莉莉娅。
    柴火精灵悬停在上空，释放出绿色气体，一脸疲惫的给她治疗。
    不过看起来似乎效果不大，莉莉娅表面也没有任何伤，就是昏迷了过去。
    钟灵拿了个杯子走过来，给莉莉娅喂了水，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人，突然低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