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姝》337、吉昌号

    袁弘德带着袁伯驹和袁仲驹和袁明珠在北关西牌楼码头登上了往南去的一艘货船。
    这是一艘过路船,打北地过来的,往姑苏城去的。
    袁弘德带着他们到码头的时候,船还正在码头上卸货。
    船老大看到袁弘德到了,过来打招呼。拱手道:“袁爷这么早就到了!”
    袁弘德也拱手还礼:“早点来能从容些,省得忙乱,您且忙您的,不用招呼我,我带孩子们在周围看看。”
    托地生意场上朋友的门路,搭乘这艘货船。
    所以得早些过来,宁可等着船也不能耽误人家工夫。
    船老大见他如此客气又识礼,也很客气,陪着客套了一会才去忙了。
    码头上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有些在卸货,有些在上货,大多数只是在停靠修整补给。
    袁弘德对送行的苏管事说:“万香园就拜托给苏管事了,最近酱醋都开始出售了,苏管事要把好关。”
    苏管事:“这是我分内之事。”
    又拿了一支大包袱给苏管事,托他带回酱醋作坊里先寄存。
    袁明珠捂着嘴偷笑,她就知道曾祖父会把用不上的行李都留下,不会真一路带去京城。
    待客船卸完货,袁明珠跟着曾祖父上了货船,这时候她看到货船的字号,“昌吉号”。
    袁明珠读着货船的字号,带他们上船的船工用江边的口音跟着重复着:“昌吉号。”
    袁明珠也笑着学他的口音。
    仿佛回到了现代那一世的故乡。
    船工夸着:“小少爷学得可真像。”
    可不是学得像,那可是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只是山高水长,她自离开那里再未回去过,甚至这是第一次听到乡音。
    船上给他们腾了一间客舱,袁明珠把她的小包袱放到床上,坐在硬床板上,屈指敲了敲床板,能听到邦邦的响声。
    袁仲驹笑道:“是你自己非要跟着的,不让跟还要哭鼻子,回头吃苦的时候可不许哭。”
    袁明珠抿嘴笑:“二哥不哭我就不会哭,二哥要是哭了,我回头会学给二嫂听。”
    袁仲驹赶紧识趣的闭嘴。
    旅途中肯定不能像家里那样舒服,袁明珠早有心理准备。
    袁弘德看着他们兄妹斗嘴,也不插言。
    家里袁少驹和袁仲驹两个擅言辞,但是跟袁明珠这张巴拉啦会说的小嘴比起来还差些,只要袁明珠不吃亏,袁弘德一般不管。
    外头船工们吆喝起:“起锚啦!”
    袁明珠也顾不得跟她二哥斗嘴,把包袱放好就出了船舱,到外头去看货船开航。
    因为是逆风逆水,船上并没有张帆,而是全靠水手们划桨。
    带他们上船的船工把挂着锚的粗绳盘起来收好。
    绳子带着水,在甲板上留下一滩水迹。
    水里还有一只小螃蟹在甲板上横着爬,应该是被缆绳给带上来的。
    大概是看袁明珠喜欢,那船工把螃蟹拿给她,“给你,拿去玩。”
    小青蟹在他手里张牙舞爪着。
    袁明珠接过来,船工又拿了一截细绳给她把螃蟹拴着,让她牵着。
    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袁明珠觉得这人十分和善,这人也觉得跟袁家人投缘。
    通过他自我介绍,他姓韩,袁伯驹几个称呼他韩爷爷。
    船行到武安州南第一个险滩的时候,船身剧烈的颠簸起来。
    袁弘德忙带他们回船舱里待着。
    船舱狭窄,里头带着些木头发霉的味道,整个船舱内气味非常不好。
    袁明珠还好,从小就皮实,并没有感觉不舒服。
    袁仲驹就不行了,只觉得肚腹间跟翻江倒海一般。
    所以说得罪谁不要得罪大夫。
    袁明珠拿了准备好的晕船药给他放在鼻子下边,又指导着他给自己按摩,过了一会才缓解了一些。
    袁明珠想着,她前世的故乡是江岸边著名的过江航道,老辈人有独门的治疗晕船的草药。
    只是她在其它地方没有找到过那种草药,那种草药似乎只长在当地的长江堤岸上。
    要是有的话拿来碾碎了糊在翳风穴上,效果立竿见影。
    正想着呢,船舱的门被敲响。
    袁伯驹过去把舱门打开,韩爷爷站在外头,“二郎晕船了?”
    袁伯驹把人让进来。
    袁弘德站起来苦笑道:“可不是,挺大个小伙子了,居然晕船。”
    韩老爷子:“晕船可不论年龄大小,再壮的小伙子该晕他就得晕。”
    本来船舱里的空气就不好闻,被袁仲驹一呕吐,更难闻了。
    因为不是客船,船舱里只有一个小小的通风窗,打开了一时半会也散不完味道。
    袁弘德想请韩老爷子去过道里说话。
    韩老爷子摆摆手:“不了,我就是给二郎那些药过来。”
    把一包药粉递给袁伯驹。
    看了袁仲驹的按摩手法,说:“按摩的倒是对,再配合着这些药就更灵验了。”
    袁明珠从她大哥手里把药粉接过去,欣喜的发现这包药粉正是她想找的那种。
    也没多想,拿起药粉倒进一只茶杯里,倒了些茶水进去和成糊状,给她二哥贴到翳风穴上。
    韩老爷子:“你们以前用过这种药啊?”
    袁明珠才想起来老爷子还没交代用法呢!
    袁弘德:“这孩子会些岐黄之术,让老人家见笑了。”
    韩老爷子虽然疑惑,也未说什么。
    他的这种药可不是会岐黄之术就会用的。
    这是他们家祖传的秘方。
    草药只长在方圆百里的江岸边,别的地方没有,移栽也不能成活。
    必须用凉茶水和成糊状,还得贴在耳后的穴位上。
    用错了就没有效果。
    韩老爷子看到袁仲驹好了,就退出他们的船舱。
    他在船上干些杂活,他家老婆子在船上给众人做饭。
    夫妻俩之所以这么大岁数还风里来雨里去跟着货船往来奔波,是因为家里的几个孙儿得了重病,这些年为给孙儿看病,家底子都掏空了。
    小儿子都二十多了也还没有娶上媳妇,现在跟着东家的另一艘货船跑船。
    到了船尾做饭的地方,韩老爷子还有些神思不属。
    还在心里想着袁家的人是真的医术精湛,看到药就能揣摩出用法,还是以往用过他们家的药?
    他家婆婆看他有些异常,问:“老头子,药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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